陆老头轻轻叹了口气。没啥瓜葛就好。
陆婆子瞅了眼老头子的神色,拍了拍儿子的后背,“儿子啊。如果张家丫头是个人品好的。我们也不愿意拆散你俩。可她是入赘啊。你是咱们老陆家的种,怎么能跑他们张家去呢?这不是丢人嘛。你以后的脸搁哪?以后孩子跟他们张家姓。你在那个家就是个外人。你能受得住?”
陆时冬脑子一懵,猛得抬头,“什么入赘?”
不可能啊,先生有两个儿子呢,怎么可能留女儿招赘呢?
他拧着眉,瞪大眼睛,“爹,娘,你们说的张丫头是谁啊?”
陆老头抽出烟袋锅子,没好气道,“还能有谁?张里正家的闺女呗?咋地,你不认识啊?”
一个村住着,不可能不认识啊。
陆时冬在脑子里想了想,才记起张里正的闺女是谁。他确实跟那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对方是去先生家找慧兰玩。他跟她刚好碰过一面。
就这一面,他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找媒婆过来谈入赘。
陆时秋哭笑不得,“爹,娘,我跟她就见过一面,说过一回话而已,怎么可能有关系呢。”
陆老头也反应过来他们说的不是同一个人。张里正的闺女暂且不提,“你刚刚说的是谁?”
陆时冬捂住嘴。原来三哥没有告密。他羞红了脸,将事情和盘托出,“我想娶先生的女儿。可是我有个同窗也向先生提亲了。他是个秀才,而且家里条件也好。我……”
陆老头认真看了他两眼,想起过年他带儿子去张秀才家送礼,见到的小丫头,确实文静秀气,应该是个知礼懂礼的。
只是人家父亲是秀才,未必能看上他们家啊。
陆老头试探道,“如果你真的心仪这姑娘,爹娘可以找媒婆试试。但是人家未必能看上咱家。”
陆时冬迟疑了两秒,冲他爹拱拱手,“爹,娘,你们帮我一下吧。”
陆老头很爽快就答应了。
等陆时冬推门出去,陆婆子急了,“啥姑娘啊?咱还没打听呢,你就同意?这不是瞎胡闹吗?”
陆老头安抚道,“那姑娘看起来挺秀气。老四喜欢她,咱们就去试试。别伤了孩子的心。”
主要他没报太大希望。
陆婆子拍了下大腿,“你看没听到吗?有个比咱家条件好的也喜欢那姑娘。明知道这事不成,还把脸送上去给人踩。你也不怕丢脸?”
“怕啥。一家有女百家求。有啥丢脸的?”陆老头看了她一眼,“咱家小五当初也有不少人家上门求亲。咱们拒了那么多家,也没见谁对咱有意见啊?”
只要事情做到位,别太伤人面子,多给媒人钱,让对方帮忙说好话,就不会结仇。
陆婆子见他执意如此,便随他去了。
陆老头答应老四,也不含糊,第二天一早,他就去找了柳媒婆,让她帮忙说和。
柳媒婆给那么多人说媒,都是事后才给红封。唯有陆老头,事前就给五十个大子,哪怕不成,他也不会往回要。
就冲他这份大气劲儿,她当然乐意替他跑一趟。反正不会白忙活。
柳媒婆捏着帕子,乐颠颠去了。
只是去时有多高兴,回来就有多狼狈。
一向打扮喜庆的柳媒婆此时却是头发散发,臊得老脸通红,她颇为晦气道,“陆老哥,不是我柳媒婆说他张家坏话,而是他那婆娘太不是东西了。她要是不同意这门亲,直说就是。我也不是那死皮赖脸的人。可她才听我报上名字,就骂我们老四癞□□想吃天鹅肉。周围人全看着,我老脸都丢没了。”她叹了口气,“我丢脸倒没什么。可是老四以后咋整?”
她是知道陆老四在张秀才开的私塾读书。好歹也是师徒。被师母这么骂,脸都没了。
陆老头微微蹙眉,“张秀才呢?就没出来?”
柳媒婆叹了口气,“就在边上看着,连句呵斥都没有。”
陆老头抽着烟袋锅子,拧眉沉思。
陆时冬有些难以置信。师母待他说不上有多好,可也不会这么下他面子啊。
就在这时,门外有马车响动。众人看去,原来是张秀才进了门。
陆老头站起身相迎。无论他心里有多生气,可老四毕竟是他学生,不能让老四染上坏名声。
张秀才进了屋,看到柳媒婆,笑了笑,“刚送完客人,我就马不停蹄赶来了。”他叹了口气,“刚刚贱内说话太冲了。”
他冲着柳媒婆拱拱手,“刚才张某人正在跟未来丈人商量小女的婚事。您这贸然登门,要为小女求亲。贱内担心坏了女儿名声,一时心急言辞犀利了些。望您海涵。”
柳媒婆瞪大眼睛。这么巧?
陆老头看了眼门旁的四儿子,重重叹了口气。
两人寒暄一阵,解了误会,陆老头送张秀才上了马车。
转身,陆老头拍了拍四儿子的肩膀,“好好收心。多读两年书。婚事不急。”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19-12-09 16:36:00~2019-12-09 22:36: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木子 10瓶;晴澈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第二天, 天还没亮,陆时秋一家就收拾好行囊出发。
他们带的东西并不多, 衣服只带夏天的, 像冬天的被子、衣服,打算后天陆时夏进城送海鲜给他们带过去。
这次是由陆时春送他们一家进县城。
走到镇上的时候,陆时秋要停下来买粮食,“县城啥都比镇上贵。咱们刚搬进县城,方方面面都要省着花。还是买点粮食吧。”
陆时春见老三知道节省,还特地多瞅了他两眼。
陆时秋装作没看到他打量的目光, 领着二丫进了一家粮店。
问了下价格, 陆时秋当即就皱眉, “啥玩意?前几天我们来时, 一两银子能买220斤糙米,今天再来就只能买200斤了。你这也太黑了吧?”
“小兄弟, 不是我们黑。是现在粮食涨价了。你可能不知道,金国那边干旱,不少黑心商人贩粮到那边卖。咱们这边的粮食跟着一块涨。”
月国和金国接壤, 盐俭县位于月国最北边, 属于月国边界。两国之间也有贸易往来。只是粮食不属于交易范畴。但还是有不少商人挺而走险。
陆时秋还真不知道这事。
他忍着肉疼, 买了一麻袋糙面和三麻袋细面。
陆时春见三弟买这么多细粮,眼睛都瞪圆了, 扯了他的袖子小声道,“你买这么多细粮干啥?咱爹就给那么点银子够干啥的?”
陆时秋瞎话张嘴就来,“这些细粮是我用来蒸馒头做烧烤卖的。饭馆给的银子。不是我们自己吃的。”
陆时春这才放了心, “那就好。”
陆时秋让二丫把粮食都搬到驴车上,摸着下巴想了想,“金国那边干旱,离明年春收还有段日子。估计粮价极有可能会涨。你回来时,给家里买几麻袋糙米吧。”
陆时春点了点头,只是摸着自己的腰间有些尴尬,“我身上没银子。等我回家拿钱再来买吧。”
陆时秋担心他爹娘忙着挣钱,不把家里的粮食吃完,不肯过来买。想了想,他从身上掏了二两碎银递给大哥,“这钱就当借你的。明天二哥给我送海鲜,你让他给我送来。”
陆时春见他随手就能拿出二两银子,心情格外复杂。他要是有老三这份本事,他婆娘也不用为了给孩子读书跟二弟妹弄得不愉快了。
是的,自打宏一输给宏四,洪氏看陈氏越来越不顺眼。几乎三天两头找陈氏麻烦。
陈氏也都好脾气受了,并不跟她呛声,这让洪氏有气发不出,每到晚上,就会跟陆时春抱怨。
陆时春一方面很头疼,另一方面又恨自己没本事,连给孩子读书都没办不到。
到了县城,陆时秋让大丫到包子铺买了两个大肉包,让陆时春半路上吃,就目送他离开了。
回了院子,陆时秋打算重新找住处。
他们一家六口人,这么点的房子自然不够住的。
还没等他找牙行,陆时秋的房东老太太拄着拐杖来了。
“我们家人口少。我们家东厢房租给你们。”
说是东厢房其实是堂屋旁边的东侧屋。一直是老太太住的。
这家孤儿寡母日子一直过得紧巴巴的。如果陆时秋搬走,他们家就少了这份租子,日子更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