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知,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盛南桥慢慢地说,“狗急了还会跳墙,这位被老皇帝一直逼着的太子又会怎么样?”
……
事实证明,盛南桥说的话是对的。
老皇帝卧床半个多月,稍稍有了些精神之后便一纸圣旨将沈清召了回来。
听闻这个消息的沈颂一把将小桌上的水果拂到了地上,然后伸手抓过红衣的侍妾,面容有些冷峻,“你的主子就要回来了,开心吗?”
红杉一怔,面色讪讪,“殿下,您在是在说什么,红杉听不懂。”
“听不懂?”沈颂冷笑了一声,伸手扼住她纤细的脖颈,“你不是最懂我的心思吗,现在为何又说不懂?”
“殿下……殿……”
话音未落,沈颂的手却猛地收紧,那张鲜活又美丽的面孔转瞬之间转红又发青,眼珠子几乎都要瞪出来了,没多久,便没了气息。
沈颂将她扔开,颇为嫌弃地擦了擦自己的手,叫来外面的人将女子的尸体拖下去了。
如今朝中能成事的皇子不过就他一个人,明明他是太子,为什么那个老东西还偏偏处处提防着他、处处跟他作对,原本以为死了一个没用的沈钰,他会明白只有他一个人才是最有资格继承大统的人,可没想到,他仍不死心,连一个被贬多年的皇子都能从苦寒之地接回来,却也不肯给他机会?!
既然如此,他要这个太子之位有何用?!
沈颂面色阴沉地站在大殿中央,末了坐了下来,召了侍卫。
“去,请李肃过来一趟,就说本宫找他有事。”
第79章
很快,顾知发现将军府上下的人几乎又都换过了一遍,她的身边也多了几个从未见过的侍卫,虽然看起来并不起眼,但想来也并非一般侍卫,而盛南桥这几日也极少在府中,就连总是闲不住的盛南瑾这几天也格外的老实。
今日天气不大好,一出门便阴沉沉的,乌云遮蔽,空气中带着一股不大好闻的土腥味儿。
顾知拿了把伞,又来了书坊。
方鹤依旧那副无所事事的模样坐在门口,就算没太阳,他也要这么坐着。见顾知来了,掀开眼皮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顾知突然想起之前刘青禾的事情,如今沈钰已死,所谓的婚事自然也是作废,这对他们两个人来说倒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青禾这几日有没有来?”
方鹤摇着扇子的手微微一顿,声音低了几分,“没有。”
“没有?”顾知有些诧异。
“有什么奇怪的,”方鹤嗤笑了一声,“太子早看她家不顺眼,掌权的那几天,将她父亲折腾的不轻。官场上的事情麻烦着呢,你也别问,总之,这一遭下来,估计要贬官到外地去了。”
“那你……?”
“我自由自在惯了,没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也没有我去了活不了的地方,正好我在这里也待得腻了,”方鹤沉吟了下,坐了起来,看向顾知,眼中透处几丝精光,“你是为了永南郡王来的吧?”
顾知慢慢地“嗯”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
方鹤对于他们的事情也不怎么感兴趣,所以并没有打询问什么,左右顾知自己心里都是有数的,只说,“听说这几天做了份清闲的官职。”
顾知想了想,说,“确实做了份官职,到底清闲与否就不好说了。”毕竟她这几日也没怎么见过他。
“要我说啊……”方鹤的话没说完,突然从椅子上坐了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街边的一个角落。
“怎么了?”
方鹤皱了眉,转头问道,“你今天出门的时候有没有感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
“跟着我的人似乎变多了,还有的话……”顾知说道,“昨夜里我听到一些不大的动静,似乎有人经过。你看见什么了?”
“人,但不像是京中的人,今天恐怕要出事了。”
方鹤没再说话,而是伸手直接拉了顾知起来,“回郡王府去,盛南桥既然敢带你回去,肯定有办法保你安全。”
方鹤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顾知刚想说些什么,一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突然出现在二人面前,“顾姑娘,王爷要我带您回去。”
这人顾知之前在郡王府见过,一边的方鹤推了推她,“去,不该掺和的别去掺和。”
“那你……”
“我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老百姓掺和什么,快走你的!”
顾知被人匆匆带走,然而走了几步之后,她却停了下来,“这不是去将军府的路。”
男子回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前路已经不能走了,我带姑娘换一条路过去。”
顾知却摇头,“我来京中日子虽然不长,但是每一条路都走过,不说全部也能记个七七八八,从这条路走过去根本到不了将军府,”说到这,顾知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问,“你说的王爷,是哪位王爷?”
然而,顾知没有等到那人回答,便被他迅速移到身前一个手刀劈晕了,而那些本该在暗处保护她的人也一个都没有出现。
而夜幕降临之时,皇城之中,一批穿着轻甲的人马悄悄入城,皇城北门的守卫一夜之间全部都消失不见,他们长驱直入,直冲皇帝的寝宫而去。
刀戈起,鲜血洒,一时之间哭喊声不绝于耳。
为首之人黑纱遮面,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冷然、决绝,长剑雪亮。
紧接着,火光燃起,将黑暗的皇城一下子照的明亮。
……
顾知昏迷期间,觉得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总觉得有些颠簸,最后又终于平稳了下来。
等到她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于一间干净整洁的房间,身下铺着柔软的被褥。
只是她总觉得脑中一阵疼痛,一边扶着床坐了起来,另一只手扶着自己的额头。
有婢女从外走进来,见顾知醒了,眼中一亮,“姑娘醒了,我这就去通知王爷!”
王爷,王爷……
是哪位王爷??
正当顾知疑惑的时候,一身雪白长袍的沈清从外面走了进来。
“你醒了?”沈清伸手想要去碰她,却被顾知扭头躲过。
“这是什么地方?”
沈清“哦”了一声,收回手来,面上的笑意不变,“皇宫。”
顾知抬头,皱着眉头,“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还有,我昏迷了多久,盛南桥在哪里?”
“你问题这么多,想要我回答哪一个呢,”沈清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个一个问吧。”
顾知默了一瞬,问道,“盛南桥在哪里?”
果然还是问他。
沈清眼中一闪而过的戾气,神情却没什么变化,“大殿外面候着呢。”
那就是没什么事了。
顾知暗自松了口气,伸手掀开被子想要坐起来,却被沈清按住了手,问她,“你还有问题没问呢,不打算问了吗?”
顾知想起之前方鹤曾经说过的话,谨慎地说,“其余的事情与我都没什么关系,我也没什么资格问。”
“谁说你没资格?”
顾知一愣,见沈清面容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心渐渐沉了下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沈清却不急不忙地道,“你昏睡了整整三天,知道这三天发生了什么吗?”
顾知摇头。
沈清道,“太子不满陛下执政,妄图起兵反叛,强行夺权,却不料陛下早就暗地里传信给我,叫我里应外合,平定叛乱,而南桥,是我朝的大功臣啊。”
顾知看着他,不说信也不说不信。
在她看来,沈清的说辞其实多半都是不可信的,换句话来说,这仅仅是沈清想要让天下人知道的说辞而已。只是她不知道,沈清把这些说给她听是为了什么。
“如今陛下受惊,再次病重,恐怕很那再好了,”沈清把一旁准备好的衣裙递给她,笑着说,“我想带你去见见他。”
顾知伸手接过,抬头问,“为什么是我?”
“因为,”沈清慢慢地说,“丢了许久的十七公主,盛南桥的未婚妻,陛下的幺女,在外流落了这么久,该回朝了。”
“什么?!”
第80章
直到站在大殿之外的时候,顾知才从沈清的那些话中反应过来。
……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沈清将她腰间的那块玉佩拿了起来,正是他曾经派人交给她的那一块,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纹路,说道,“十七公主丢的那一年,身上就带着一块这样的玉佩,只不过,这玉佩是陛下亲自雕刻的,带到她的身上没几天,见过的人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