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无论是不是这个想法,都不会联姻的,我们会遵循约定,不需要依靠一个女孩的幸福来稳固结盟。”
“阿珩以后也是想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的,对不对?”
说这话的时候,是顾相一如以往的温和音调,带着安抚之意。
并且他虽然是询问,用的却是用笃定语气,好像丝毫不怀疑楚珩会做出其他不同决定似的。
莫名的,原本冷淡至极,甚至是微微绷紧着的心脏,随着这些话,一点点变的柔软了,眉心也由微蹙到展平。
楚珩想,好像是什么根深蒂固本能,无论什么时候,他从来不会对面前的人有任何的反驳念头的。
于是也就只有一个回答:“好。”
先生说的都好,况且,本来就不可能有联姻想法的,毕竟自始至终,他都喜欢先生,最喜欢先生。
而在这个念头浮上来的一瞬间,无论是从他人口中,让他感到极度不悦的“阿和”,还是那种让他暴戾横生的亲密姿态。
几乎控制不住的,都变成对眼前人的无边喜爱,疯狂在楚珩心中生长,宛如野草缭绕,细密纠缠住他的心脏。
让他克制不住的,想要做出点什么。
“阿和……”
“阿和。”
第一声的时候,还是稍微带着点不确定的低哑嗓音,到第二声的时候,就非常熟练了,叫的清晰而庄重。
还带着一点点微不可查的眷恋。
“诶……”仿佛被烫一下,耳尖不知道为什么稍微红了点,接触到这个新称呼的顾相停下手中动作,有点呆住。
“怎……怎么了吗?”因为大楚并不是非常注重形式上的规矩,尤其是对帝王家来说,叫一声名字的话,好像也不是很奇怪的事?
不确定的这么想,因为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顾和依然保持着一个懵逼的姿态,没有反驳。
然后他就看到面前的小崽子好像得到什么鼓励一般,总是冷淡的灰眸都亮起来,期待的看他,又唤:“阿和……?”
“啊……?”顾和下意识应他,眨眨眼,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又听到面前人唤他一声名字,带着无边的珍重喜爱,克制的询问他,“……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什么?顾和不解的眨眼,一时间搞不动崽崽这是怎么了。
下一秒,他就说不出更多话了。
因为在得到允许的一瞬间,他就被人小心翼翼圈进怀抱里,好像对待什么不可思议的重要宝物一般,轻轻的,珍重的。
啄吻了一下唇角。
第17章 名相(十七)
感情是一种非常复杂的东西。
好像顾相,猝不及防被亲吻一下,如果是旁人,应当是十分冒犯的行为,但如果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崽……
对上那双澄澈透亮,好像一瞬间全部心愿被达成,从而感到愉悦的灰眸,摸摸心口,也无法欺骗自己里面有生气这样的情绪。
不算是生气,如果一定要说的话,大概是有点无奈,和一些非常浅淡的忧虑。
“……这是什么意思?”眼睫轻垂,是有些纠结的面容,拥有清隽样貌的青年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这么询问道。
实际上啾都啾了,再这么问的话,好像有点明知故问的意思。
只有顾和知道不是的,也正是因为他太明白亲吻举动代表什么,才会忍不住担忧。
早在很早之前,最早可追溯到少年时期,楚珩便对他怀抱依赖之意,这一点,顾相不是没有觉察到过。
但这种依赖,更多的时候,像幼崽对待温暖的巢穴,或者说亲近赖以生存的雨水和太阳。
小皇子曾经在他的庇佑下成长,他将他拔出深沼泥潭,为他守万里江山,到最后,可以说如果说不是世界线崩坏这个意外的话,顾和连命都给他了。
在这种情况下,会觉得自己喜欢上这样一个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人,好像也不是非常奇怪的事?
可那个时候,他那么小,还是个眉目澄澈,不知世事的少年人。
哪怕如今,长大了,变得高大挺拔,如岳如松,但对于感情和喜欢,说是完全空白也不为过。
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喜欢吗?他如果错把恩情当做喜欢,等到以后遇到真正喜欢的人时,那该怎么办呢?
不是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在顾和模糊的记忆里面,是有任务者和任务对象错把恩情当做喜欢,最后闹的极其难看的。
而他的陛下这么好,真正把一个人藏在心口里时,便是全心全意,一尘不染,看似冷硬,实际上最为心软。
那样令人为难的景象,仅仅只是想起来,顾相就感觉到头疼且心疼,根本舍不得让他感受。
于是眉目间也就愈发的柔和了。
再出口的嗓音十分低缓,是用一种引导的语调,斟酌着,慢慢道:“……阿珩是为什么想要这么做呢?”
面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的君王毫不犹豫,眼睛是一种纯粹的明亮,他道:“喜欢。”
喜欢先生,喜欢阿和,所以才想要做出这样亲密的事,尽管没有明确说出这些话,他的眼眸这样道。
而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到坐下思索的青年身边,半蹲下,微抬头,眸光清亮像是枝头的雪,被阳光折出极为明亮的色彩。
那是全然的信任和喜爱之色,即使是心绪正处于混沌中的顾相,也没有办法不被这样的目光吸引,低头看过来。
“什么是喜欢呢?”面对这样的目光,他眨一下眼,好像在询问,又好像被君王灼热和专注的目光烫一下,不自然的别过头去。
事实上,面对这种学术性话题,对于相关经验极其匮乏的顾相来说,实在有些为难他。
但处于引导者的一方,即使不是有心这样做,也已经造成了这样的结果,顾和就觉得,面对陛下这样纯粹的情感,自己是要承担一部分责任的。
毕竟是他将小皇子一步步带大,先做出了一些事,然后对方才产生出类似喜欢这样的情绪,而喜欢从来都不应该是一个人的事。
这么想,顾相就不由端正了神色,准备好好的和人聊一聊了。
但楚珩完全不按照常理出牌,在听到问题的一瞬间,他就毫不犹豫且直白的回答道:“先生是最重要的人。”
是最重要的人,所以说也是最喜欢的人。这么说,像是确信自己丝毫不会对心中的想法产生动摇一般。
而这种斩钉截铁的回答,也让顾和不由震一下。
因为面对着这样纯粹的情感,他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办法说出诸如“要不要再想想呢?”,“会不会是把亲情认错了?”这种非常残忍的话。
好像在辜负人的心意一般。
于是就只好这么犹豫着,有些不确定道:“可是最重要的人,并不一定是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呀。”
话音刚落,膝盖上被握住的手指倏然一紧,好像在害怕着什么一样。
顾和顿一下,安抚的顺一下手下的毛毛,只好又无奈解释:“也不是否定的意思,只是觉得,这样的感情太重要了,而我们现在都对它不太了解。”
万一以后又发现这只是错觉,不喜欢了怎么办呢?
带崽子的顾相为此操碎了心,他斟酌着,选择一种适中的,能够为年轻的君王留有余地的说法,温声道:“你看这样好不好,没有想要拒绝你的意思。”
“只是觉得,我们还可以多相处相处,然后再确定这种喜欢是不是真的想要共度一生的那种喜欢,好不好?”
换来手指上一个珍惜的轻吻。
……
但既然说了可以尝试一下,追求者用湿漉漉的目光看过来,想要触碰,在不讨厌的情况下,好像也没有什么拒绝对方的道理。
轻咳一声,收回在桌下被握一下的手指,顾和端正了神色,重新看向对面传递情报的大月国丞相。
“狄风族内应得知了我们结盟的消息,因此,想要抢占先机,率先攻击大月族?”
“是的。”张琦的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他点点头,道,“您知道,大月族擅长经商,物资丰饶,但在战争方面却存在极大的短板。”
“这几天狄风族侵扰我族边境,已经被占取了好几条商道,商道对他们来说无用,于是便大肆损毁。”
“好在月廊城离淮秋城比较近,在接收到求助后,淮秋城及时给予援助,不然的话,看对方的意思,是想要屠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