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外屋里的桌子边,左思雨翻开了《巫毒异术》,差点被呛到。这书也不知道是从土里挖出来的还是从积灰的书架里刨出来的,又吹又拍,反反复复好几次,才勉强把灰清理完毕。
书中的内容无非是什么奇人异事,有的人生下来就能预知天气,不过若是患有风湿腿,预知晴雨倒是很容易;又说了西域的催眠术,虽说比较奇异,但是对现代人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是翻开其中几页原本被粘在一起的书页,内容却是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巫术,西域异术之一。原本不是禁忌之术,西域里有巫医世代沿袭,给贵族治病和祈福。但相传巫术有两大禁忌。
一,血祭。原本巫术可以用牲口瓜果向天祈福,祈祷民生安康或者五谷丰登。而血祭不同,不摆香案,不设贡品,施术者像吸血怪一样,直接在人的颈上咬破血管吸取鲜血。倘若饮了活女子的血,再配以药物和巫术辅助,能够延缓容颜的衰老。越年轻的血,尤其是处子和婴孩的血效果尤其好,但也最多起效一旬左右。而年迈之人的血,有效时间不过两日而已。
二,婴祭。施术者举起未及临盆就被强行取出的完整婴孩上天祷告,然后将婴儿活活放入六棱压榨壶中,饮婴儿血一晚,再加上婴儿的肉食,能够延缓二十年的衰老。
但凡被血祭的女子,就算侥幸逃得性命,也会大病一场,生命垂危,而多数无法逃亡,惨死于巫医手中。婴孩体质较弱,自不必说。因为血祭害死女子过多,导致男女比例失衡,有孩子的人家人人自危,于是,血祭被称为巫术的禁忌。
而婴祭差点成为贵族女子永葆青春的秘方,它之所以被禁止,是因为此术所需的婴孩是龙男凤女,也就是贵族肚子里的婴孩,而很讽刺的,巫医也是贵族出身。几番族内相互残杀之后,被大汗禁止。
此后,有关血祭和婴祭的书籍记载下落不明,巫医的势力也因闹出人命也日益低下,有的最后转入了关内,没有人知道他们的后人在哪里。在西域,残留的有关祈福的巫术依旧存在,但地位不甚高明,被大夫所看不起。虽然忌惮巫术中的咒术,但背地里他们都是议论纷纷,并不与巫医来往。失落的禁忌之术也不知道流落何处了,有人说,是被贵族的一支带走了。
如果书籍的记载属实,那么德妃遇到的就是血祭?捡回一条命已经是福大命大,但以后怕是不见好了。德妃年老色衰,不出两日,那个黑衣人必然再度出来伤人。想到这里,左思雨坐不住了,拔腿就要往外冲。
“你去干什么?”文妃喊住了她。不待她回答,就把她拽了回来:“别找侍卫统领了,现在天色晚了,又不知道他人去了哪里,若是你贸然出去,碰到了那个黑衣人,就没德妃那么命大了。晚上人又少,谁帮得了你?”
左思雨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把桌子上的书递给了文妃。文妃看过之后,也大惊失色。两人合计了一下,把那几页撕了下来,用匣子装好锁住,埋在了德妃后花园的一个花盆底下。
这边的宇文海,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蒙着面,慢慢挨近了凤仪宫。以前不觉得这个富丽堂皇的宫殿有什么不妥,只是丫鬟总是诡异地暴毙,换人比较频繁而已。但当他翻上屋顶,看到德妃出事的地点,有两个宫人神情自若地清扫着地上的血迹,经过的宫女们都一副面如表情的样子,没有扎堆议论,仿佛这事稀松平常,这就有些诡异了。
正在考虑怎么样才能在不惊动皇后的情况下查探情况的时候,宇文海看到宫里走出一个太监,对着一个宫女说:“燕儿,今天晚上轮到你服侍皇后了。”
那个被叫做燕儿的女孩,立刻面如土色。
周围的人就不约而同地转过头来看着燕儿,燕儿的脸上则流露出求救的神色。但是大家都随机回过头去,该打扫的打扫,送东西的送东西,只在燕儿走进宫里的时候,望着她的背影,摆出一副哀思的表情摇摇头。
过了一会儿,宫里的人都进屋了,灯也陆陆续续地熄灭了。宇文海从屋顶翻身下来,来到当时的事发地点。此时,地上的血迹都已经被清扫干净,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德妃的金钗虽然在不远处的鱼池里发现了,但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唯一不同的,是现场有一股奇异的味道,说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闻着却颇为舒服,舒服得想要飞起来,却又特别想睡……
第35章 他遗忘了
后来,一阵冰冷的感觉让他慢慢地找回了意识,但是身体仿佛不是自己似的,虽然自己有思维,却做不了任何动作,这是怎么了?
“侍卫统领?侍卫统领!”左思雨焦急地推着宇文海,过了一会儿,浑身冰凉的他慢慢地能动弹了,颤抖着张开了嘴巴,第一句话就是:“慧才人?你怎么跑到我的房间里来了?”
左思雨黑线了:“你在说什么啊?你现在可是泡在荷花池里啊!”这个荷花池里,淹死过晓晓,他倒是很幸运,身子虽然被杂草缠住,却也被绑住没有下沉。虽说衣衫尽湿,但是脸基本上都在水平面以上。
宇文海一时摸不着头脑,低头一看,自己果然是泡在水里,赶紧撤掉水草爬了上来,浑身湿淋淋地像一只落汤鸡。抬头看看天空,已经是早上了。接过左思雨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脸,他仔细思索昨晚发生的事情。
当时,他觉得有一股奇异的味道,就仔细地闻着,接过越闻就越发迷糊起来,等他发现这股香味沁入体内使得身体不听使唤的时候,自己已经吸入太多了。后来的事情,却是记不清楚了,总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什么人,但是就是不记得了,仿佛有人拿走了他的记忆一般。
“侍卫统领,不知道昨晚你是否查到了什么事情啊?”左思雨问道。
宇文海此时只觉得头疼欲裂,捂着额头回答:“什么昨晚啊?不知道,不记得了……”
看他的表情非常痛苦,左思雨就把他拖到德妃那里,待陈太医给德妃配好药送过来的时候,顺便给宇文海把了把脉。
“侍卫统领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迷药。”陈太医的表情十分尴尬:自己行医数十年,却没有看出德妃和侍卫统领身中的毒素和迷药究竟是什么来历。
几番询问过后,左思雨发现,宇文海记得的,完全是自己去找他之前的事情,一整天的记忆,居然就那么忘记了。没有心理冲击,身上也没见到什么强大的外力撞击留下的痕迹,记忆就这么残缺了吗?
还没反应过来,李佑泽又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一脸惊慌:“孩子,孩子不见了!”宁馨宫里,柴宁的孩子荣烨,昨晚还在柴宁的怀里安睡,早上起来,却发现怀抱空空,什么都没有了……
“别急,或许……”左思雨还没来得及安慰,宁馨宫里的丫鬟又狂跑进来:“文妃娘娘,求你救救我们小主吧,她会被兰嫔娘娘打死的!”
怎么仿佛一夜之间,宫里全都乱了套?眼下,除了自己,只能依靠文妃了。两人赶紧整理一下仪容,赶到宁馨宫,呵呵,皇上来得很快很及时啊!
“皇上,她这个贱人想毒害臣妾!”兰嫔正坐在李宏宇的腿上,靠在李宏宇的怀里哭闹撒娇,小拳拳捶他胸口:“臣妾的一个远方表妹当时来做客,误食了臣妾的汤羹,谁知一阵腹痛,孩子就这么没了,喊来太医也没能保住。除了你,谁还会记恨本宫!”
李宏宇一边抚摸着兰嫔的头发安抚着,一边心下嘀咕,自己还没下令呢,这太医院怎么比自己还着急?
文妃上前给皇上行礼:“皇上,宁嫔被禁足,如何能害人?她的孩子在昨夜凭空消失,已经是很悲痛的事情了,况且,记恨的人,兰嫔,这是你不缺的吧?”
“你!”兰嫔气得立刻从李宏宇的腿上蹦了下来,正要动怒,左思雨赶紧上前,一只手拉住她扬起的巴掌,一只手扶住了兰嫔的腰:“兰嫔娘娘,要注意身体啊,孩子要紧。”兰嫔冷哼一声,缩回了李宏宇的怀里。
宁嫔披头散发地跪在地上,仪态全无。左思雨虽然心疼她,但是眼下皇上和兰嫔都在盯着,若是起了正面冲突就更加糟糕了。看李宏宇的表情有些纳闷,这药不是他的杰作?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