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似没再说话,替何七七盖好露在外面的肚皮后去一边收拾行李。
打开行李箱,何似吓了一跳,里面被塞得没有一点空隙。
看样子,何七七是把能搬上飞机的东西全塞了进来。
“难怪小胖吐槽他的脚指头被压充血了,里面塞这么多东西,分量怎么可能会轻。”何似小声嘀咕。
话落,本该睡过去的何七七忽然转过来,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何似,“何似,我的裤子口袋有一把钥匙,可以打开那个木头盒子。”
声音出现的太突然,何似愣了下,随后从一堆小玩意下面翻出来盒子,再从何七七口袋拿来钥匙打开。
盒子里面是一张老旧照片和......一枚玉坠!
何似慌忙将玉坠拿出来,同被自己挂在脖子上的玉坠对比。
除了细微的色泽诧异,两枚玉坠几乎一模一样。
叶以疏送何似玉坠时的话冲出脑海,“阿似,这是我出生时爸妈为我定做的,其他地方找不到和它一模一样的,它能带给我好运,现在我把它送给你,回到叔叔家以后,你要是想我了就摸摸它,我能感觉到。”
定做的?
找不到一模一样的?
那现在她手里这枚是什么?
何似不敢深思,欣姐对她的那些好一幕幕快速浮现,太快,刺激得何似头晕,后脑一阵阵钝痛。
“何似,你怎么了?”何七七爬下床,害怕地蹲在何似面前。
何似勉强笑了下,摸摸她已经洗掉黑油的白净小脸,“没怎么,瞌睡的。”
这么一说,何七七立刻拉起何似往床边走。
“睡觉!”何七七将何似按在床边,凶巴巴地说。
何似身体后倾,两手撑在床上,翘起二郎腿,踢了踢何七七,“不嫌我没洗澡了?”
下午补觉那会儿,何七七可是把不洗澡的何似说得一无是处。
何七七龇牙装凶,“嫌!臭死了!”
何似一把搂住何七七抱在怀里□□,“嫌我?也不想想小时候是谁给你换尿布,伺候你吃喝拉撒的?良心都放在狗盆盆里送给小胖了?”
何七七的头发被揉成了鸡窝,怨念地护着脑袋控诉何似,“你又欺负我,我要不爱你了。”
何似像模像样地点头,“正合我意。”
说完扔下何七七进了浴室。
何七七反应半天才明白何似的话,当即跑过去拍着浴室的门板反悔,“何似!何似!你出来,我反悔了,你要继续爱我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麻烦鬼。”
何似敷衍了一句后不再出声,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手里的照片。
三人照,两女一男。
站在中间的男人何似没见过,两边的女人......一个是卓欣,一个是叶以疏。
这张照片,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叶家二楼。
阳光照不到那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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竖日一早,何似站在床边,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包子,嘴里还叼了一袋牛奶,心里压着再多心事也挡不住她胡吃海喝的诚心。
何似用脚指头揭开被何七七拉到头顶的被子,轻轻踢了下她的后脑勺,“何小美,太阳都已经照射大地了,你怎么还在陪周公打盹?”
何七七一动不动。
何似的心忽然被拉高,急忙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床头柜上去看何七七。
何七七身上直冒冷汗,痛苦地按着肚子缩成一团。
“七七,你怎么了?!”何似抱起何七七,心拧成一团。
看何七七的脸色,这种状况持续的时间显然不短,她竟然一点都没发现!
何七七缩在何似怀里疼得直哭,“何似,肚子疼。”
“乖,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很快就会好的。”
何似匆忙抱着何七七往出走。
工作区,早起的小胖正在四处晃悠,看到何似抱着何七七出来条件反射地往后躲,再一看到何似光着脚准备出门急忙喊道,“老大,鞋,穿鞋啊!”
何似充耳不闻。
没办法,小胖火速冲进卧室提了双鞋子跟上。
紧赶慢赶,小胖还是只赶到了车尾气。
小胖拎着鞋子站在路边叹气,“哎,这就是亲的和养的的区别。”
叹完气,小胖继续回去看门,赚钱。
以后多了个主子要伺候,他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啊。
何似一路飙车到医院。
军医大附属医院新楼。
离工作室最近的医院。
何似的工作室是叶以疏作为成年礼物送给她的,在叶以疏买完1301的房子之后。
叶以疏不是有钱人,买房子花的钱已经让她负债,在这种情况下送何似一个工作室谈何容易。
不得已,叶以疏出卖了自己作为医生的底线......
小时候的何似对父母的死亡没有印象,没有印象不代表它不存在。
那段记忆就像□□,谁也不知道它会什么时候爆炸,可他们都清楚,一旦记忆回归,何似幼小的心灵一定会受到重创,以此导致的结果,她们不敢想象。
叶以疏是心疼小何似的,为了她,叶以疏把早已经打定主意要学的第二专业——肿瘤学改成了应用心理,师从应用心理专家石康。
把何似的情况也记在心上的那个石医生。
后来,何似被迫回了叔叔家,叶以疏为她改的专业突然没了用武之地。
好在叶以疏不是一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尤其是在接触到真实案例之后,她体会到了应用心理的魅力和重要性。
一看透,应用心理就同她的本职一起被坚持了下来。
石医生退休以后,叶以疏顶上。
作为石医生的关门弟子,叶以疏不仅把他教的东西融会贯通,还有了自己的创新和理解,名气来得轻易。
离开支边的部队以后,叶以疏回了军医大附属医院。
附属医院对外开放,来看病的人形形色色,权贵,名人,叶以疏见得不少,有钱人......也有。
为了给一边打工一边养相机的何似一个谋生的出路,叶以疏第一次私自接诊。
对象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
帮助那家女儿走出噩梦的那天,他们给了叶以疏一大笔钱,比她最初提出的那个价格高出很多。
叶以疏只拿走了一部分,刚够帮何似开那个工作室。
即使叶以疏的初衷是为了帮在叔叔家吃尽苦头,却还能笑对生活的何似完成梦想,但她始终觉得自己愧对医生这个身份。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叶以疏没有再接过那方面的病例,当时为自己做过的事道歉。
这件事何似知情,一直都知情。
准确来说,就是叶以疏的这个举动让何似对她的喜欢明朗起来,从收到礼物的那天起一发不可收拾。
过去六年,何似放不下叶以疏,却也一直心怀怨恨。
多少次,何似都想把工作室搬走,离叶以疏远远的,可每次要下定决心之前总能想起叶以疏为了这个工作室出卖过什么。
对叶以疏那样心思干净的人来说,这一件无伤大雅的事足够她记一辈子。
何似也会心疼一辈子。
几经纠结,工作室依然留在那里,何似也在长久的辗转之后回到了原地。
附属医院,工作室,只隔了三条街......
“医生!医生!”何似抱着何七七在门诊楼里横冲直撞。
太久没来这里,何似已经想不起来分诊区是怎么分布的了。
咨询台的护士见何似着急,赶忙带她绕去了急诊。
急诊里的人个个行色匆匆,悲痛、焦急的情绪把医院本就紧张地气氛推到了极致。
何似站在帘子外面手脚冰凉,不管怎么努力都控制不住身体发抖。
何七七是欣姐唯一的女儿。
欣姐不可以失去唯一的女儿,何似不可以失去任何人。
这是何似脑子里唯一的想法。
就是这明明白白的一个想法足够何似为之活着或是死去。
“何似?”不确定地女声犹如天籁,让溺水的人看到了希望。
何似饱含期待地转身,表情和眼泪不听从她的指挥。
“小叶子......”熟悉的三个字里夹杂着数不清的依赖。
叶以疏心口抽疼,快步朝何似走过去。
还没靠近,何似已经跑过来抱住了她腰。
活泼的何似喜欢抱叶以疏的脖子。
她说,那样方便做坏事。
难过的何似喜欢抱叶以疏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