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事情,也确实是颇多无奈,只希望能迅速抓到那个模仿自己武功行凶的歹人,早日还自己清白。
钱捕头带着一众官差,将薛府里里外外又重新搜寻了个便,依然没有任何线索,甚至连雨天凶手可能会留下的脚印都没有发现。
眼下的最大怀疑对象,还是只有桑铁山。
不过,钱捕头显然很忌讳桑铁山威名在外,以及薛文武在旁又一直力保,钱捕头一时进退两难,这就像是个无头案,想要从中找到凶手的蛛丝马迹,简直难如登天。
第8章
随着官府的插手,薛府戒备更加森严,连外出买菜的仆人也要有人随从跟着,东西厢房的小院外面,到处都守着面色威严的官差,将薛府围如铁桶。
桑芊芊静气凝神,打坐完毕,推开院门就见到外面给重重官差围着,又发现爹爹自从出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心里没来由地生出诸多恐慌,立刻上前询问薛府到底发生了何事。
从守卫口中得知薛月被害,一尸两命,桑芊芊眼前一抹黑,要不是有丫鬟眼疾手快跑过来扶着她,人怕是要生生跌倒到地上。
“月姐姐......被人杀死了?怎......怎么可能?昨日不是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被人杀害了.......不会的,我要去问爹爹和伯伯,不会的......”
桑芊芊满脸都是不敢置信,更是痛心疾首,立刻就要奔到衡月小筑去寻薛月。
不过,此刻衡月小筑作为血案现场,已经被钱捕头带人整个围了起来,连薛文武韩子衡等人都被请到了花厅,桑芊芊想要进去看一看,直接就被官差拦在了院门外。
桑芊芊进不去,只好转身快步跑向花厅,一进厅里,就看到薛伯伯坐在上首,整个人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怔怔地盯着面前月姐姐平日常配戴的一块绿玉,神色都有些木然。
姐夫韩子衡倒是出乎意料地冷静了下来,跟衙门里来的官差低着头聚着,一直在仔细分析案情的疑点,爹爹桑铁山坐在薛伯伯斜对面的椅子上,偶尔会喝上两口茶水,一直没有说话。
“薛伯伯,姐夫,外面的人都说月姐姐,月姐姐被人杀害了......”桑芊芊泪流满面,几乎是哽咽地问了出来。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确切的答案,可仿佛薛伯伯和姐夫没有说是真的,这一切就能是一场噩梦,梦醒了,月姐姐还好好地坐在衡月小筑的院子里,跟她笑着谈论,是要给腹中的孩儿做小裙子还是做薄长衫。
“芊芊,你月姐姐她......”白发人送黑发人,薛文武心痛万分,实在无法开口告知桑芊芊这就是事实。
桑芊芊的泪水大颗大颗直往外涌,又急急吼问:“凶手呢?凶手是谁,我一定要将他千刀万剐替月姐姐报仇。”
她语带哭腔地跑到桑铁山跟前:“爹爹,您武功高强,可有发现凶手的下落?”
可桑铁山还是一脸沉默,只是抬起青筋密布的大手,小心将女儿脸上的泪水擦了擦。
“爹爹......伯伯,姐夫,你们......为什么都不说话?凶手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杀害月姐姐?啊?”
桑芊芊毫无顾忌闺阁女儿姿态,一瞬便扬声大吼了出来,在旁的钱捕头见此,闷哼一记,声音凛了凛:“在下衙门总捕,鄙姓钱,桑姑娘,薛月小姐命丧‘人面桃花’,桑姑娘可知,这世上除了令尊,还有谁也会这套残忍的指法?”
残忍......桑铁山听到钱捕头口中说出这样的词,心又沉了一分,想必钱捕头已经认定,人就是他杀的。
最好的铁证,就是被害者脸上的红潮,到现在还保持着,没有任何变化,除了“人面桃花”,又有什么功夫,可以让人在死亡了很久以后,还能保持面部红润,栩栩如生。
“人面桃花?”桑芊芊震惊地瞪大了双眸:“怎么可能,这不是只有我爹爹才......不可能,我爹爹从昨晚就一直在客房休息,是听到了一声奇怪的尖叫才出来的,我当时也出来了,我爹爹身上的衣服都还是匆匆忙忙披上的,钱捕头你休要冤枉我爹爹。”
“在下不敢,但人确实是死在了‘人面桃花’下,这绝对不是在下空口胡编,桑大侠和薛老爷也是有数的。”钱捕头这会儿毫无头绪,除了扯上桑铁山这条线,他暂时是无计可施。
“爹爹,这......”桑芊芊怔住,万万不能相信,月姐姐被杀,自己的爹爹居然是第一嫌疑人。不,这肯定是钱捕头胡说八道。
“芊芊,听话,先回房间去休息,等钱捕头查明真相,自然能还爹爹清白。”桑铁山只好安慰女儿,让她先离开这里,眼下自己一人就够尴尬的了,女儿在场,他心里会更不好受。
“爹爹,我陪着你。”桑芊芊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爹爹一直摇着头,只好忍下心中的所有争辩,顺势坐在了桑铁山旁边,既然大家都怀疑爹爹,她必须得留下来陪着爹爹,不能让衙门的人胡乱冤枉好人。
桑铁山劝她回房,她自是不肯,桑铁山无奈,只好由着她留下来。
正在大家对案情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捕快突然急匆匆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捕头大人,通判大人,找到了,找到线索了。”
“是吗?”大家俱是一惊,尤其是钱捕头,大惊之下,又是欣喜非常,简直想直呼今日出门幸好有烧香。
原来是捕快发现了一个薛府的家丁,自从出事后,一直在衡月小筑外鬼鬼祟祟,拉过来盘查,才发现这可能是一个目击者,这还了得,立刻押着人到了花厅。
花厅的人看到官差带着家丁进来,都直起了身体,桑芊芊整个人甚至都直接从椅子上弹坐了起来,终于找到线索了,还可能是目击者,只要这人证明,杀害月姐姐的人不是爹爹,爹爹马上就能洗清嫌疑了。
可是月姐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还有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小侄儿。
家丁叫薛四,是薛府的花匠,年约花甲,是伺候了薛家十多年的老仆,平日里主要负责打理薛府的花草盆景。
“薛四,你说你看到有人杀了小姐,可否属实?”人一到,钱捕头立刻问话。
薛四满是皱纹的脸上,显得十分紧张,他看起来很害怕,声音吞吞吐吐,道:“老爷,姑爷,老奴,老奴可能是有......是有看见凶手!”
此言一出,众人俱是一惊。
韩子衡为爱妻复仇心切,铁青着脸,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几大步冲到薛四跟前,抬手猛一把抓住薛四的双肩,急道:“是谁,你快告诉我,凶手是谁?”
他情急之下,手上劲力过大,差点没将薛四这个花甲老人直接推翻到地上。
“韩通判,请冷静些,你抓痛人了。”钱捕头生怕目击者出了意外,赶忙将他二人分开,一脸阴沉,又问薛四:“你没事吧?”
薛四脸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冷汗,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摇了摇头,满脸窘态:“捕头大人,老奴没事。”
韩子衡、钱捕头和上首坐着的桑铁山、薛文武都将目光投射在薛四身上。
眼看杀死爱女的凶手呼之欲出,薛文武形容激动,神色一凛,也急切催促道:“薛四,你还不快说,你究竟看到了谁?”
韩子衡双拳捏得绷紧,见薛四身体都快抖成了筛子,索性直接威胁他:“你若再不说,我这就让人将你抓回衙门,严刑拷打,看那时你还说不说。”
桑芊芊强行屏息凝神,心是怦怦直跳,目光牢牢锁向薛四的一举一动,以防他撒谎骗人。
见大家都激动地盯着自己,薛四吓得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声音紧张到都有些发抖.
“姑爷饶命,我说,我说,夜里老奴突然尿急,本是要去茅房的,可想到靠西厢的庭院里,前些日子刚移植回来一棵矮子松,老爷您最是喜欢矮子松,老奴就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谁知老奴才刚走到西厢院前的假山后面,就......就看到一个黑影突然从屋顶上飞了过去,一眨眼的功夫,嗖嗖嗖,人就没了。”
钱捕头、薛文武、桑铁山、韩子衡和桑芊芊不约而同,齐道:“是谁?”
花厅里的人几乎一瞬都秉住了呼吸,忽有一只小麻雀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薛文武手腕一扬,桌上那盏碧瓷茶杯的盖子就斜斜打了出去,直接将那只麻雀死死定在了不远处的花架上,声音戛然而止,落针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