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门前,要推开门,可没想到门从外面锁上了,要是原来那具身体,他早就一脚踹开,可这身体不行,他很冷,环视了一圈,发现一处墙有些低矮,他可以从那里出去,他勉强走了过去,却听到一声呼唤:“怜儿,我带了饭,你来接一下。”
原来这具身体叫怜儿。
端王思绪飘到了别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他求生欲爆发了出来:“我发热了,再不管我,我就要死了。”说罢他就昏了过去,他想,完了,这是和地过不去了,可他最后没到在地上,只察觉到一份暖。
端王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躺在床上,他诡异地想,自己终于正常醒来了。
他看了看自己,还是那女子的身体,他想起身,却发现有一个女子一直在床边睡了过去,端王身上已经不热了,想必这女子付出了不少。
端王静下心来,不过是睡了一觉,醒来后身体换了一具,而这女子明显还被关在了院子里,加上送饭的女子,怎么看都觉得很是诡异。
端王怀着一种莫名的心态,推醒了那个女人。
那女子抬头,一副关切和惊喜的样子,她眉眼乍看不算惊艳,可细琢磨却别有一番味道,端王总觉得从哪见过这女子,可是好像时间久远,有点想不起来。
“我有点饿。”端王没直接说自己不是本来的女子,他有危机意识,在一切还没搞懂之前,他不能先把秘密暴露。
女子出去了,临行前告诫他不要离开这个房间。
端王在身体没养好前暂时没有心情出去,他起身下了床,打量了这个屋子,这屋子有一段年头了,有些地方都刻着时间的腐蚀,可屋内的主人是个有心的,把这里打扫地很是干净,大到桌椅摆放,小到插花挂画,都很有讲究,而挂在一旁绣了一半的衣裳,更是告诉她这屋女子的巧手。
端王走到镜子旁,铜镜擦得锃亮,看得出来那女子时常用它,端王一照,他倒吸了一口气,这不就是昨日遇到的女子么,昨日刚想着要知道女子的一切,今日就在人家身上了。
这也知道的也太彻底了吧。
不,端王并不想这样知道。
女子回来了,端王替她开的门,她端着饭和泛着热意的药回来,端王不喜欢喝药,哪怕这东西很管用。
可那药熬得很稠,可以猜出来,已经熬了几个时辰了,要是不喝,怕是不行。
不过这也意味着他到了这身体上已经几个时辰了。
他忍着苦,喝了下去。
他记得女子叫这句身体怜儿,他试探地叫了句:“姐姐。”
待他叫完后,这女子哭了,她抱住他,“我不该回来之后竟让你一个人呆着的,我该多体谅体谅你。”
端王思索一下,他见这女子是在鳞悟寺,那时她突兀地在自己眼前过去,引起他的注意,他继续不动神色地试探:“鳞悟寺的事我并不在意,我没事的。”
他猜测这两人都该是公主的人,可她们都没完成公主交给她们的任务,所以才这般丧气。
女子更是悲伤:“我不该让你和知徽见面,要不是他多嘴,你何至如此。”
猜错了,端王想。
知徽,这是佛子的法号。
原来和佛子有关,与公主无关。
端王在第一面的时候就知道佛子的名字,但他回去打探了,佛子并不是个面热之人,不会见谁都告诉,佛子在宫内数月,能从佛子口中得知法号的不过三四人而已,除却皇帝和太后,连皇子也不过一二人,这个女子又是如何得知,她看起来也没什么不同。
端王又道:“我其实无所谓的,重要的不仅仅是我。”他很会四两拨千斤,尤其在炸人方面。
女子面色一变:“你知道父亲让我嫁给商户了么,我确实无能,没办法改变,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父亲,把你从府里带出去,其实也没那么惨,或许他会因为父亲的身份,对你我会好一些。”
柳凝不知道知徽和柳怜说了什么,只知道柳怜回来之后笑都没了,她只能从近处的事猜测。
柳凝见到柳怜目色坚定,她以为自己猜对了,实则是皮相内里的人诓她。
柳凝的这话里,是不坚定而又不得不安抚的虚妄,端王心道,他来的太不凑巧,这姐妹情深的戏码原本该是这具身体的主人,可自己却是鸠占鹊巢,平白享受这份亲情。
端王容忍这女子哭泣,待泪水阴过衣裳,热意穿透这肩膀时,他开始暴躁,没来由的,或许是这具身体本身的意志。
“她”在怜惜自己的姐姐。
端王想道:有我在,绝不会让你嫁给商户。可他忽然止住了,他不知道如今是怎么回事,不敢平白地下承诺。
柳凝照顾端王到下午,但她还有事就走了,但她对端王道:“我晚上会回来。”这段时间,端王已经彻底搞明白他是谁,他在哪了。
这具身体,是丞相的女儿,那个传闻在养病的女儿,他完完全全没想到,丞相的女儿,竟然会在这一方小院,没有自由。
真是可笑,人心多变,哪怕是亲生骨肉,在亲疏之下,也有鸿沟。
端王对柳怜这个名字有印象,当时他从战场归京,身穿甲胄,凛凛寒光,他手执龙鳞刀,身后是银甲兵,行在路上,百姓无不欢呼。
可忽有一处,竟闹了起来,两人大打出手,殃及了百姓,端王手下看到,立刻止住了这打闹,端王平白来了兴趣,竟上前问道:“你们为何而打?”
两人一人一句,拼起了闹起来的缘由“因为你太吵,气走了柳怜。”
“明明是你非要娶她,她才不敢留。”
“丞相一定会收拾你。”
“明明是收拾你。”
……
军师在一旁听得啧啧称奇,道:“丞相女儿才十余岁,竟有这番魅力,不知那她生得如何。”
这理由如此无聊,端王冷淡着一张脸,转身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瞎搞的小剧场:端王恶狠狠看着柳怜: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
柳怜眼眶有点红:花妖,我们一族要吸收日月精华。
端王:所以这就是我每次醒来都在地上的原因吗!
第7章 不归
端王不知怎么,在柳凝说全柳怜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就弹出那久远的一段记忆,恍若昨日。
这数年前偶尔一听,竟到现在都能这般清晰,只能说柳怜她小小年纪能引得两个公子大打出手,也算是一件奇事,他之后从军师听闻,那两个公子皆是世家的公子,没想到会为一个女孩忘了礼节,军师当时感慨,那两人虽是世家公子,但还是个孩子。
端王想起昨日,心道,或许那两个人已经不仅是个孩子了,所以才会那般执着。
喝了药,柳凝又走了,端王有了瞌睡,他躺回了床,睡了过去。
其实他是想从这里出去的,但他有理智,知道事情不是非要赶在一天,这具身体如此虚弱,要是不休息,怕是要昏在半路上,等休息好了,再论其他。
像是陷入长久的沙河,他昏昏沉沉的,却又有一股离奇的热,再次醒来,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那药果然管了用处,他起身之后,身上没有之前那份沉重感。
他换了身干爽的衣裳,换衣裳时他闭着眼睛,不敢多看,勉勉强强才换好,换好之后他反应过来,这四周无人,何必这么古板。
可已经穿好了,他也无心猜测刚才是怎么想的。
他推开门,外面天已经黑了,可柳凝没有回来,端王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到了和柳凝相遇的地方,他一个翻身,就从院子里出去了,这具身体虽不如他之前的灵敏,但已经适应了一天,他勉强能用的顺手,丞相府的侍卫虽多,但他们不似银甲兵谨慎,端王躲开他们很轻松。
丞相府他并不陌生,这府邸是柳父为相时皇帝赐给柳相的,在此之前,此地曾属于端王的老师,只是可惜他师父再也不会回来了,端王心思飘远了,而后又生生扯了回来。
这座宅邸被朝廷收了回去赐给了柳相。
如今倒算是便宜端王。
正如端王所料,柳凝走不开了,她站在祠堂前,面无表情。
后母王氏和妾室秋氏的两个女儿斗起来了,她反而受了牵连。
昨日柳菱和柳若去了鳞悟寺,不知怎地,柳菱把柳若关进了祠堂,不到一月不准出来,于柳府而言,如果是几个月前的话,这很是正常,柳父不太管宅院之事,凡事都交给了王氏去管,在后宅之中,王氏的话就是命令,没人敢忤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