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未雨闷哼一声,拼尽全力将右手伸到左肩抓住了二夫人攥着匕首的手,硬生生将刺入后肩的匕首拔了出来。
皮肉撕裂的声音响在耳边,沈未雨咬紧牙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放开柳氏,回身抱住二夫人拼命推离柳氏。
二夫人瞪着血红的眼,满是怨毒的看着沈未雨,牙齿咬的咯吱响,根本不是发了疯的样子。
沈未雨恍然明白,原来,自己一直被骗了,二夫人真的是好演技,不仅骗过了她,也骗过了沈府所有人。
沈未雨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大意和心软。
“沈未雨,你该死,你害死了我的含月,我要你们为我的月儿陪葬!”二夫人咬牙切齿,手中的匕首离沈未雨又近了一分。
二夫人已经彻底魔怔了,沈未雨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压制她,后肩的疼痛不断消耗她的力气,意识也渐渐有些模糊。
不行,她决不允许娘亲受到任何伤害。
沈府的护卫数目多于刺客,压制只是时间问题,只要她能拦住二夫人……
沈未雨看了一眼旁边的栏杆,在手臂脱力的前一刻将二夫人拖到栏杆边,发狠的将二夫人往栏杆外推,可二夫人明显是抱着同归于尽的目的,摔下去的同时死命拖着沈未雨一起掉了下去。
“不要……”柳氏终于回过神来,呼喊着满脸是泪的扑到栏杆边。
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吹过,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秒。沈未雨脑海中闪过这么长时间来发生的一幕幕,最后定格在月下秦深温柔的脸上,眼角划过一丝湿意。
难道她又要再死一次了吗?她还没有亲眼看见秦玦落入深渊,还没有亲眼见证她的弟弟和妹妹出世,最重要的,她还没能和秦深长相厮守,就这么死了,她真的不甘心。
“清儿!”
恍惚间,沈未雨耳边好像真的听到了秦深的声音,惊怒的,恐惧的。
沈未雨猛的睁开眼,下一秒,落入了一个熟悉的,让她能全心依靠的怀抱。
秦深满眼惊惧的飞身过来抱住了沈未雨,随后将一只手还抓着沈未雨的二夫人狠狠一脚踢开,这一脚直接踢的二夫人摔到一旁的桌子上,哇地吐出一大口血。
“清儿,你怎么样?”秦深颤抖着手抱着沈未雨,力道看似很重,落在沈未雨身上却无比轻柔。
秦深这些日子因圣帝留给他的公务忙的不可开交,今日一有时间,便找了借口去丞相府看沈未雨,到了丞相府才得知沈未雨陪柳氏去了醉仙楼。秦深心中隐有不安,急忙赶来,没想到一来就看到了让他痛到撕心裂肺的一幕。
秦深紧紧抱着沈未雨,看到她左后肩一片血污时,强自镇定的按住她的伤口,可是发红的眼眶和颤抖的嘴唇泄露的他内心的害怕和慌乱。
魏晋带来的人此时也已经将二楼的刺客全部控制住。
沈未雨落在秦深怀里的一瞬间便卸了力气,脸色苍白的吓人,努力维持着意识看向二楼泪流满面,惊魂未定的柳氏,“娘亲……”
“嘘……我知道,别说话了……”
秦深止住沈未雨的话,一把抱起沈未雨,语气蕴含着滔天的怒火,“魏晋,将沈夫人送上我的马车,这里交给你处理,务必一个都不要放过,另外立刻派人去宫中将胡太医请到相府。”
“是。”
这声音他人听了或许会不寒而栗,可在沈未雨耳里却让她无比安心,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下,汹涌的困意袭来,沈未雨看着秦深冷峻的侧脸,失去了意识。
相府里,听雨阁和沉香院里忙成一团。
柳氏还好,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好在柳氏最近调理的好,腹中胎儿也已过了三个月,胎像稳固,只需好好卧床静养便可。可柳氏放心不下沈未雨,在沈老夫人的百般安慰下才含泪躺回了床上。
沈未雨的伤就比较重了,伤口不大但是非常深,再加上失血过多,光是止血就花费了胡太医快一个时辰。
秦深站在听雨阁门外,看着丫鬟将被血染的鲜红的水一盆一盆的往外端,脸色阴沉的吓人。
沈丞相刚从沉香院过来,走到听雨阁门口停下了脚步。
听到消息时,沈丞相吓得手中的茶盏都摔在了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认为已经疯了的二夫人会做出这种事来。
说到底也是自己不忍,见她已经疯了,便没有再继续派人看守,禁足也不过只剩了个名头,可沈丞相哪里知道以前在他面前乖巧柔顺的二夫人竟会是装疯,还不死心的想要杀了自己的女儿和未出生的孩儿,若是清儿和大夫人出了什么事,他一辈子也不会原谅自己。
沈丞相匆匆跑去了沉香院,见柳氏无事大松了一口气,然后脚步不停的来了听雨阁,见到站在门前周身散发着无形威压的太子殿下,沈丞相心中一惊。
以往的太子殿下只能说是冷峻,而现在的太子殿下是他从未见过的阴寒和冷酷。
沈丞相看看太子殿下冷若冰霜的脸,又看看半掩的门里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沈未雨,心中了然。
这时,魏晋走进了院子,看到自家主子的模样也是顿了一下,然后低声在秦深耳边说了什么。
“嗯。”秦深点头,转向沈丞相冷声道:“沈大人,与此事相关的人已经都带到了主厅,请沈大人移步去审一审吧。”
沈丞相明白,这看似是家事,可牵扯到了沈未雨,太子殿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让他审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
二夫人如今做了这样的事,又惹怒了太子殿下,沈丞相再多的不忍也消耗殆尽,如今不会也无法再救她了。
“太子殿下,贱妾做出此等阴毒之事,冲撞了太子殿下,臣斗胆,还请太子殿下亲自审理。”沈丞相恭敬拱手道。
秦深等的就是这句话,心痛的看了一眼门内屏风后床上模糊的人影,甩袖走了出去。
魏晋在后面看着自家主子冷硬的背影,摇了摇头,惊惧过后,便是亟待发泄的怒火,他还是第一次看自家主子生这么大气,看来今日是要开杀戒了。
主厅内,跪了一排的人。
除了披头散发满脸血污的二夫人,还有今日醉仙楼刺客的头子以及陈老爷和一个丫鬟。
秦深走到厅中坐下,待沈丞相也落座后,眼神示意魏晋开始。
魏晋看着自家主子宛如冷面阎王般的脸,深吸一口气,躬身道:“太子殿下,据属下的调查,今日的刺客和上次一样,也是通过陈老爷的手找来的。而今日将沈大小姐和沈夫人的行踪告知二夫人和陈老爷的人,就是这名名叫莺儿的丫鬟。”
被点到名的莺儿瑟缩了一下,头低的更低。
“这丫鬟不是思思的么?还是清儿给她选的,怎么会……”沈丞相不敢相信道。
魏晋继续道:“这的确是沈三小姐的丫鬟,不过是近期才进府的,而且属下调查到,莺儿的姐姐正是上次由于给二夫人和沈老爷传话被处死的丫头啊乔。”
秦深眼神一冷“果真不愧是姐妹俩,你可知你姐姐是怎么死的?就这么上赶着重蹈覆辙?”
莺儿抬起头,不再是以前那活泼阳光的样子,反正死到临头了,她也没必要再装,冷笑道:“我当然知道,我姐姐就是被你们这些所谓的达官贵人之间的争斗害死的,她不过是被人利用,结果事情败露,她成了牺牲品,而利用她的人却还活的好好的。”
莺儿睁着充满仇恨的眼睛看过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到因为秦深的一脚瘫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二夫人身上,哈哈笑道:“我就是要搅的府里鸡犬不宁,看到你们不痛快,我才痛快!”
秦深冷冷一笑,“很好,本宫会让你痛快个够。来人,把啊乔的尸骨挖出来,和她一起,挫骨扬灰!”说完,秦深看着莺儿猛然僵住的表情,冷声道:“现在,你也是害的你姐姐不得安宁的人了。”
“不,不要……”莺儿显然没有想到秦深会做的这么绝,冷笑僵在了脸上,半晌尽数转化为惊恐,之前有多无所谓现在就有多后悔,可惜秦深没有给她求饶的机会,上来抓她的人直接捂住她的嘴将她拖了下去。
“沈大人,看来上次生辰宴上的事还没有引起你的重视,以后买人进府前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背景。”秦深对沈丞相道。
沈丞相连忙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