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以为自己是金子么。
陈疏允望着远处的天际道:“我是一个有驸马的公主,除了他,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给小王一个理由,是小王不够好还是你故作矜持?小王自认外在内在都足够好。”
“没有理由。真爱过一个人,估计很难再爱上另一个人。爱过,痛过,不想再爱。虽然我记得有人曾经说过,人这一辈子不可能只爱一个人,但最后如何还不是自己选的。你想一辈子爱过一个人,两个人,都随你。”
南絮对于陈疏允的话听得似懂非懂,公主自从醒来后说的大道理不少,越说她越想不通。
郁勒斯顿了会儿道:“若是你想改嫁,小王能介绍给你一堆王子,他们不会嫌弃你嫁过人。我们日尔国没那么多世俗礼教。我们崇尚自由,男女都能选择的自由。”
“自由?你果然脑子不清醒,我建议你多读点书。”陈疏允哼了一声,转身对南絮道:“我们走吧。”
“是。”南絮走时横了郁勒斯一眼,傻孢子。
*
翰林院。
程清让一人坐于梨花木桌前整理卷宗,他与张汝城在里间,曹际飞几人在外间,两边一直不怎么对盘。
有人从外头散步归来,说是看到了陈疏允与郁勒斯在一处,两人还聊地相当投机。
如今公主看上了别国的王子,想来日后不会再帮程清让,那他们想嘲便嘲,想踩便踩,还要使劲踩,将他踩在脚底下。
“你们猜,我方才出去瞧见谁了。合襄公主啊。”林坤说话的声音故意调地很大,脖子还往里间扭。
张汝城静坐在程清让边上,外头声音大,他不由望程清让看去,他十分清楚这些人喜欢找事。论真才实学,他与程清让才是个中翘楚,外头那几人不过是仗着自己有个官大的爹,其中又属曹际飞的爹最厉害。
他其实还好,被找麻烦的次数少,程清让则不然,他被嘲地最多,有些话简直不堪入耳。
“程兄,别理他们。”
“嗯。”程清让的视线全在卷宗上,手上也写地飞快。其实他的心早乱了,他一听陈疏允的名字,注意力便飞了。
曹际飞勾着眼角往里头瞥了一眼,见程清让依旧在整理卷宗,似乎是没听见他们的话,他接口一句道:“见着公主有什么稀奇,她不会又和那个劳什子的王子走到一处去了吧?”
程清让闻言握笔的右手一僵。她当真喜欢日尔国王子?
烦躁的心情一起,他便明白自己对她是有情的。有,怎么会没有。尽管他不愿承认,也不多想,可自己心里的东西,终究还是自己最清楚。
他们之间的婚姻从头便是个错误,他对她的憎恨在一天天变化。她跟他之前认识的陈疏允不一样,她善良怯弱,总想讨好他,每次与他说话都带着十二分的小心翼翼,偶尔也会撒撒娇。
他对她的好感在日日的相处中堆积,其实真算起来,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多,但有些事一旦发生,那就是真的。
程清让的心情又起又落,忽沉忽浮。
从自己在山匪手中救下她的那一刻起,他对她的憎恨便淡了。那时的陈疏允是一个会让他忍不住怜惜的人,他以为自己没把她当妻子看,可实际上呢,是他不敢面对。
然而他能将她当成自己的妻子么,不能。
“公主毕竟是公主,怎会真愿意嫁给一个废人,我要是她立马改嫁,她和那位王子聊得眉开眼笑,笑得花枝乱颤,真改嫁也好,哪个女人喜欢守活寡。”
“我之前便说过,对着一个废人她迟早会腻,光长了张好看的脸有什么用,其实女人有时也实际。”
“谁说人家光有一张脸,人家可是都城鼎鼎有名的才子,你名气有他大?”
“没有他大又如何,才子又如何,状元还不是我们曹兄。”
曹际飞装模作样道:“住嘴,程兄是我们翰林院的人,还是与我们同一届的考生,你们这么说置他于何地?”
“程兄,要不我们……”
还没等张汝城说完,程清让指尖一动捏断了毫笔。
她当真如他们所说,腻了他么。
是,他们这几日不曾说话。也罢。
第22章 你是怎样看我的
“看公主这走的方向,是去翰林院找驸马?”
“嗯。”
陈疏允从凤仪宫出来便想去翰林院找程清让一道回程府,上次被郁勒斯搅黄,这次应该不会了。
翰林院周遭静谧却不死气,外头一圈扶桑开得正浓,红如烈火,许是因为名字的缘故,这片建筑散着淡淡的书卷气。
张汝城今日当值,见陈疏允进来急忙从位置上站起,俯身恭敬道:“微臣参见公主。”
“免礼,程大人已经走了?”陈疏允说着移动视线,小幅度往里间看了看。
“回公主,程大人离开有一段时间了。”张汝城答地不卑不亢,想想又加了句,“公主,关于您与驸马的事,微臣本不该多嘴,可程大人与微臣也算知己好友,微臣便斗胆说一句,公主若是在意程大人的隐疾意欲改嫁,还是给驸马一个痛快吧,别让有些人总抓着这事儿冷嘲热讽。”
“你说什么?改嫁?”陈疏允眉心一皱,明眸含惑,“听谁说的,本宫何时想改嫁了?你让他下次来本宫面前说,看本宫不撕了他的嘴。”
“……公主没打算改嫁?”张汝城抬头,猛地一拍脑袋。公主屈尊前来找程清让回家,又怎会嫌弃他,“这群嘴碎之人,竟编排公主和日尔国的王子嘲弄程大人。”
陈疏允沉下脸道:“曹际飞那群人造谣本宫与日尔国王子好上了?”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曹际飞带头,他那张嘴真是狗嘴,臭地不行。
张汝城微微迟疑道:“是。”也不知他今日说这话是对是错。
“本宫知道了。”陈疏允呼了口气道:“清让不屑与那些人多费唇舌,以后还请张大人多帮帮他。”
“公主言重了,微臣人微言轻,帮不上程大人。”
“他有你这样的朋友也好。本宫有事先回程府了,张大人辛苦。”
“微臣恭送公主。”张汝城若有所思地望着陈疏允远去的婀娜背影。
她真不像传说中的那般,他听过她的故事,不是程清让亲口所说,而是都城里流传最广的一套说辞,他们将她塑造成了一个蛇蝎美人的形象。
今日得见合襄公主,他才觉古人说得好,多人成言不一定为实。
南絮见陈疏允一人出来便迎了上去,坐看右看道:“驸马不在里头?”
“他已经走了。”陈疏允半低着头,面上神情隐了一半。
“公主……”
南絮刚要说话,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切的中年男音,“合襄公主且慢。”
“刘御医。”陈疏允偏头往右侧看去,来人正是刘升。“刘御医,你是不是想出办法救驸马了?”
刘升弯着身子,面上带着一缕惭愧之意,“微臣研究黄御医的药方多日,确实琢磨出了一个方子,可也只能试试。还不知驸马情况如何,所以微臣来翰林院想看看驸马的病症。”
陈疏允惊喜道:“驸马已经回程府了。本宫也要回去,我们一道走。”这算是她这几日里听到的最好消息。
刘升道:“微臣的药箱还在太医院。”
“让南絮去拿,你先随本宫回程府。”
“是。”
南絮一人朝着太医院走地轻快,想不到公主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
程府前厅。
燕婶在上菜,程于归与李氏坐于桌前准备用饭,程请让时常迟回,陈疏允去了凤仪宫,他们两老便不等了。
“老爷夫人,少爷回来了。”
管家汪海在大门口喊,他话音刚落,程于归一抬头,只见程请让寒着脸踏入前厅,默然入座。
李氏觉着古怪便问了一句:“公主没与你一道回来?”
程清让拿起碗筷随意应了声,“嗯。”
程于归虽觉儿子今日有些异常但也没多问,无非又是翰林院里的那些人找事。官场里这些事太多,他说不了什么。
“想来是皇后娘娘思念公主留得久了些,我们用饭吧。”
“嗯。”程于归发话,李氏便将疑问压了下去。
谁知三人刚开饭没多久,陈疏允与刘升进了前厅。
“刘御医?”程于归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也快,想必公主请他来是给清让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