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也就是说说,金玉虽然鬼灵精一些,可最要紧的时候她还是很顾着我的。
晓得我是在与她说笑,金玉丝毫也没有感到害怕。反而是向我吐了吐舌头。
"行了,你站到一边儿去吧,让布庄的伙计帮忙搬上马车就行了,反正咱们的马车也不远。"说着,我便立刻叫布庄里的伙计帮忙搬运。
没有一会儿的工夫,就全都给放上了马车。
"王妃,您小心一些。"眼见着东西都搬上了马车,金玉这又凑了过来,取出凳子扶我上马车。
"请问……是白姑娘吗?"我刚抬脚,一个看起来有些岁数的嬷嬷忽然走了过来,冷不伶仃的就挡在马车前头。那架势,要不是她还站的端端正正,我都险些因为她是碰瓷儿的。
我着实的被吓了一大跳,不过由于近来遭受了过多的刺激,此刻的我还算是了冷静。
我平静的看了她一眼,警惕道,"你是什么人?"
她都晓得我姓什么,必然是晓得我的身份的。而且看她这般打扮,很像是大户人家的嬷嬷,我怀疑她不是惠妃的人就是魏淑娴的人,再不然可能是皇后的人。
这三个人都让我给得罪透了。每个都恨不得弄死我,以及……弄死我肚子里的孩子。
我冷森森的看着面前的老妇人,显得十分凌厉。
那老妇人见我满脸的敌意,忙解释道,"白姑娘不必害怕,我是曹老夫人身边儿的贴身丫鬟,我们老夫人想请白姑娘去八仙楼一叙。"
曹老夫人?
听到曹老夫人的这几个字,我不由的就想起了曹家小姐。
对于曹家小姐,我心里是很愧疚的,但愧疚并不代表我就要被冤枉,也不代表我要偿命。
"我与曹老夫人没有什么可说的。"我与曹家的人都没有什么可说的。除了曹家小姐和曹家大公子,他们两个是曹家唯一讲理的。
被我拒绝的老嬷嬷很是不甘心,见我要上马车,她立刻又挡了上来。
这是干什么?想害我害得这样明目张胆了?想绑架我不成?
我一时之间有些恼怒,厉声道,"你做什么?我告诉你,有些事我没有做过就是没有做过!若真想给你们大小姐报仇就到陛下的跟前闹去,使这些下作手段做什么?莫不是以为你一个老嬷嬷我便不敢将你如何了?"
"白姑娘,你误会了,我们老夫人没有什么恶意。"那老嬷嬷满脸伤心,叹息了口气说道,"我们老夫人其实什么都知道,可是如今这府里也由不得她做主,老夫人一心想着为大小姐报仇,奈何眼下没有证据,所以才让老奴找上白姑娘的。"
"其实啊,老夫人本来是想去王府里请您的,可是你们四王爷下了命令,但凡是曹家的人都不允许踏入王府半步。"
"老奴这般尾随也是迫不得已,还望白姑娘不要见怪。"
说着老嬷嬷便是含上了眼泪,"我们老夫人平日里最是疼爱大小姐了,这大小姐又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大小姐没了,老夫人也为此病了好些日子,近来才好了一些。白姑娘只当是可怜可怜我们老夫人……"
老嬷嬷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到她这般伤心的样子,我不觉的又想起了曹家小姐。以前曹家小姐在的时候,总是与我说起她的祖母,她说她的祖母是整个曹家最是疼爱她的人,也是整个曹家最讲道理的人……
要说讲道理,曹老夫人的确是比曹太傅要讲道理,那日曹太傅那般无理取闹,曹老夫人却是半句话也没有说。
可是。这也不能确定她无心害我啊……
我心里一时有些犹豫……
"白姑娘,只当是老奴求您了,这大仇若是不能报,咱们老夫人恐怕就活不下去了……"老嬷嬷见我犹豫,哭哭啼啼的又补了一句,"其实以前我们小姐也时常与老夫人提起您的,我们老夫人说了,您绝不是那样的人,可太傅要做什么,她也管不住啊……"
是啊,曹老夫人也是个可怜人。
年轻的时候被攀附权贵的混蛋欺骗,最终背上个逼死人家嫡妻的恶名,等到丈夫功成名就了,又受尽了委屈。
如今年岁大了,最是疼爱的孙女又遭了这样的意外……
最可恨的是,曹太傅还竭力的袒护真凶。
罢了,走一趟就走一趟罢,我倒不信在八仙楼里,那曹老夫人还能把我给吃了不成?
如此想着,我便点了点头,吩咐金玉道,"金玉。吩咐马夫,调头,咱们去八仙楼。"
"王妃,这恐怕……"金玉满脸担心,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我知道,她是害怕曹老夫人对我不利。
我笑了笑,轻声安慰她,"你放心,曹老夫人不会将咱们怎么着的。再说了,八仙楼这等地方,处处都是人,哪怕曹老夫人真有心做什么,那也不能挑了这等热闹的地方,你说是不是?"
"白姑娘说的是,这位姑娘,你就放心吧……"老嬷嬷立刻笑吟吟的附和我,然后说她在前头引路。
八仙楼离得布庄并不远,没有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
跟着老嬷嬷一路上了二楼,进入包厢,果然看到了曹老夫人。
与上一回相比,曹老夫人消瘦了许多,看起来也苍老了很多。
"臣妇见过四王妃。"见了我,她立即起身向我行了一礼。
我那颗紧绷的心此刻不由的放松了许多。
看来,这曹老夫人的确是没有什么恶意的。
既然她没有恶意,我也当要礼貌相待,于是我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老夫人不必多礼。"
"今日以这样的方式请四王妃,也是迫不得已,还请四王妃不要见怪。"曹老夫人欠身坐在我对面,依旧很是礼貌优雅。
哪怕她已经上了年纪,哪怕她伤心不已,却依旧是挡不住的气度与优雅。
此刻,我终是知道为何明明系出一脉,魏淑娴却是远远不及曹家小姐。
想到曹家小姐,再看到曹老夫人此刻这副模样,我心里便是愧疚极了。
我叹了口气,没有答话,安慰她道,"曹老夫人,曹小姐的事我也很是难过,但此事绝非我所为,您请……节哀顺变。"
闻言,曹老夫人忽然苦笑了一声,继而握住了我的手,满面和蔼慈和,"王妃多虑了,老身从未认为是你所为。往日里锦瑟在的时候,总是与老身提起你。倘若是你所为,当日你就不会百般折腾的去救了锦瑟……"
"我知道,这件事多半是那贱人做的!"说这话的时候,曹老夫人顿时咬牙切齿,"这个贱人利用锦瑟不成,竟要了她的命!她这样做,无非就是认定了那死老头子会为了富贵而袒护她。继而污蔑了你们四王府,这个贱人竟是敢拿我孙女的命去为她自己铺路。"
"老身,是绝不会放过她的!"曹老夫人眼底里含上了泪水。更是满目恨意。
不用她解释,我也知道她口中的贱人是谁,那便是高高在上的魏雅娴了,看来曹老夫人果然已经查过了。
可是查过了又如何,如今这笔糊涂账被一拖二去,外带孙太师施压,就连那孙暮离也只好装糊涂。
不过,看曹老夫人这等反应,应当是想到了什么对付魏雅娴的法子。
而且,这法子一定与我有关。
否则她也不能无缘无故的把我叫来这里吧,她总不能是将我喊来听她哭诉的。
想来那曹家小姐到底是为我所累,若是能出一份力,我自然是愿意的。
况且……魏雅娴竟能歹毒到对自己看着长大的表妹做出这等事来,她本就该死。
于是我开口问了她,"曹老夫人,可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见我如此直接的把事情扯到了台面儿上来说,曹老夫人微微一惊,继而苦笑道,"外头都说四王妃愚钝无知,如今看来,倒是外头说错了。"
"既然四王妃如此耿直,那么老身也不再拐弯抹角了。"曹老夫人目光一冷。将声音压到了最低,"四王妃,老身要告诉你一个秘密。那贱妇最得意的那个儿子,并非她丈夫的种子,而是与那周国质子所出……"
什么?魏雅娴最得意的那个儿子不是皇帝亲生的?而且……还是和周国质子所生?周国的质子我记得,那是个俊美非常的男人,与魏雅娴差不多的年纪。若是我没有记错,这位周国质子如今已经娶妻生子了,娶的是个无权无势的平头老百姓,看起来没有半点野心。倘若不是他后来带兵攻打北朝,还连连破了魏雅娴她儿子的封地。我还真以为那是个懦弱无能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