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姐姐笑了笑,在大冷天里带出白色的雾气:“可再习惯还是会烦,说真的,我也总会在等待时想着自己跳下马车直接走去东侧门算了,还省的被人扣上不守时的帽子。”
“不守时?”卫姑娘不懂其中缘由,正想再问,便有熟识的小姐妹找到了卫姐姐,上来拉着卫姐姐一块朝东侧门走去。
卫姐姐也顺势把自己头一次赴宴的妹妹介绍给了她们,一行人说说笑笑,氛围热闹——
“要让我知道是谁起的头,我定要好好谢她。”
“是吗?巧了,这其中还有我妹妹的一份功劳呢,你快谢她。”
“卫家妹妹这么厉害?我怎么就不信呢,可别是你编来骗我谢礼的。”
“是真的,我刚就在后头,听得分明,是卫家妹妹和另一个姑娘争吵起来,那姑娘说是不肯同卫家妹妹一块在这等着,就下车了。”
“哈?谁啊气性这么大?”
“宁家大姑娘,同秦王殿下订了婚约的那个。”
“那就不奇怪了,早就听说她是个不讲理的,不过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她。你们说,照我们现下的速度,这回还会是男席那边等我们吗?”
一众姑娘们心照不宣地看了看对方,随即又是一阵哄笑。
就连向来克制的卫姐姐也没忍住,跟着一块笑了起来。
徒留头一次来的卫姑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她们到底在笑什么。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男子出门没有女子这么不方便,赴宴时经常骑着马就来了,不容易使门前道路拥堵,所以以往来半居赴宴,都是男席那边等着女席人来齐才开始。
只是并非所有男子都知道东侧门这边马车拥挤的路况,不免埋怨赴宴的女子不守时,还污蔑她们,说女子都是这般磨蹭,使得早早便出门的姑娘们觉得冤枉死了。
更有不少男子直接便晚来一刻钟,就是觉得来晚了也不妨事,反正女席这边只会更晚,因此这次的局面出现了翻转,竟然是女席这边人都已经来齐了,各自热热闹闹地聚在一块说笑打闹,男席那边的人却明显有些少。
等到最后,居然让女席那边等了他们男席两刻钟。
简直前所未有。
虽然也有些娇气的姑娘觉得平白走那一段路让外头的地面弄脏了裙摆,但就总体而言,女席这边的氛围显然比过去要高涨许多,带头的楚言也因此得了不少姑娘的瞩目。
性格自来熟一些的,直接就过来和楚言搭话了。
宁三姑娘远远瞧着,不免有些羡慕,又想起来自己是要讨好楚言,让自己和姨娘过上好日子的,便壮着胆子朝着楚言那边去了。
谁知才靠近,就听到立志要遭人嫌的楚言说了一句——
“还有事吗?没事离我远些,我不想和你们说话。”
宁三姑娘:“???”
第25章 娇小姐·6
楚言凭借实力, 糟蹋掉了自己本该不错的人缘。
宁三踌躇不已,她先是看看逐渐无人问津的楚言, 又看看已经开始同人谈笑结交的宁鸢,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就朝着楚言去了。
“大姐姐。”宁三硬扯出笑脸,对楚言说道:“这次我同四妹妹能来参加长公主的诗会, 真是多亏了大姐姐。”
楚言睨了她一眼,淡淡道:“谁说的?”
宁三:“啊?”
楚言:“是老太太非要让我带上四妹妹, 后来她老人家觉得不好厚此薄彼,才加了个你进来, 若让我决定,你们俩我一个都不会带。”
宁三被楚言呛到心梗,四周听见楚言说话的姑娘们也越发离楚言远了些。
这般锋利的刀子嘴, 谁受得了啊。
楚言半点不在意旁人若有似无的疏离, 见宁三终于被自己怼走了, 才开始暗搓搓观察对岸,想试试能不能找出闻奕。
结果还真就让她找到了。
毕竟是位王爷, 走到哪都容易成为焦点, 楚言找到人后便时不时转头看上一眼, 偶尔两人视线相撞, 楚言都会笑得很开心。
那甜甜的笑容简直能把闻奕的心都化了,就在快要被人看出端倪的时候, 此次诗会的东道主——明阳长公主来了。
明阳长公主排行老三, 虽然年纪不小, 却至今未曾婚配,关于这位长公主为何不嫁的传言有很多,其中一条便是说明阳长公主生得丑陋,因此不敢嫁人。
楚言看着那缓缓而来的长公主,唯一的感想就是——如果这还叫丑陋,那世上就没有漂亮的人了吧。
不夸张,明阳长公主真的长得很漂亮。
虽然年纪不小,但她外表看着就跟十岁的姑娘似的,举手投足,自带一股子慵懒贵气,能叫人看呆了眼。
随后诗会便开始了,楚言作为老牌穿越者,吟诗作对对她来说并不难,难的是要做出宁茜该有的水平。
幸好诗会上的活动并非人人都要参与,加上楚言已经把自己的人缘给造没了,因此很快她便落了单。
对岸的闻奕发现了楚言身边只有自己的丫鬟,便让人传话给明阳长公主,想让明阳长公主把楚言叫到身边,不至于让楚言孤零零的。
可就在他找人传话的同时,楚言开始了她的工作——完成剧情点。
弄脏宁鸢的衣服并不是什么很难的事情,随便弄些茶水,或借着笔墨泼她一身就是了,问题在于——怎样才能让她换上男装。
关于这点楚言早有准备。
要知道,千金小姐出门赴宴是要带很多东西的,替换用的衣服首饰就不必说了,还巾帕香囊、手筒手炉等,就连吃的点心也会备上一屉,以防不时之需。
所以楚言早早就让香玲买通了宁鸢身边的丫鬟,把宁鸢带来替换的衣服换成了男装,为了防止宁鸢去找宁三借衣服,楚言连宁三那边也没放过。
楚言慢慢踱步,以宁鸢为中心绕了几圈,在心里筛选了几个方案,最后还是选择挤到宁鸢身边,在她动笔写字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打翻了砚台。
一片惊呼乍然响起,漆黑的墨汁顿时就洒了宁鸢一身。
楚言拿出帕子擦了擦手,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故意的,没甚诚意道:“抱歉啊,一时手滑。”
宁鸢身边那几个同她聊得来的姑娘早就看楚言不顺眼了,此番想也不想便挺身而出,怒道:“你就是故意的!”
楚言脸上带出一抹嚣张的笑意:“是又如何,你还能抓我去报官不成?”
那几个姑娘气得不行,还是受害人宁鸢拦下了她们,好声好气道:“好了好了,不过是一身衣服,没什么的。”
“一身衣服?这是一身衣服的问题吗?我看她在家也是这般欺负你的,也就你好心,还护着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
“就是!”
宁鸢顶着一身的墨汁,苦笑着安抚为自己出头的小姐妹,一旁围观的人也觉得这位宁四姑娘可怜,竟有这么一个欺凌妹妹的姐姐。
宁鸢安抚了替她出头的小姐妹不算,还转过头来对楚言说道:“我知道姐姐定是不开心了才会这样的,作为姐妹,没能替姐姐分忧是我的不是,还请姐姐消消气。”
宁鸢本就长了一张单纯无辜的面容,此刻这般伏小做低,不仅她身旁几个小姐妹,就连离得不远暗自围观那些人,也都替她感到了委屈。
多好一个心善懂礼识大体的姑娘,偏偏有这么一个招人烦的姐姐,真是可怜。
楚言没有丝毫动容,她敬业地履行着拉仇恨这项操作,似笑非笑地看看宁鸢,又看看宁鸢身后的小姐妹,最后她问那些姑娘:“你们的脸就不疼吗?”
这是……什么意思?
义愤填膺的小姑娘们不明所以。
楚言却道:“若是我替谁出头,那人敢驳了我的好意,还反过来给欺负她的人道歉,那就是在打我的脸,你们倒是和我这四妹妹一样好心,都被打了脸了,还这样替她着想。”
一番歪理,听得众人目瞪口呆,若让那些年长些的姑娘来和楚言辩驳,定能给出非常犀利的吐槽,可惜宁鸢身后的姑娘们都和宁鸢差不多年纪,被这番歪理糊了一脸,居然隐隐有些迷茫。
还好其中有个性格激进的,反应也快,学着楚言的换位操作,反驳道:“可若有别人替你出头,难道你就不会出面劝阻,任由她为你和人起争执吗?”
此言一出,顿时便得到了附和。
楚言以一对多,半点不怯:“我?我才不会给别人帮我的机会,谁敢招惹我,我亲手撕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