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是脱口而出罢了,反正肯定会被抓吧。
XXXX年X月X日
被牵扯了。
哭着指着我说,是我逼迫他们去偷盗的,是我威胁的。
被老师喊了过去,被父亲摁着脑袋向店主道歉。
回到家后被丢进了地下室,拍打着铁门喊着请放我出去吧父亲——
——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听到了父亲的怒骂声。
痛呼,压抑着的抽泣,瓷器碎裂的声音,撞击声。
听到了父亲的怒骂声,听到了母亲的哭喊声,全部,全部都只说着一句话。
『为什么会生出这种孩子?』
放下了手臂,停止了拍打铁门。
地下室很阴冷,堆放着不需要的垃圾与杂物,动作一大满地的灰尘都会漂起来。
我也是不被需要的垃圾与杂物吧。
没有晚饭,拆开一个纸箱,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躲在纸箱里睡了一晚。
睡着之前在想,为什么那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只不过是把「刀」递过去而已,说到底拿着那把「刀」是切菜还是杀人,都是接过「刀」的人做的吧?
利害已经全部说出来了,提供了方案,也出于另一方面劝阻了,但还是被自己心中的欲望诱惑了。
第三十七次,还是同样的结果。
为什么没有人反过来对我说,这是不对的呢?
即使把「刀」递过去,拒绝不就可以了吗?
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都不明白呢?
……但我也是有罪的吧,只是出于心中的好奇心,就把「刀」递了过去。
明明知道不可能,没有人会拒绝,却还是把「刀」递了过去。
我对此乐此不疲。
父亲说的很对,母亲的哭喊也很有道理。
为什么母亲会生出我这种孩子呢?
XXXX年X月XX日
被道歉了,几个小孩子扭扭捏捏的向我道了歉。
说了没关系后,为首的那个男孩把我推到了墙角,说想再麻烦一点事。
……总之,就那么听了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第二十五次,主动来要了「刀」。
好,那我就给。
只不过是生锈的。
XXXX年X月XX日
被打了,再一次被丢进了地下室。
母亲哭着抓着肩膀,问能不能不要再做这种事了,能不能像个普通的孩子那样。
普通?我很普通啊。
父亲点了支烟走了进来,手中拿着皮带。
我推开了母亲,想跑出去,但那铁门被父亲关上了。
并不是恐惧,也不是害怕什么,并不惧怕疼痛。
我害怕的是父亲和母亲的眼神。
在他们的眼睛中,我大概不是什么人类,而是什么怪物吧。
我很正常,非常正常,我坚信着。
奇怪的是他们。
母亲给我上药,包扎伤口时,她抽泣着说,求你像个正常孩子一样吧。
何为正常?何为不正常呢?
XXXX年XX月X日
被孤立了。
只是看着罢了,搞不懂,也不明白为什么。
总之,并没有说些什么。
XXXX年XX月XX日
身边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紫黑色的,像是一团雾构成的人形。
把手伸进去时,能感到冰冰凉凉的东西,又黏糊糊的。
没有眼睛,胸腔中嵌着一颗红色宝石状的东西,摸上去温暖极了。
那个,大概是心脏吧。
真奇怪,吃早饭时他明明就在我身边飘着,但母亲和父亲都没有看到他。
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到他。
这个东西,应该是我吧。
原来我是这种黑乎乎的东西啊。
XXXX年XX月XX日
忍不了了,非常抱歉,母亲。
XXXX年XX月XX日
看到了那个男孩的过去,一部分的记忆。
然后就像是脱口而出那样,有些东西自然而然就会做了,抬手抓住了别人看不见的黑雾,用力一拉。
那个男孩脖子上套了个雾状的项圈。
……真开心。
『跪下。』
他跪了下来,膝盖撞在地板上,发出一声响。
在那一瞬间,胸腔中翻涌着的是什么呢?
是难以压抑的喜悦感,是无言的战栗。
对不起,母亲。
我果然无法成为您口中的正常孩子。
XXXX年X月X日
升入国中后班级上有个银灰色发色的女孩子。
姓氏是神宫,名叫出云,很好听。
她的眼睛是红色的,嘴角有一颗美人痣。
干练的短发,脑袋后面扎了个小辫子。
她长得很好看,在开学没多久后,被班上的一个男生告白了。
那个女孩子拒绝了他,以一种很可笑的理由。
她说:『我喜欢比我矮的男生。』
她真有趣。
她高傲,显得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在被针对,冷暴力后也是如此。
她没有将那些放在眼中,永远都是那个第一。
莫名的,我觉得她是和我一样的,我想看她的记忆,我想知道她的过往。
因为过于优秀,她被人排挤了,被针对了。
就和我一样。
我站在那儿,只是看着她,期待她会做出什么反应。
但是她没有,她选择了忍耐。
我几乎是带着一种病态的心情看着她。
她在任何事,任何方面上都压我一头,哪怕我绞尽脑汁都无法超她一步。
她永远都是那个第一。
真有趣。
XXXX年X月XX日
我想看她的记忆,我想了解她的过去。
我想让她跪在我面前。
这么高傲的人如果跪下来的话,该有多有趣呢?
XXXX年X月XX日
『你说啥啊?有病?这种程度的东西你还来问我?』
『你故意的吧?滚蛋。』
说上话了。
虽然被她骂了。
我越来越期待那一天了。
XXXX年XX月X日
她揍了人,被喊了家长。
第二天她就转学了。
——该死,该死。
无名的怒火。
XXXX年X月X日
已经快要忘记国中时的记忆了,但还记得那个名为神宫出云的少女。
偶尔走在街道上,观察着周围人的表情,观察着细微的细节时,被压在心中的好奇心会升起来。
其实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做过这种事了,因为很无趣,用不着他来看记忆和过往。
看那么一眼就能猜出来的东西,用不着他来看记忆。
也用不着去控制对方,因为很无趣,太无趣了。
在国中时见到那个女生后,其他人就提不起我的兴趣了。
……所有人都没她有趣。
只不过今天发现一个奇怪的女人。
心事重重的样子,眼睛一直盯着不远处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少女。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于是我看了她的记忆。
XXXX年X月X日
那个女人记忆中有一位褐发的少女,褐发蓝眸。
除了瞳色之外,少女的眼睛就和她一模一样。
少女名为神宫日轮,是她的母亲。
XXXX年X月X日
我找到她了。
欣喜若狂,指尖都因为喜悦颤抖着,我几乎要克制不住那股喜悦感了。
我果然无法成为母亲口中的正常孩子,也无法像父亲的期望那般。
所以我对那个女人说:『去做吧。』
XXXX年X月X日
透过那个女人的眼睛,我再一次看到了她。
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她逆着灯光站在那儿,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高傲。
同时,我也通过那个女人的眼睛,看到了她一部分的过往。
果然她是和我一样的。
这个认知让我兴奋极了,兴奋的浑身都在颤抖。
我读到了公寓地址。
我要去见她。
XXXX年X月X日
站在天台上,我点了支烟。
其实我并不会抽烟,只是点燃那支烟,好让她发现而已。
……稍微不是没想过撬开门锁直接进到她的房间,但还是太失礼了。
怎么说,都是女孩子。
如果她没有发现的话,我就要去翻窗户了。
我想见她,迫切的想要见她。
XXXX年X月X日
我见到她了,完蛋了,快要克制不住心情了,虽然她好像已经不记得我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已经很开心了。
请原谅我的不请自来吧——因为您,您真是太有趣了。
您真是……太有趣了。
她被影响到了,肯定被影响到了,我已经看到她脖子上的雾状项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