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追脸色都变青了,因着羞愧难当,心里的那团戾气也全都消失的干干净净。脸色涨的通红,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实阮澜已经没有做梦了,但她在现代的家里养了只布偶猫,名字叫豆芽菜,那毛摸起来软的。冬天一来,她搂着猫睡觉,简直是站在了冬日取暖界的顶端。
唯一有个问题就是,这只猫喜欢趴在她胸口睡觉。
阮澜平着躺,那猫趴在她胸上,能压的她喘不上气儿;阮澜侧着躺,那猫就非得钻到她胸前,依偎在她怀里。实打实的猫中色/鬼。
如今她睡的糊涂,就是把陆追当做这只布偶猫了,不然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搂着个刚杀了人的人睡觉,还把人家脑袋往自己胸上按。
陆追挣扎着又动了一下,试图从阮澜的怀里出来。
阮澜被动的有点烦了,冒出来一句:“再动就把你送去阉了!让你尝尝没了蛋的空虚滋味!”
陆追:???!!!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这样的人???她究竟要阉了谁?是谁被她抱在怀里还能被这么威胁?是不是个男人?!
阮澜仍没放过他,最后含混不清的说了句:“就你这根豆芽菜……到时候……”她话没说完,就再没了声响。
陆追已经完全醒了,他不自觉的低头看了下自己的下半身,确认了一下自己不是豆芽菜。再抬头看阮澜的时候就多了意思审视的味道。
豆芽菜?
她喜欢豆芽菜?
呵,品味还真独特呢。
就是不知道她要怎么先判断别人是豆芽菜的。
等下。
她对自己一开始就很好,莫不是……
陆追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下半身——不会吧,不能啊,自己不是啊。
再联想到阮澜一开始捆他的姿势,陆追脸上露出一丝不堪的神色——不能吧,她才多大?就已经玩这些了?
他又抬头看阮澜,软软嫩嫩的脸颊上,浮现出一丝睡的正酣的红晕。
她个头比同龄女子要高一些,身上软绵绵的像团棉花。她给人的感觉大抵也是这样,像那种白白软软的小动物。
可就是这样的人,竟然有这种嗜好?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作者有话要说:陆追,不停的陷入人生谜题。
第二十六章
刘珠在外面战战兢兢, 她怕的东西太多了。
她怕再面对阮澜,那么好的个姑娘家, 年纪也还这么小,就要遭这样的苦;她怕于衡好事被打断, 恼怒之下对陆己安做些什么;她更怕自己的丑事被于衡戳破, 那该怎样面对别人。
原本外人说是外人说, 她不承认便是, 可若是于衡把自己和他的事儿说出去, 那便真的是一辈子头都在也抬不起来,还不如死了。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她难道不想死?可家里母亲和弟弟们都要活啊。
刘珠心里乱,不敢靠房间太近, 可她等了许久,也未听到里面有什么声响。甚至阮澜的尖叫声、于衡的叫骂声什么都没有。那三个人在房间里, 就像没了声息似的。
待她终于熬不住了,推开门向里看, 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僵住。
地上倒着于衡的尸首,地上到处都是血,床上也溅上许多, 小小的房间里满是血腥的味道,殷红的像是地狱业火, 妖鬼邪崇影影绰绰。
而这事情的始作俑者,此刻竟然躺在床上,和阮家妹子拥在一起!
那景象温馨却又带着一股格外的荒诞和阴戾,就像白骨之上开出了娇艳的花朵, 空气中似乎也不再是腥臭,而是种甜腻的裹挟。
“啊——”过大的恐惧反而让她发不出声,只张着嘴发出一下下的喘息。
床上的人早在她走近房间的时候便听到了,陆追抬眸看他,冰冷的眼神刺的人心里发毛。
“闭嘴。”陆追轻轻的说了一声。
刘珠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她丝毫也不敢怀疑若是自己再发出什么声响,便会落得和于衡一样的下场。但眼前的景象又太过于惊悚,她看了一眼陆追,腿不自觉地软了下去,跪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阮澜迷迷糊糊的听见刘珠尖叫,肩膀微微抖了一下,眼睫轻动,含混地哼了一声。
陆追轻轻地拍了拍阮澜的后背,动作轻缓,像是在哄弄孩童一般。在他的安抚之下,阮澜又睡沉了,陆追这才慢悠悠的从床上坐了起来,轻柔的半点声音都没有。
陆追走到刘珠面前,低头看着地上紧紧捂着自己的嘴,颤抖不已的女子。
他早就知道了,刘珠就是这样的性子,她怕惹事上身,怕活不下去,你让她闭嘴就闭嘴,你让她开门就开门。可真的是她自己没得选吗?只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出出的借口,给自己落了枷锁罢了。
“滚出去。”陆追脚尖踢了下刘珠的小腿,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
刘珠战战兢兢的出了房间,她还是没办法相信,白日看着算是彬彬有礼的陆己安,方才在床上还那般温柔的陆己安,竟然……竟然将于衡杀了?
她甚至不敢细想,为什么于衡一点挣扎的声响都没有?为什么屋子里这么多血?为什么杀了人还能安然躺在床上?
刘珠的脑袋里一片混乱,惊恐让她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只像个木桩似的,跟着陆追亦步亦趋。至于陆追说了什么,要做什么,她也只是跟着点头,一一应了下来。
于衡已经让她做了这么些事儿,眼前这人将于衡杀了,她哪里有不应的气力?
陆追用井水将自己手上脸上洗的干净,露出洁白的皮肤,愈发显得眼眸墨黑,深不见底似的。
在月光的掩映之下,他那高挺的鼻梁在脸上划出一道阴影,硬是将一张漂亮的脸庞分成了两半——一半干净清明,一半低沉阴暗。
陆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溅的都是血,换衣服暂时是来不及了。
刘珠颤抖地跟着陆追又进了小屋,走到床旁,陆追将阮澜打横抱了起来,一言不发便向外走。
阮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面前的陆追,他长长的睫毛上还挂了一滴未擦净的井水,悬而欲滴的,像颗细碎的宝石。
阮澜抬手沾了那井水下来,刚要说话,陆追便开口了:“有人来找刘珠,你暂时去我房里睡一下。”说完,他补充道:“我睡地上。”
阮澜哪里会想到他方才做了什么,夜又深,她只点了点头。
陆追将她安置到自己那屋的床上,低头看了她半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大动干戈,只是,不想从她脸上看到些许的恐惧和慌乱吧。
他伸手将阮澜脸上沾着的血擦干净。
这血太脏。
一如那些神情,都不应当出现在她的脸上。
就像小时候那只白猫,动起来的时候最是可爱。但当它惊慌的时候、死了的时候,丑的让人作呕。
刘珠就这样在旁看着,她看着陆追对阮澜态度温柔,与方才对自己完全不同,似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可他越是这样,就越让人害怕。
阮澜睡沉了,陆追这才慢慢的站起来,和刘珠一起将于衡的尸身抬到井边。他让刘珠抬了水进房间,随便她怎么折腾,但要将屋子里擦干净。而自己则坐在于衡的尸体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谢谢。”刘珠鼓足了劲儿,对陆追说了一句。
她是要谢谢他的,谢谢他将自己从这无边无尽的噩梦里解脱出来。
陆追眼睛轻瞥了她一眼,一句话都没说。可就是这一眼,吓的刘珠再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那是野兽的眼神,没有理智,只有饥饿。
所有的东西所有的人在他面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猎物,旁人的生死只是他用来充饥的物件。不存在男女老少,不存在怜悯和情感。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是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向人讨命来的。
不知怎的,刘珠脑袋里不停的重复着这一句话。
刘珠强忍着战栗的心,拿着抹布进了房间,一边擦一边小声啜泣着。
终于,这么久了,她终于能从这样的噩梦里解脱出来了。她环抱着自己的肩,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院落当中,陆追将于衡的尸体投入了井中。他机械的沿着关节切开,好似很久之前就做过这样的事,无比熟捻。又将分成一块一块的尸首扔了下去,每一块入水都发出轻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