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长的手指抽出一张湿巾拍在周亦渔的脸上,周亦渔一边忙着擦自己的嘴,一边分神听乔数在旁边淡声解释。
“我嫂子开的店,全凭个人爱好进行营业和销售……没听过很正常,今天这碗蜜豆粥能好喝属于你欧气爆棚的产物。”乔数顺带抽了张湿巾,细细地擦拭自己的手指。
“哦……”周亦渔思考片刻,“你哥结婚啦?”
“嗯。”算是。
周亦渔唏嘘,“一转眼,帅哥都结婚了。”
“……”
周亦渔续道,“我以前看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时候,一直拿你哥当原型往里套的。现在总裁都结婚了,嘤。”
乔数把纸巾丢进脚边的垃圾篓里,又将空饭盒粥盒收拾进塑料袋,一次性扔掉。
“收一收,过了。”他提醒。
周亦渔就笑。
她放松极了。
头顶的输液袋在不知不觉间就慢慢瘪下来,距离可以拔针走人也没多久。
乔数接了电话,现在正站在窗边,背对着周亦渔。从周亦渔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挺拔劲瘦的背影,还觉得他身上那件卫衣很好看,想要问是在哪里买的。也觉得他穿的那条牛仔裤很好看,显得腿又细又长,也想问是在哪里买的。
觉得他哪哪都好,皮肤情况也好,每天用的是什么洗面奶护肤乳呀?薄荷糖还是吃的以前那个牌子吗,闻起来好好闻呀。洗衣粉呢?你家洗衣粉好香啊……
周亦渔觉得自己可能还在烧。
她看着乔数哪里都好,哪里都羡慕……
窗边的那个身影放下了握着手机的手,转过身来。
逆光,看不清脸,只知道惊艳。
周亦渔摒住呼吸,等乔数从窗边朝她走过来,走近了,才发现他此刻面上带着的凝重。
凝重?
忽然,她心跳无缘由地加快。
窗外的风吹进来。
乔数轻声说:“唐宁菊死了。”
周亦渔呼吸一滞。
唐宁菊、唐宁菊?
是去八中开家长会那天遇到的,那个据说是心智有问题的那个。
那个女孩子。
头很小,有时候疯疯傻傻的那个。
唐坠青的姐姐。
“啊……怎么回事?”周亦渔抬眼问。
乔数在她身旁坐下,面沉如水,声音也低沉。
“她今天一天没来上学,唐坠青中午请假回去看她,才发现唐宁菊在自己房间里已经死掉了。刚刚是尹临寒给我打电话,说是误食氢氧化钠,具体都还不知道。”
她想了想。
轻拍两下乔数的手背,他的手背是温热的,自己的手心却有点冷。
学校是一个永远年轻的地方,一年一年的人事更迭,只有它保持着永远新鲜的血液。但是就是在这个永远年轻的地方,有些人真的成为了“永远年轻”,每一年都有。
“你下午回学校吗?”周亦渔轻声问。
“本来我下午没课,还能……”乔数顿了下,抬头看周亦渔的输液袋,而后目光落回周亦渔白皙柔软的面容上,与那双看着含水的杏眸对视片刻。
“等会儿我先把你送回去,再回学校去看看尹临寒吧。他是唐坠青的副班主任。”
作者有话要说:不悬疑,不恐怖,没有恶毒的人性。
本文只负责甜甜的恋爱和自欺欺人地以为没谈恋爱。
第27章 为难二十七
“姐姐!”马糯飞身扑过来,就要往周亦渔的身上撞,结果还离着一个人远的时候硬生生被她妈妈给一把架住,顿时速度和加速度又一起委屈地归零了。
“干嘛呢!”顾一一不容置喙地架住像匹小马的马糯,骂道,“不会好好说话?没看见你姐今天不舒服吗还往人家身上撞!你都十五岁了马糯有点眼色好不好?”
马糯撇嘴。
“云端料理”的小包间里,四人小桌旁,周亦渔与姑姑一家人方才落座,头顶柔软的暖黄色的灯光照下来,木制的小桌上都泛起温柔的色泽。
背景音乐是轻柔的纯音乐,大概是钢琴一类的乐器所演奏出来的,小包间的墙壁上具有日式风格的挂画在这样的灯光与背景下显得更加秀致。
一旁的周亦渔握拳抵唇咳了一声,维持住在长辈面前的乖巧懂事人设,柔声接口:“没事的孃孃*,小感冒,不要紧。”
顾一一:“你就惯她,惯得这么个无法无天的上天下海矮脚马。”
“?”马糯表情瞬间凝固,恨不得大嚷,但又顾及公共场合,只能隔着桌子虚空里做势要戳顾一一,低声抱怨,“亲妈!你才矮脚马!”
全程cos壁花、安静点餐的姑父此时及时地把菜单递到中间来,“好,我点了一点东西,你们看看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再点一些。”
姑父多年来打圆场的功夫实在是炉火纯青,时机抓得恰到好处。
顾一一:“小鱼你来,辛苦你跟这个混世魔王一起住了好几天,肯定累死了。”
说着,她将点单的纸往周亦渔的方向推了点,顺便斜眼去瞪马糯。
马糯:“!”
马糯的表情仍然是凝固。
到底谁欺负谁!
她内心悲凉极了,心道这个看脸的社会就是不能信不能信不能信,她说多少遍只有姐姐欺负她的份——也没有人会信!
……越想心里越苦。
“咳。”周亦渔抿唇,好像不好意思地咳了一声,而后才道,“还好,不累的。”
顾一一愈发一脸的怜惜。
马糯:“……”我好累。
周亦渔垂眸去看菜单,“云端料理”是家日料馆,口碑环境和菜品什么的都还不错。因着拜托她照顾了马糯几天的缘故,顾一一夫妇回来以后便琢磨着找一个时间请她一起吃一顿饭。
这个地方,大概是马糯建议的。周亦渔记得自己上次带她去吃火锅的时候提到过一次,没想到看起来跳的不行的马糯小姐给暗自记下了。
“好了,孃孃你再点一些吧。”周亦渔勾了两个甜品,又递给顾一一。
马糯抬眼觑自己的妈妈,确认对方在专心点单后,才把小脑袋凑近周亦渔的耳边。
“姐,姐。”她小声喊周亦渔的名字,扯她的裤子兜来引起周亦渔的注意。
但凡马糯小姐轻声细语起来,那就是她要讲八卦了。
周亦渔侧脸,挑眉,示意马糯继续说。
她一挑眉,长相上的那几分柔软漂亮便淡下去一些,转而反上来另一种的惊艳。马糯噎了一下,而后才在姐姐催促的目光中继续说下去。
“唐宁菊死了。”马糯小小声地说,呼出来的热气打在周亦渔的耳廓上,她压抑着语气里那种有些新奇和害怕的情绪,飞快地今天吃到的瓜一股脑传送给周亦渔。
“据说是喝了氢氧化钠死的,谁知道怎么样。她平时早上都和唐坠青一起来上学的,今天唐坠青一个人来,竟然都不怀疑为什么,等中午回去找的时候才发现唐宁菊早死了。”马糯想了一下,“当然,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感叹一下……唐坠青下午没来学校,好像是去做笔录了。”
“……”周亦渔的眼神飘散了一刻,她想说自己已经知道这个新闻了,可是想要说出口的那个瞬间脑海中闪过的却是中午的时候,乔数站在窗边听电话的那个背影。
她要说的话一时哽住,没来得及出口,马糯便继续说下去了。
“谁知道怎么样,但是……”
“说什么呢?”顾一一把点菜单交给自己的老公,一抬头就看见这对表姐妹正在咬耳朵,不由得问,“也让我听听。”
马糯飞快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对顾一一扮了个鬼脸,“不告诉你!”
“对你妈就这样,防贼呢你?”顾一一怒。
马糯说:“别问了,你又不爱听,非要问那么清楚干嘛,两头不开心的。”
顾一一不喜欢她讲学校里的八卦,觉得那些都是小孩子之间无聊的过家家,喜怒哀乐都是尚未成熟下的幼稚产物——每次和顾一一说,顾一一都要批评一番,久而久之,马糯才每次都不高兴和顾一一聊。
眼看顾一一的火气要窜上来,姑父和周亦渔同时出来打圆场。姑父去拍顾一一的背,周亦渔则对马糯比了个手势,示意她回家以后再在线上跟她讲八卦。
这对母女俩才算是保持住了和平。
*
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等周亦渔洗漱完躺到床上cos咸鱼,已经是八、九点钟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