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叔看起来还要说话,在赵婶的死亡凝视下匆匆一躬身,跑出去了。
谢淮文文静静地站在一边,见她瞪过来,甚是无辜。苏凝绿如今不敢招他,避开他柔软又清澈的视线,“……你去屏风后头,盥洗罢。”
他除了在马车上发了疯之外,旁的时候比起平常还多出几分乖巧。苏凝绿站在屏风外指挥他自己脱掉外袍,盥洗完毕,又喝了一杯冲好的蜂蜜水,便叫他躺到榻上歇息。
他乖乖地在苏凝绿的吩咐下盖好被子,还从被子里露出一张乖巧的脸,眼巴巴地看着她。
苏凝绿不由叫他瞧得心软,想了想,没有急着走,在塌边坐下,问他,“你看朕作甚?”
“你的嘴唇肿了,不是上火,”对方老老实实地回答说,“痛不痛?”
“……”苏凝绿差点绷不住,她神情不虞地反问,“谁干的?”
“谁干的?”谢淮怔怔重复了一遍她的话,然后抬起自己的手,犹豫地,指了指自己。
苏凝绿挑了挑眉,也许是现在这男人委屈巴巴地缩在榻上,叫她觉得没了方才逼仄空间里头的压抑,于是便又生起戏弄他的心思,“那怎么办?”
他老老实实地说:“要赔礼道歉的。”
苏凝绿好奇地道:“你要赔给我什么?”
他一时陷入了苦恼之中,认真地思索了起来。他的功名是先帝给的,钱财是因功名挣的,旁的东西也都是从父母处得来,这样想想,竟没有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东西。
见他为难,苏凝绿噗哧一声笑了,道:“把自己赔给我罢。”
谢淮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谨慎地道:“那便如此。”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苏凝绿道,“既然你都是我的了,那就什么都要听我的。”
她循循善诱,“以后呢,要每天给朕买东市的芙蓉糕,常常陪朕出去玩,叫礼部那些人别成日寻朕的麻烦说这个不合礼那个不合礼……”
谢淮一一应下,然后郑重地道:“都听你的。”
苏凝绿忍不住把头埋到他胸前,闷闷地笑起来。谢淮艰难地从被子里挣扎出来,把她环住,想要叫她靠得更舒服些。
他性子端方持重,换做平常日子,众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连睡觉时都衣冠整齐,可如今他只穿了轻薄的亵衣,挣扎间衣带松松垮垮的,苏凝绿眼睛往下一瞟就能看到他紧绷的腰线以及大片羊脂玉一样的肌肤。
她摸了摸自己的腰。
软软的,手感好极了。
于是她一把抱住了谢淮的腰,趁机摸了摸,他素日衣裳宽松,瞧不出下头藏着这样纤细柔韧的腰肢,此时触碰到的却是富有弹性的肌肉,充斥着年轻郎君独有的力量感,。
谢淮红了脸,把她的手拿开,“痒……”
苏凝绿挠他玩,见到他垂着眼睫柔软地笑起来。方才的情动之后,他的眼角仍微微红着,原本就是微微上挑的眸子,如今瞧着愈发……勾人。
他痒得厉害了,却也不挣脱,只是笑着把她搂在怀里按住她的手,将下巴搁在她软绒绒的头发上,柔声唤她,“阿绿,别闹我了。”
苏凝绿瞧着他的模样,心里柔软极了。她忍不住抬起手,用力地掐了一把他的脸,哼道:“看你现在这样,明天再找你算账。”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你们的hu.lang之词可以放出来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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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翌日清晨。
苏凝绿一觉睡醒, 发觉床头跪着一个人。
“……”这又是闹的哪出?
“臣昨日冒犯了陛下,”谢淮脸色难看得就像吃了两斤骨灰, “恳请陛下降罪。”
苏凝绿面无表情地裹着被子, 想了想, 终于想起来昨天发生了什么。
她坐起身来, 中衣松松散散,露出一截玉似的脖颈, 黑发柔软而蓬乱地搭在锁骨间,竟有几分惊心动魄的颜色,她挑了眉, 反问说,“冒犯朕什么了, 你来说说看?”
谢淮:“……”
他今天一大早在榻上醒来后, 迅速而冷静地回忆起了昨晚的一切。
……主要是马车上的一切。
包括他是怎么样大逆不道地死死地锢着她的腰,听着她细细的呜咽声又是怎么样心如猫抓,又是怎么样温柔地替她把泪水吻干。
谢淮神情恍惚了好久, “……”
最后他自暴自弃地想:活着没意思, 死了算了。
“臣……以下犯上,”他艰难地组织措辞, “大逆不道, 罪该万死。”
苏凝绿歪着头,甜甜一笑。
谢淮毛骨悚然。
谢淮:她上回这样笑之后,就把施家一家人怼得家破人亡。
“谢淮,你犯了欺君之罪, 你可知晓?”苏凝绿慢慢吞吞地,在谢淮略带些疑惑的表情中,拉长了声音,“你昨天说的,往后日日为我去东市买芙蓉糕。”
谢淮一怔,努力地想了想。
他也不是一点都记不得了,只是一开始醒来下意识便去回忆马车上的事,随后便急匆匆地赶过来请罪了。
至于后来的事……
谢淮想了想,决定不细究,他略带愧疚地道:“臣这就去给陛下买。”
苏凝绿悄悄地弯起嘴角,又装作严肃地道:“且慢。朕要上朝,太傅且……”
她抬手虚扶了一把,示意对方起身,便坐在床上笑眯眯地道,“太傅为朕更衣罢。”
谢淮脸色微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绯色痕迹从他的耳根一直烧到脖颈,他为难又惊怒地道,“陛下,不可如此!”
苏凝绿大感惊奇,“朕是让你替朕穿衣服,又不是让你替朕脱衣服,有什么好害怕的?”
谢淮:谁知道你穿衣服穿着穿着会不会心血来潮!
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彬彬有礼地道,“臣去叫陛下身边的大宫女来,可好?”
“不好,”苏凝绿仰面一躺,叹息说,“唉,昨晚有人还说将来什么都听朕的,瞧瞧,不就是穿个衣裳嘛,男人的话真不能信啊。”
她的话既带着暧昧,又带着埋怨,谢淮一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调戏了,昨日宿醉后遗症还在,让他觉得眼前的小皇帝怎么看都不如平时乖戾,反倒有几分可爱,叫人难以拒绝……而残留的理智让他艰难地守护住了自己的底线。
他平静地道:“臣会在陛下不犯错的前提下尽量听陛下的。”
苏凝绿眯了眯眼儿,感到几分不满。
她平静地说,“那还有一事,朕想问问太傅是不是犯错。”
谢淮躬身应道,“陛下请问。”
“昨日,朕说,皇夫人选,以太傅最佳,”苏凝绿慢吞吞地说,“太傅没有说朕不合礼,还很不合礼地亲了朕,这是不是有点儿不合礼?还是不合礼就是答应的意思?”
谢淮被一连串的“不合礼”和碾上自己脸的车轮子给怼得昏头转向,他冷静地维持着理智,“臣当真这么回了?”
“对啊,”苏凝绿转过脑袋,把自己嘴上伤口凑到他眼皮子底下,得意洋洋地道:“就是这么回事儿。”
谢淮不动声色地往后仰了仰身子,也不知道是羞愧,还是惊惶,又或者是腼腆,他努力地不去看她的嘴唇,只是低声道:“……臣今日朝罢,便去给陛下拟一个章程出来。”
谢淮十分负责地想:轻薄她是事实,虽然小家伙看起来好似不打算计较,却也不能这样温温吞吞下去了。
她首先是他放在掌心里疼惜的阿绿,随后才是大周的帝王,怎么能叫她平白吃亏。
便是两宫太后不同意,满朝文武拼死反对,他也要将这名分落实了,才对得起她这样全身心的信赖依恋。
……好吧,其实应该是阿绿给他名分。
苏凝绿看着他满脸严肃,没忍住,“噗哧”一声笑了,懒洋洋地道:“堂堂礼部尚书,给陛下选夫的时候把自己的名字加上,可不像话吧。”
谢淮被说中心事,面上发窘,语气还是十分平静,“陛下以为不妥?”
苏凝绿意味深长地道:“没有父母之命,又没有媒妁之言,自是不妥的——且朕可不想见到除了你之外的其他人。”
这话说得含混,谢淮却瞬间懂了。
本朝风气开放,民间养小妾的郎君同养面首的贵女一般稀松平常,因此皇帝的后宫向来是充裕的。便说先帝,同当初的两宫太后也就罢了,无非是寻常的发妻同宠妃,此外却还有一段心间白月光王美人,又有惊鸿一瞥念念不忘数年的吴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