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王爷不喜欢她,那么她还是变回那个被救了的小小孤儿便好。
等到下次出征,她再帮王爷看看天气,为王爷当勤务兵吧。
一旦想开,应珺的状态恢复得飞快。虽然还是有些病恹恹的,但精神显然已经恢复了很多。
她甚至有精神穿上男装,一个人跑去前院书房,找兰陵王给她做的灯题字作画了。
原本以她现在的处境,应珺是不应该去找高长恭的;然而她虽然心里明白,实际却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去找他的心——
并且她还很会自我安慰:反正兰陵王是不会理会她的小心思的,所以也不会理会她的小动作。她有事没事去找找对方,只要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王爷定然不会计较。
于是,她就大着胆子换了男装跑来了。
这几日不知道皇帝又找了什么新的玩乐方式,给文襄几兄弟找了不少麻烦,包括太子高纬也在其中。而为了不影响皇帝的兴致,太子高纬也只好与几位堂兄一同处理朝政。
然而高纬经验不足,绝大多数的政务还要倚靠几位堂兄。因而这几日高长恭实际上是忙得脚不沾地的那种。
好不容易忙得告一段落,太子也暂时放了他们回府休息,高长恭谢了罪才终于回到了府中。
独自回到了自己的书房,高长恭才放松了下来。
他那日丢下病中的应珺追着二哥跑掉,不知那丫头有没有想多,会不会厌恶自己?如果她真的生气了,难道他真的要将她留在邺城?
高长恭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些不想和她分开了。
然而还没有等他细想,一阵剧烈的头痛就突然袭来,他再也没工夫去思考了。
他一直觉得,自己一定有着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疾病。每每当他心烦意乱的时候,他便会头痛不止,心中也会升腾起一种难耐的冲动。
过度的头痛会让他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和举动。症状不重时就只会是情绪失控,如果过分严重就会出现摔砸劈砍、想要用鞭子抽打些什么的冲动……
这是一种会让人变得极为情绪化和残虐暴戾的奇怪病症。
为了控制这种症状,高长恭总会强行压制,甚至是去练武排解。但后来他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他都不能将其完全控制。
如果强行压制,伴随而来的,就是更加令人难以忍受的剧烈头痛。
他知道,自己最近因为政务繁忙,头痛又发作了。
然而他还没缓过来,就听到管事通报说应小郎君来访。
小郎君?她又换回男装了?
高长恭一愣,但还是让人把应珺放了进来。
“见过王爷,”应珺学着王府其他人给他行礼,“奴给王爷请安了。”
高长恭见她这样,只觉得有些逗人发笑又有些可爱,那难耐的头痛似乎都减轻了不少:“你又不是我王府的下人,作甚的这般行礼?”
应珺惊讶地抬起头来,也忘了行礼这事儿了:“旁人行礼不是这样的吗?”
高长恭点了点头:“若是你,作揖就可以了。”
应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王爷见笑了。”
“不必说那些虚的,”他说,“找我有事?”
应珺自然不知道他刚刚忙完,只觉得他这般淡定,大抵是对自己一点旁的心思都没有。
于是她收敛了心神,不再胡思乱想:“我与芙蕖罗衣两位姐姐做了灯,准备等到元夕拿去玩,特来请王爷赐些字画的。”
高长恭一听,点点头表示了解:“我看你走路还有些飘,你先回去歇着,等我写完画完便派人给你送去。”
“谢王爷!”
高长恭听到她谢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
但应珺却有些扭捏地还站在原地。
“怎么了?还有事?”他好脾气地问道。
“王爷,其实还有一只灯笼……是我做给您的,”她小小声说道,还时不时抬眼偷觑高长恭的神色,“但、但是,我的字……太丑了,所以您也给自己画一只灯笼吧。”
她觉得难为情极了:明明是给王爷做的灯笼,到最后却还是要王爷自己去画……这也太奇怪了。
但是高长恭的神色却好看了一些:“你有心了。”
这还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亲手做灯给他。
见到王爷并没有生气,应珺舒了一口气,便准备告退了。
她正准备走,却又回头看了高长恭一眼——
因为事情已经解决,应珺没有再胡思乱想,很容易便发觉了高长恭的不对劲。她谢完便发现,王爷的状态似乎并不是很好。
或者说,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状态不好可以形容的了。
他的脸色非常糟糕,原本白皙漂亮的脸庞现在变得很是惨白,唇色也不大好看,神色更是令人心惊——但他却依旧克制着自己,收敛起自己因为状态不佳而出现的戾气,强迫自己温声与前来寻她的应珺说话。
道谢之后,应珺却没有退下,而是站在那儿盯着高长恭看了一阵。
当她看到高长恭闭着眼睛皱眉不停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时,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
那根本就与舅父偶尔发作的头风病症状类似。
“王爷,”她小小声开口,“需要奴给您按一按吗?”
高长恭听到她的话,睁开了眼睛:“你本不是我王府的下人,不必自称奴。”
他说完又补了一句:“也不必自称婢子。”
应珺一愣,完全不知道为什么高长恭的重点会在这里,但还是应了一声。
“那需要我给您按按吗?”
高长恭皱了皱眉,有些想拒绝。
一方面,他想到了大姐姐和二哥的误解,生怕自己误了应珺的名声。另一方面,他又不知为何,有些希望他们就这么误会下去——
他知道自己这么想有些不地道,但若是“将计就计”可以让他达到他想要的结果的话……
不过,他到底想得到什么样的结果呢?
高长恭现在自己也有些想不大明白。
不过他这一迟疑,应珺就觉得他是默认了。
她便大着胆子走到了高长恭的身后,跪坐下来,伸出双手,摘下了他的冠冕之后在他的穴位上轻轻按压着。
“舅舅有头痛的毛病,”她一边按着还一边说,“我们村里有个神医,听说以前是前朝御医……他给我舅舅看病,教我和我表哥表姐给舅舅按头,说这样能让舅舅……和其他有这样头痛毛病的人不那么痛。”
冷不防被摘下了冠冕,高长恭一僵。然而却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她的手法的确不差,被她这么按着,着实舒服了不少。
看样子,她应该没有讨厌自己吧。
大约是因为近几日太过劳累,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享受着应珺的按摩,不知何时,高长恭便就这么睡着了。
应珺却依旧跪坐在他的身后,为他一下一下地按摩着……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理解就是,类似神经性头疼的那种遗传病……吧……
剧情需要哈,不要这么认真_(:з」∠)_
个人理解就是,高家有一部分人都遗传了类似的病(特别是高洋高湛这俩神经病),嗯……高长恭正常一点是因为他比较能忍(?),自制力比较强,但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这个问题……
我记得尉相愿吐槽他为啥要贪财自污的时候他突然就哭了,感觉情绪也挺……的,嗯,姑且当他有点不那么严重的症状好了,希望大家可以理解哈_(:з」∠)_
谢谢灵歌的手榴弹=3=
第12章
应珺和芙蕖罗衣三人分别给自己做了灯,甚至求得了兰陵王为她们题字作画,准备等到元夕那日拿出来赏玩。虽然高长恭对于书画并不像他的二哥那样擅长,但也算是略有涉猎,为三人题的字画她们也都相当满意。
时间就这么来到了元夕。
当日下午,应珺在芙蕖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便带着她一起出门了。
她要出去再买点材料。
应珺其实做了两个灯。一个当然是她自己的,另一个其实是给这座王府的主人的。
她忘不了那日觐见皇帝时高长恭的样子。
那日在踏入高湛与和士开所在的宫殿之前,空中便已经飘起了雪花。当二人离开时,天上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路面上也已经有了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