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封吟倏地看向了他,说道:“若我说焚烧案无人死亡,现场的焦尸其实都是被烧坏的傀儡呢?”
奚荣昇手指在桌面轻敲,道:“安统领,你起来说话。”
安封吟站起了身,加快了语速,说道:“臣当年与他共事过一段时间,对他还算是了解。他的血傀儡制造的引子是沾染了血凝草毒的血,因而只要……”
奚荣昇打断了他的话,“你说引子是什么?”
“沾染了血凝草毒的血。”
奚荣昇深吸了一口气,扶住了额头。所以说,对方收集姬歧的血,压根就不是为了什么诅咒,而是为了制造傀儡!
“你继续说。”
“只要以血凝草毒的解药滴在血傀儡上,它就会溶解。请陛下恕臣大胆,臣方才尝试过,那焚烧案的焦尸果真是被溶解了一小部分。”
“所以,焚烧案或许压根无人遇害。受害者,现在其实是失踪状态。”
全皇城封锁,搜寻曾经的械堂戌正司朱渠焉。
“操他娘的安封吟!”
某建筑中,朱渠焉恨恨地一砸桌子,茶杯跳了起来,落到桌面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施琼面无表情道:“我就说要你现在不宜与安封吟起冲突。主上的追引盘在他手上,又跑不了。”
“去哪里都被立刻找到,这谁遭得住?”朱渠焉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一个罗盘状的物件上,“估计也就只有你有这么良好的心态了。他们其他人知道追引盘在安封吟手中,恐怕当即就去夺回来了。”
施琼道:“安封吟不知道其他人,追引盘在他手中,也只能找到你一人。说到底,主上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去招惹皇后完全是多此一举,惹火上身也算是你咎由自取。我是不会帮你逃出皇城的。”
朱渠焉哼了一声,“我可没打算逃出皇城——若是离开了皇城,岂不是说明我怕了他安封吟?”
***
奚荣昇想起自己上次在路上见到与安封吟谈话的人就是叫朱渠焉。
朱渠焉的目的是为了挑起上九族与中九族之间的矛盾。
他的目的可以说已经达到了。
焚烧案的真相揭露,是铁板钉钉了中九族的人谋害上九族人的事。而屈添珩重伤,这也是事实。
但好在焚烧案的人没死,朝廷派去找人,可以安抚家属情绪。
至于屈添珩那边……中九族的人来此是为春秋会,大多数人为了自己的前程,大抵不会鲁莽行事,所以或许也算是好控制。
——但两方矛盾长年累月积下来,也不知靠朝廷的强行镇压,还能够压制多久。
他去了趟尚钦司,亲眼看了焚烧案焦尸的溶解,又用相同的溶液滴在了普通的被烧焦的尸体上,后者没有反应。
这下是验证了安封吟的话。
回到宫中,天色已是完全黑了下来。
今天这一天真可谓是一波三折。
他仔细询问过安封吟,制造与控制血傀儡,并不会对原血的主人造成丝毫影响。
这让他长舒了一口气。
他又问起当时他与朱渠焉在街上谈什么。他说自己得知焚烧案,觉得有蹊跷,就去找了朱渠焉。
奚荣昇现在对安封吟存疑。
一是支清李说朱渠焉五百多年前就不知所踪,安封吟又怎会知其行踪?又怎会在只听过只言片语后,就判定这事与其相关?
二是他这些天的一直不言不语,甚至对他连些风声都没有透出来。
他将整件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姬歧。
姬歧又提出了一个疑点:“傀儡理应呆板木讷,但臣当时看那‘姬永琨’,他眼睛灵动,甚至还有恐慌,不像是一般的傀儡。”
第67章
奚荣昇若有所思,“大概这这几百年,他的技术又得到了提升吧?”
对方欲挑起两方矛盾,却没有真真切切地杀人,而是选择了虚晃一枪。看来也并非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
但是放任着拥有这么强大实力,还对上九族有明显恶意的人在外面,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尤其是对方还采集了姬歧的血。
对方想要用姬歧的傀儡做什么?
奚荣昇想不明白。
还有姬永琨。倘若制造傀儡只需要血液,那朱渠焉又何必费尽心思将姬永琨从牢狱中救出去呢?
还是说,傀儡能有真人的情感,需要真人也在操纵者手中?
奚荣昇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还有就是,既然朱渠焉不是暴虐嗜血之辈,又怎会将姬永琨打成重伤呢?
——还是说朱渠焉在朝中期间,当真是与姬永琨结过仇?现在突然想起来,才会对他下这样的狠手。
“手上的伤怎么样了?”他抛下了心头的想法,握起了姬歧的手腕。
“臣没事。”
奚荣昇轻抚了下他细嫩的肌肤,“孤送你一个玉佩,你随身戴着吧?”
姬歧心知他是怕傀儡冒充了他,应道:“好。不过陛下过去送过臣许多玉佩。”他的意思是让奚荣昇不需要再送他玉佩了。
奚荣昇的关注点是:“咦?怎么从来没看你戴过?”
姬歧略有些尴尬。
“不喜欢吗?”奚荣昇当即拍板道,“那孤再送你其他的,你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不必了,陛下。”姬歧道,“过去没戴,是因为臣不习惯戴饰物。”
奚荣昇道:“明天孤就叫人安排。”
送礼物这种事,是一种仪式感。他失去了记忆,所以就没有那种感觉。现在自然是要补起来的。
说起这个,奚荣昇想起了自己在宫外那首饰店给姬歧打造的首饰。
算日子,应该也是时候可以去取了。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他都差点忘记了这桩事。
下次休沐日去取回来,送给姬歧吧!那套首饰真的很漂亮,他想姬歧肯定会喜欢的!
想起姬歧可能会有的反应,他就开始期待了。
还有他心心念念的女装。
等将朱渠焉给抓回来,这事也可以提上日程了。奚荣昇暗搓搓地谋划。
今天姬歧受了伤,床事就暂且作罢,但这也不妨碍他谋取其他福利。
奚荣昇端着正直脸道:“阿歧,你手受伤了,今天孤来给你沐浴吧?”
姬歧:“……”
他恍惚间有种自己并不是手上破了个小口子,而是已经半身不遂的感觉。
他自然不会拒绝陛下。
虽然自己打着今晚不做爱的念头,但暖玉在怀,任由他折腾,再加上浴池蒸汽大,发生一些擦枪走火的事就十分正常了。
最终,他将姬歧按在浴池边上来了一发。
由于水的阻力,他的行动没有在空气中来得容易,但在水流的包裹下进出,感觉很新鲜,也很棒。
他意犹未尽,决定等姬歧手伤好了,他们再进一步探索。
“陛下,陛下?”
眼前渐渐明晰,出现了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是与他曾有一面之缘的朱渠焉。
奚荣昇意识到自己现在恢复的这段记忆是与之有关的。
他听见自己漫不经心地道:“你成亲,凭什么要孤去?孤公务忙得很。”
“我同我未婚妻还有我爹娘说,我和你关系好,他们都不信。反正我成亲那天是休沐,你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受受大家的瞻仰。”朱渠焉笑嘻嘻地搭上了他的肩。
奚荣昇:“孤休沐干什么不好,看人成亲委实无聊。”
“绝对不无聊。”朱渠焉信誓旦旦说道,“我特意安排了一段精彩的傀儡表演,绝对精彩纷呈。”
奚荣昇:“就是那个全方阵都是和你一模一样脸的跳舞表演?”
“这次我让他们都把脸给遮住,就不恶心了。”
奚荣昇:“没想到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去不去?去不去?”
“不太想去。”
“就当是我欠你一个人情,等你成亲了,我送你一个惊喜。”
这时,只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道:“朱渠焉,不得对陛下这般没规没矩的。”
是黑沉着一张脸,走过来的安封吟。
朱渠焉回过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还挑衅般地搂紧了奚荣昇,“我和陛下是好哥们!”
“谁和你好哥们?松手!”
“你不答应我去,我就不松。”
奚荣昇强行挣脱了,勉强道:“就当是去沾沾喜气吧。”
“就是!你看你一大把年纪了,还没有对象。记得准备好份子钱,以您尊贵的身份,不送份大红包,真是掉了您的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