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人见自己手边的茶热气稀疏了,估计能喝得下口了,便端起来在嘴边咕哝咕哝的一口气喝完,用手大大咧咧的擦了擦嘴巴,说道:“老子打家劫舍这么久,就没见过讨价还价的。高淳不重要你会跟这儿和我废话半天?别逗了。”
齐泽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道:“管家,送客。”
管家便走了上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那人眼睛转了转,道:“你可别吓唬我,爱要不要。正好我今晚就娶了这小娘子,好生享受一番。”嘴里也不知从哪里学来了一句词,还在念叨着:“酒力渐浓春思荡,鸳鸯绣被翻红浪。”
那人嘴上说着,心里暗暗为自己竖了一根大拇指。这句诗还是在妓院门口听来的,不知道哪里的酸腐书生一边做着这等浪荡之事,一边还要装文雅。被他听在耳朵里,便暗暗记下了。心里嘚瑟,抬眼看齐泽,却发现人家丝毫没有理他,只差一步就要走出去了,他赶忙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道:“价钱也不是不可以商量的,王爷你说说,这人值多少?”
“我给你一万两,告诉我谁指使你的。”齐泽停住脚步,说道。
“嗨,谁能指使我啊?你们富贵人家就是想太多了,我就是图个财,你给我再多我也说不出个花来啊。”
“人呢?”
那人以为齐泽还要同他说道,却没想到话锋一转,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问高淳的下落。
“花影镇斜阳巷第三户人家,你自己去领人。现在给一半的钱给我,领到人了再把余下的一半放在那宅子里头。不许带其他人去。”
齐泽同意。等那人走了之后,暗中叫人跟上。
花影镇他知道,离着京城也不远,骑马大概半天的脚程。这汉子看起来不是什么重点人物,给些钱财也无所谓,重点是他幕后的人。是大哥还是二哥?想要急急的除掉他的,也就这些人了。大
哥才犯了事,应该会避一阵子风头,这样想来,也许是二哥?
看着这日头已经快要到午时,自己若是骑马赶过去,带着阿淳住一晚客栈再回来也无妨。齐泽向管家交代了一声,把自己的马儿牵出来前往花影镇而去。走到半途才发现自己忘了午饭这回事,不过好歹没关系。他的这颗心跳得厉害极了,几乎要叫他忘记了饥饿这回事。
花影镇的确是一座小的不能再小的镇子。镇上的人靠着种花为生,到了花期将花一盆一盆的往京城搬运,赚的都是京中的钱。斜阳寻常巷陌,斜阳巷并不是那么的难找,找人稍微一打听便知道了。走到第三户人家门口,他抬手敲了敲门。
第四十三章
应门的是个老婆子,上了年纪的人走路也有些颤颤巍巍的,拄着根拐杖来开门。见齐泽站在门口,并不问他找谁,侧身让他进门,又指了指左侧的房间。
齐泽左右打量了一下院子,屋内安静得很,不像有其他人的样子。他小心的走进去,推开房门,正碰见一个人慌慌张张的往外冲,差点撞到他怀里。齐泽往旁边一让,那人跌在地上,是个梳着齐眉刘海的姑娘,身量比阿淳要小些。齐泽伸了手去拉她起来,那人却有些发抖,匆匆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飞快的爬起来跑走了。一切发生得太快,齐泽来不及看清她的长相,只记得眉间一颗红痣。
齐泽向屋内看去,见床上躺着的正是阿淳,连忙几步走过去,坐在床前动手摇了摇她,没有摇醒。那拄着拐杖的老婆子已经到了门边,说道:“这会儿醒不了,那帮人给喂了昏睡药。”她看了看外边,自己倒院子里舀了一瓢水过来递给齐泽,道:“洒些到她脸上。”
齐泽小心的把阿淳抱起来护在怀里,水也舍不得多洒,慢慢的些微洒些罢了。他不图快,这些日子,还不知道阿淳受了些什么苦呢。那婆子自己倒看得着急了,闭了闭眼睛,不忍见的模样,拐杖声慢慢的远了。
好不容易阿淳才醒了过来,她张了张嘴,没想到看见的是齐泽。刚开始被掳了过来,她闹腾了一天,跟家里本是约好了的日子,突然失了踪迹,还不知道家里会怎么着急。小镇上人少,动静太大很容易发现,便给她喂了药。这些日子昏昏沉沉的,自己都不知道睡了几天了。
“齐泽,我怎么又梦见你了?”她笑了笑,以为自己还在梦中。
“是啊,我怎么又入了你的梦?你乖乖说,梦见我第几次了?”齐泽见她醒了,也放了心,把阿淳一把背到背上。阿淳还在掰着手指算是第几次了,“第十次吧,不对,好像是第十一次了。”
齐泽唇角抿起,眼里都是笑意。他把自己带来的银票交给老婆子,背着阿淳一起出去。
小镇上唯一一家客栈就在不远处,眼下回去多半也城门也关了,进不去城,他打算在这里住一晚。
阿淳的药力还没散尽,浑身软飘飘的,这几日也没怎么吃东西。客栈的小二送了饭菜过来,她自然吃得多了些。吃完见齐泽几乎没怎么动筷,那碗饭才动了几口,菜都被她风卷残云般吃得所得无几了。
她拿了帕子擦了擦嘴,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说道:“也是饿极了才这样,我平日里吃得不多的。”
齐泽“噗”的一声笑出声来,道:“没事,我知道的。”
跟阿淳在一起,心情意外的变得很轻松。两人聊了一阵,阿淳觉得时间不早了,才说:“那个,我有点困了。”
“这样啊,我也有点困了,今天赶了路过来的。那咱们睡觉吧?”目光瞥向屋内的床。
阿淳指了指,吞吞吐吐的说:“睡、觉?你在这里睡?”
齐泽见她的模样,心内好笑,面上若无其事,道:“是啊,我只要了一间房,自然是在这里睡了。难不成我给的房钱,你还要把我撵出去不成?”
阿淳一时语塞,竟然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她指了指齐泽,又指了指自己,半天没说出话来。齐泽见她急的满脸通红的模样,忍不住揉了揉她头上的发丝,道:“好了,不逗你。你睡了这么多天,身子虚,况且现在也不一定就安全了,你一个人住我也不放心。待会儿你睡床上,我睡地上就行。”
“那也不行啊,你是王爷。”
“你以前支使我种菜剥蒜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王爷?还跟我你啊我的,光这个就够我治你一万条罪名了。”齐泽说道。
地上又冷又硬,现在已经是秋天了,晚上还是有些寒凉的。齐泽怎么睡都不得劲,又怕自己翻身太勤让阿淳心里不踏实。慢慢等到上边呼吸声均匀了,知道阿淳这是睡着了,齐泽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奈窗外月色太亮,反而更加让人没得一丝睡意。齐泽轻手轻脚的爬起来,果然见阿淳睡得很熟。长长的发丝垂在肩侧,整个人安静而美丽。
第二日早上齐泽醒来便觉得全身都说不出的酸痛,伸了伸懒腰坐起来,发现床上没人。心底先就空了一空,睡意也没有了,一翻身爬起来。莫非是又被人掳走了?他爬起来却看见床上的被褥叠的整整齐齐的,没有丝毫挣扎的痕迹。难道是自己走了?她一直赶着回乡,见父母的心情大约是相当迫切的。
他往窗口望去,小镇的早晨是安宁的。客栈下来来往往的就几个人,齐泽摇了摇头,穿好外袍,自己也该下楼打点好行装准备上京了。
这次的事情,的确透着那么一些古怪。然而他过来,又显得太过顺利。他推开门,险些跟外面的人撞到一起。
“阿淳?”齐泽仿佛不认识眼前的人,眯着眼睛迟疑的叫道。
阿淳笑了笑,端着手里的东西进了屋,道:“怎么的?睡了一觉就不认识我了?”
齐泽也哑然失笑,不是不认得,而是因为心中认定了她的不辞而别。阿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来,齐泽跟过去,不过是几个馒头,两碗白粥和一碟咸菜。
“昨晚肯定睡得不舒服吧?我先醒了,就去拿早点上来。我出去转了转,这里倒是和云裳镇有点相似。这是哪里?”阿淳歪着头,见齐泽不说话却只顾眼巴巴的望着她。她伸出五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齐泽却扯起嘴角温柔的笑了笑。
齐泽恢复了之后,阿淳只觉得这个人相当的陌生。她从前爱把他当傻子,呼来喝去的全不顾忌,如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性格也不像那个傻子的样子,她倒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了。两个人坐下来一人拿着一个馒头在手里啃着,齐泽忽然问道:“那你,还是准备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