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叶看他的表情就知道,她站起身,道:“看来你们雇佣交易还挺正式的,还知道隐瞒雇主身份。”她取下手套折好,笑道,“那你有联系雇主的渠道吧,我会请几天假,你告诉你雇主,突发状况,最后视频没来及拍。如果你雇主不依不饶一定要视频的话,先拖着。”
“然、然后呢?”
“然后?”周叶瞥了他一眼,曼声轻笑,“把你和那个人的交易记录拿来给我看一眼。”她掏出手机来,打开摄像界面,“我要知道,这个给我和舍弟拉红线的人才是哪一位。”
周叶对着那少年的手机录了两个账号的交易全过程,顺便拍下了那个“雇主”的账号里所有能透露出任何信息的部分,并不为难这少年,只是临走前顺口警告他们少做坏事多学习,没有任何强制手段。
大概她不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路上遇见了需要帮助的人,她或许还会上前帮一把,但在和自己的计划有所冲突的情况下,她并不会嫉恶如仇地放下自己的原本计划跑去管教一番这些小奸小恶。
所以她不会是主角呢。周叶自嘲地笑了笑,目前这两个世界里,她的原人生轨迹好像都偏向于反派?
☆、第 19 章
这件事最终以那位姑娘因为某件和周叶全然无关的事情被迫出国而告终。
周叶没有继续追踪下去试图连同她家公司一起弄破产的意思,毕竟她自己又没有一家公司可以吞并同行稳定市场,自己不能负责后续的情况下她不习惯因为一点私怨就使得行业动荡,影响国家金融稳定,毕竟那姑娘家里是正经豪门,并不是什么小公司个体户。
何况她现在这个地位,虽然不是不能用手段怼掉一个大公司,但是要花费的时间精力绝对超乎想象。费心费力收集信息,然后绞尽脑汁分析,最后再通过不着痕迹地影响各种她能够接触到的人去间接影响她不能接触到的大人物,通过制造各种巧合让决策层频频失误,人造出足够分量的敌人,最终才可能让那个公司到家族全然倒塌。
她的精力也是有限的,要顾着这种精细困难不能出半点差错的操作,学校里的事情就很难同时兼顾了,为了出一口气就全然打乱自己的计划,并不能同时得到让自己满意的报酬,不值当。
不过就是一点校园暴力的小事,没造成严重后果报警都最多只是批评教育,何必呢?一般校园暗恋嘛,大部分等长大成熟后就会自然放下,不过考虑到自己莫名其妙遇到的这个狗血事件,不排除那姑娘恋爱脑的可能,保险起见,她还是让那姑娘临走前得知了自己和周希言的真实关系。
此事之后,周叶警惕好久,她唯恐这世界是个不正常的无脑玛丽苏恋爱三观的世界,不过之后一切却都还算正常。她很顺利地高考,毕业,顺便考了个省高考状元,然后愉快地去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医学研究专业。
十二月,天气已经很冷了,周叶穿着毛衣衬衫怀里抱着书经过半枯的林荫大道上。
她为人虽然低调成绩可不低调,目前为止,每门课的老师都很欣赏她,其中有两个已经想预定成为她之后的研究生导师了。
昨天是她正式进入导师的实验室的第一天,这还是大一上半学期,这个时候能被老师带进实验室跟项目万里挑一都不足以形容,妥妥地之后会提前毕业保研甚至保博直升科研单位了。
她看了看怀里的书,这里面有不少是实验资料,是老师让她回来看的,没花费多少时间就看完了,所以今天她还会继续去实验室帮忙。
走到实验楼,破天荒地被拦了下来,她皱了皱眉头,她已经出示了通行证了,到底出什么事了?打电话给带她实验的导师,是助手接的,推脱了一阵出了点意外,让她回去等消息。连电话都不愿亲自接了?
周叶在脑中飞速思索着,首先得确定一下具体情况,是实验导师单方面行为还是……
她往僻静处走去,一路上给几个能扯上点关系的教授讲师学生会都找了借口打了电话,几个身份高人脉广的要么避而不见要么态度有较明显的变化,几个专心学术不问世事的和身份不高没什么地位和人脉的则一如往昔。
啧,看来她被针对了,针对她的还不是什么无足轻重的人。
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这么明显,她以前凭借老师们的欣赏扯虎皮进过几个不是普通学生老师能进的内部小群,这么短的时间内大概不会有人想起来封她这个号。
她自诩看人还是准的,她的老师里是有趋炎附势喜好钻研的小人,但也有一些虽为人虽圆滑本性还是正义善良的人,如今完全不敢跟她有太多联系,但未必不会在她在的群里聊一聊这个事不动声色地给她透露几分内情。
如果这个事大的话,群里也有可能自发讨论。
不管怎么样,她试一试总没有错。
几个群都翻了一遍,信息确实得到不少,但是,她还是一头雾水,这个,到底是哪跟哪啊,她确信自己并不认识这些人。她略微思索,开始尽可能地利用身边的资源收集这些人的各种信息,想办法把这些人串起来。
还没到寝室,周叶就接到了周希言的电话,刚刚接通,就听见周希言有些慌乱的大喊:“二姐,你快回来!爸妈的生意……房子——我们没地方去!二姐——”一片噪杂,到后来带了哭腔,最后说得不清不楚地应该是有什么意外而挂了电话。
周叶头痛地揉了揉眉心,看来这不是她的事,而是整个周家的事。牵连到她这里,她不可能不管,何况她总不能看着周父山穷水尽甚至于丢了性命,毕竟父女一场,她也不乐意平白欠了因果。
同是举家盍难,这和王远之当时面对的是截然不同的局面。王远之是被全然信任的,而面对周家,周叶连发生了什么都没有被告知。幸而周叶并不需背负王远之一样的责任,她只需要做点什么,将这十余年间周父在她身上的投资数倍奉还。
周家所面对的这一切显然不是商业竞争失败,这个手法,九成以上可能是一场报复,而这位报复者手段之张扬可看出其有很大可能会去被报复者跟前耀武扬威一圈,所以周父周母十有八九能弄清楚这场祸事的缘由。
但是,周叶看了一眼手机,这时候周家正是最忙乱的时候,就是周希言如果冒然找周父周母相问大概都得不到好脸色,更何况她不过是个女儿。所以,一切只能完全地靠自己,包括调查。
☆、第 20 章
这两日确实极其忙乱,而在周叶接到了退学通知后达到了顶峰。
不同于前两天的重视,如今这会,周叶真正有几分烦躁,影响了她的学业,破坏了她的计划,这才是真正让她不悦之处。
那一瞬间她对于周家也生出几分埋怨来,周家轻视女性,对她这个女儿分明不信不重,有什么事情也不肯告诉她,她还要尽己所能为周家力挽狂澜!
她这算不算自轻自贱?
但是,她的理智尚在,怨愤并不会持续多久。
她很不喜欢这种行为,但也知道对于很多男性来说这是完全无法避免的。
人的记忆有自我美化功能,尤其是在人需要一个精神寄托的时候,现实世界的一切也未必就全然如记忆中那般美好,就如待谢安如珠似宝的爸爸,也未必就全然能够脱离轻视女性的窠臼。
妈妈告诉过谢安,在她出生的第二十天,爸爸就下乡出差去了;小的时候爸爸并不怎么带她,只有没事会抱着她上街玩,就像一个玩具;她有个年岁只相差几周的堂兄,小时候爸爸出差买玩具向来都是一人一份完全平等……
只是父女的感情是可以处出来的,随着谢安的长大,她才渐渐成为爸爸唯一的珍宝。
几岁的时候,爸爸开始学着给她喂饭;开始单独给谢安买独一份的礼物,长辈不止一次地跟谢安学过舌,她那个不识字裹小脚的曾祖母还曾经因为爸爸开始待谢安比堂兄更好而训斥过他:“我看你现在怎么对安安比对予之还要好?予之才是长孙!”
谢安的妈妈气得当时就怼了回去:“谢安才是他生的,对安安最好不应该吗?照您这么说,以后上学我们还要交两份学费呢!”只是曾祖母到谢安十岁上下就去世了,谢安对她的印象不太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