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秋(10)

眼前的人并不是万晓。

她依旧穿着那一袭鹅黄色的外衣,手里捧着一小碗茶。她看到我捧着这花,眼神满是惊讶与欣喜。

“小收呀,我把这你想喝的落云茶已经泡好了哦。”

43(结局)

落云茶初入口确实很苦,幸好我还手握甜蜜。

“这种茶是落云里后面的茶园种出来的,”桌子上三杯热腾腾的茶正端正地摆着,小秋泯了一口回应道,“据天老师说,浦下千秋往北走不远,本就是一大片的茶园。可惜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半。”

今天是七夕节,编辑室周围被若有若无的气氛笼罩。但是如此久别重逢,我却十分拘束和敏感。

你看那三个茶杯的位置过于端正,而我手上的朝花才刚刚放下,忽然觉得有首诗很应景:

幸遇三杯茶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昨日阴晴未定。

“诶?”她不解地望向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愣神,“你刚才是叫谁老师来着的?”

“唉,是这样的啦,”未秋笑了,“这还真的要托你的福呢。要不是我今天过来,我都不知道这件事儿。就是那个我小时候经常来我家茶馆的那位先生,原来他就是你这边的主任。今天早上刚知道这个消息,又知道你今天马上就会回来,我就把本来拿过来送你的茶叶先泡了一些......”

“是这样吗!”我忽然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还真是原来在日华堂的那一套。我左右望了望,“那还真是恭喜你呀!万晓你知道现在天主任去哪了吗?”

“啊,他一听说是一早小秋来拜访了,很快就来迎接,后又听说了那落云里的278号确在,马上又先赶过去了。”

“什么意思?”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落云里278号一直是天主任认为是失落的第八景耀碑潭月的所在地,然而现在那潭早就随着茶园不见了,主任就是在找那碑。之前主任经常为此去那喝茶,但没寻到过。如今一晃十几年,主任本人为那早被拆完,实际上只是拆了二楼,那地基还是在的。”

“哇,所以天大大就留着小秋不管跑过去叙旧?”

“其实老师爱八景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么久没去那看看这座可能留着第八景的房子。”未秋怯懦道。

“诶,”万晓眼睛扫过忽然大声对隔壁编辑室叫道,“刘朝看到没,那儿有一束朝花呀。”

糟糕了。

44(结局)

“啊.......原来你这么用心的啊!”万晓在我解释完这束朝花后,大声对我喊了一声。

得,这两人真的绝配了。

不过我看着未秋的表情有些失落,似乎端着茶只愣愣看着那轻烟往上冒。

我又不是刘朝,自然是懂了。于是我小心翼翼地从旁边的背包里拿出了一本刘朝看完后转赠我的《梨花开后》,那本书写着的记者生活我恐怕已无福消受了。我轻轻从书中拿出了夹着的一片梧桐叶。

“这片叶子是我临走前在日华堂那边捡起来的,”我对未秋笑了笑,“或许你还能闻到一点点酒味呢。希望你能从这片叶子里找回一些过往。”

“啊,谢谢你......”未秋把茶放下,从我手边接过了这巴掌大的梧桐叶,凑过去端详了一阵,又从她的小包里拿出了那本《雾八重》,小心地夹了进去。但那时她刚好翻到了耀碑潭月的那一页。于是乎之后她又失落地望着那块空白区域出神。

“哇......所以我们不如也别在这一直呆着了,”刘朝忽然从背后出现,“我们一起去落云里去找找这第八景不好吗?”

“其实落云里278号现在是谁的房子我已经不知道了。”未秋轻声回应,“那年茶馆拆除后,我们就搬到了附近去住。我想那里小收应该去过吧?”

“我?”我先愣了愣,然后如梦初醒般的想起原来那天下雨,未秋是在回家,而她也早就知道我在身后了。

“喂......”我本想解释,只见那三人却不约而同地笑了。

“你们都知道了吗?!”

“那天你选择的绕路方式真的是绝佳的呢......”他们边笑着调侃边往门外走,只留我一个人喘着气拿着相机跟在后面断断续续地解释。

直到上了车,他们才消停了些。我和未秋若有若无地聊着近一年来的杂事,像是她在梢梓里租的房子旁边的大海,和我在兴宿里见到的祭拜。我偶尔听到刘朝和万晓在对坐耳语。

“我在地铁报那儿待过一阵子,”刘朝望着窗外向四周散开的湿气,覆盖住了脚下延伸的铁轨。

“全国轨道交通的建设在历史的长河中不过是一瞬,对于成长的我就是整个青春。”

45(大结局)

那一天我只记得聊了很久。很久很久。因为我记得当晚聊天直到很多人都在那楼上睡了。

这还真是很不好意思的,因为我们到了那落云里278号,才知道主任被那家子请到房子里叙叙了。我们进去后也跟着和他们在这七夕体验了一把不散的宴席——从中午一直到深夜。

我们聊了很多,有关当时这座楼的转让过程,有关未秋母亲的事,有关七夕节的习俗,有关八景的重拾,有关政府修有轨电车的决绝与困难,还有关文化的传承。我只知道那家子对这些都很感兴趣,但不胜酒力的我并不怎么记得这些问题的答案了,我甚至都不清楚我究竟干了什么。我只隐隐约约觉得我好像大声喊了句什么,然后周围有欢呼声。

似乎是很暖和的一个记忆。

那天我醒来是第二天的四点,旁边许多人还正睡着。我蹑手蹑脚地出了房门,忽然发现未秋正在门口祈祷。

我也不忍问着,在她旁边等着结束后,她转身问我,“你怎么今天这么早就起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在周围逛逛吧。”

星历落,雾霏微。夜晚的能见度很低,但我们依旧在昏暗的路灯下向前行进。

远处遥山新月俱如眉,寒花无数西风里。

唉,抱得秋情说向谁。

走到房门旁,那旁边的一汪绿草到还能见。

“诶?”未秋指着旁边的一面墙的一角,“那里似乎很光滑的样子。”

“那堵墙啊......好像是那时候我跟丢你了,就是扶着这面墙,就觉得很奇怪了......”我们凑近一看,忽然惊讶地对视,随后我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

“长天万里扫清秋,宿雾朝云寸不留。向晓残星犹未落,一盘棋子倩谁收。”

是华武先生的刻字。原来那是一块镶嵌在地基里的石碑,却被这面前的绿草掩盖了几十载。

来时秋收,如今秋始。岁月易换,物人皆非。

“在这边站站吧?”我打开了手机前置的摄像头,那路灯的光正好足够把我们的脸照出轮廓。

“嗯?”未秋抬眸,眼底下是曾经的悲伤与片刻的轻凉,和永恒的希望。

“来拍个照吧。”

【完】

【后面还有一章哦(-ω-`)】

后记

【发文即挂完结】

啥后记啊,写啥啊。

最后一句话怎么改都不好啊,真的烦死了。

对了,那首出现在最后一节的华岳的诗可以好好看看哦。你会发现非常无聊的事情。

没错,那首诗里的向收,未秋,天长,万晓,刘朝,兴宿里,参邮里,潘祁里,一寸里,清水里,梢梓里,埠前里,落云里加上一个“雾”(有一些谐音哈),就是整篇文章了。

但愿你还记得兴宿里上仰面繁星望关,参邮里杏蒲福塔愿祈丰年,潘祁里的湖光泽庙清风两袖,一寸里磨坊旁祭台上喜鹊飞过,清水里清丰站外浦下千秋,梢梓里的飞梓朝花间有刘朝的梦,埠前里的长楼海外有晓箸残影,最后在落云里敬你一尊耀碑潭月。

有没觉得没有主人公的代表景点?

别说这个了,还有很多事情都没得解释......那个日华堂为啥信号那么差呢......然后有关梢梓里的秘密,未秋为何在那儿呆了半年呢......现在的月映堂是谁掌管的呢......那天的话题有答案吗......茶馆后面的茶地又是怎样被占用了呢......沥市是一座怎样的城市呢......有些东西或许有些眉目,但更多的是无知。甚至是各个人物的家庭与身份以至于国籍(国籍可以看得出来吧......),或许我们都不得而知。

因为雾市掩盖了一切,这些东西都变得不怎么需要。但像这样的城市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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