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她又站在营帐门口巧笑嫣然道:“夫子,早些歇下吧,你什么时候出发,要派人来告诉我一声,我要去送你哦!”
今日一大早,接到了明奕派人送来密信,得知回去的车队已备好在山脚之下。颜长倾立刻派人去告诉崔九儿,谁知崔国公一家连同崔九儿已经下山回府去了,崔家九公子还让一名燕罗兵士带了封信给他,信上除了替父兄感激救命之恩之外,还祝燕倾大王一路顺风顺水,顺心顺意。
颜长倾看完信上那酷似自己字迹的几行字,先是哭笑不得,而后心里闷闷的一阵阵难受,没想到面对离别她竟是如此的洒脱,还要祝自己顺心顺意,真是个可恶之极的小东西!
颜长倾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他真想抛下燕罗军就赶去崔国公府将她抓出来,然后问问她为何这样?可是,自己将燕罗军带出几千里之外,怎么能不将他们安然带回国去,更何况都已答应了云佑那小子,回去之后要留下一阵子的。
小九儿,且让你嚣张两月,待我回去了立刻再想法出来,到时候看你还能躲到哪里去?颜长倾用指头地敲了一下案几自言自语到。云佑那里总有办法对付,大不了拿长辈的身份压压他,只是府里那一帮迂腐的老家伙怕是难以应付,还有嫂子那里怕是也不好蒙混过关,想到此,颜长倾不禁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眉心。
颜长倾只顾着自己在马车内气闷烦恼着,他却不知离他几百米远的车队之中正热闹非凡。
刚出城后不久,一名燕罗兵士在一辆堆满绫罗绸缎的马车上发现一个少年,那少年腊黄着一张脸,躺在锦锻堆里睡得正香。
“喂,哪里来的野小子,怎么闯到来了!”一名燕罗兵伍长闻讯赶来,他一边呵斥,一边将长剑指到了那少年的胸前。
那少年听得吆喝,吓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瞪着一双惺松的眼睛就嚷道:“大哥,别误会,我是长城新帝派来的人,是专门给你们大王管理货物来的。”
“管理货物?”那燕罗兵伍长一头雾水。
“是啊,你瞧,这十几大车的货物,皆是些长安特产的精细之物,若是一路上保存不当,等你们运回去时便会损坏或是不新鲜了,岂不是一文不值了?”那少年一本正经道。
“这?”听他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那伍长不禁有些将信将疑了。
“这样吧,你若是还不信我,你便将你们大王身边的凤阙将军请过来,他来了一问便知。记住了,可得悄悄地,我是长安新帝派来的人,这一路上是要保密的。”那少年虽是面色腊黄,一双眼睛却是灵气十足,他一脸诚恳之色朗声说道。
“去,将凤阙将军悄悄地请过来,别惊动旁人。”那伍长对一名燕罗兵士道。
那兵士答应一声快步去了。
片刻功夫之后,凤阙骑着马赶了过来,那伍长对他施了一礼之后,又指着那辆大车对凤阙说了几句话。
凤阙听完一脸疑惑,他下得马来,然后走到车前弯下腰朝车内看去。
“凤阙,你快和他们说说,我是长安新帝派来的人,这事你是知道的。要不然可是要被当作刺客被这位大哥给捅一剑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车内传了出来。
听得那熟悉的声音,凤阙惊诧得几乎要蹦跳起来,他赶紧瞪大眼睛仔细看一眼,只见车内绸锻之上团坐着一个少年,面色腊黄,一双眼睛却是乌溜溜直转,琼鼻粉唇,生得精致之极。
凤阙一时愣在了原地,那少年却是冲他眨了眨眼睛笑了起来,那笑容灿烂明亮,只恍了凤阙的眼睛。
“凤阙,凤阙!”见他呆愣,那少年忍不住喊道。
“九……啊,九哥儿,你怎么……你怎么坐在这绸锻车上?”凤阙有些语无伦次了。
“皇上派我来管理你们大王的货物,我还不得吃睡都在这车上?以免货物有闪失!”那少年清了清嗓子道。
眼见凤阙将军果然与这少年相熟,又听得那少年竟然直呼“凤阙”之名,而凤阙不仅没有不悦之色,还对那少年很是恭敬的模样。那伍长不禁大为疑惑不解,很是想不明白这少年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九哥儿,你刚才说有人要拿剑捅你,是他吗?“凤阙突然指着身旁的伍长对那少年道。
第80章 盗御酒小贼
那少年点点头, 凤阙冷着脸指着那伍长就斥道:“你好大的胆子,这位小哥儿他是……他是, 他是我的好兄弟, 你就是捅了我也不能拿剑比到他身上!”凤阙憋了好半天, 总算脑中灵光一闪,编出个“好兄弟”的身份来, 一张脸已是憋得通红了。
那伍长一听可是慌了神, 忙拱手赔礼道:“凤阙将军,我哪敢拿剑捅您啊?是小的有眼无珠,不知道这小兄弟不仅是长安新帝派来的人, 还是将军的好友。”
“行了, 行了,你退下吧!”凤阙摆摆手道。那伍长一见匆匆行了个礼, 一溜烟似的跑了。
待四周无人之后,凤阙压低了声音对那少年急道:“九公子,您这是玩的哪出啊?我家大王没见您来送他,都生了一早上的气了,我和月汐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没想到您竟躲到了这车里了,快随我去见大王, 他如果知道您跟着来了,肯定会很惊喜!”
那窝在绸锻车上的正是将脸涂成腊黄色的崔九儿,听得凤阙如此说,他举起双手至头顶, 伸了个长长地懒腰道:“凤阙,我可不去见你们大王,他一天到晚闷在那大车内有什么意思?我就跟着这些军中大哥一路随行,看看风景,聊聊天多好!”
凤阙一听可是更急了,他半蹲下身子,耐着性子劝道:“九公子,军中都是些粗人,您和他们搅到一处可怎么行?若是被大王知道了,我这脑袋还要不要了?”
“所以呀,你千万别让你们大王知道不就行了吗?我就知道凤阙是个讲义气办事牢靠的人,不像那个油嘴滑舌的月汐,所以只让人请了你来。现在好了,大家都知道我不是混进车队的刺客,我就好在这里待下去啦!凤阙,你快点回去,不要让你们家大王生疑!”崔九儿盘起腿,一边对凤阙摆手一边道。
“可是……”凤阙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没有那么多可是啦!,你快走吧!”崔九儿催促道。
凤阙无奈,只好转身走了,他想想还是不放心,又去车队中找了那伍长来,千叮咛万嘱咐,叫他要好生照看那车内的小哥儿,不能让他受了一点委屈,那伍长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几日,崔九儿过得真叫是如鱼得水,如鸟归林。她本就是一副天生怕拘束的性子,这些年被父亲拘在府里,偶尔外出也是偷跑出去的,总是还未玩尽兴便要回府。这回长安大事已定,明奕哥哥做了皇帝,爹爹和诸位兄长自然官复原职、平安无事,她这心情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愉悦,性子中那顽劣无拘便全都显露了出来。
很快,她便和随行的燕罗兵打得火热,众人见这长安来的小哥儿年纪小,本就存了一份照看之心,加上崔九儿性子开朗,嘴巴又甜,再加上一副古灵精怪的性子,很快就得到了众人的一致爱护。
他们和她讲燕罗军战场杀敌,各种神出鬼没的故事,她也和他们讲长安城内公子哥儿的秘闻轶事。偶尔经过村寨之时,她还他们讨论路过的哪个小姑娘肤白够水灵。
这些燕罗军兵士对她是无所不谈,只是有一点,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却是一句也问不出有关他们大王的任何事情,原因是燕罗军有铁纪,敢议论大王者,依军法处置。
这天傍晚,燕罗军车队在一处山凹中按营扎寨,天黑马儿不好赶路,颜长倾便让凤阙吩咐下来,就在山中歇上一晚明日天亮再赶路。
凤阙将命令传达下去之后,又至车队中转了一圈,他要去找崔九儿。凤阙这几日可是操碎了心,白天总要找个借口去车队中转转,看看崔九儿可有不妥之处,连晚上也不敢睡安稳,生怕崔九儿有了闪失。
眼见崔九儿在车队里混得水生火起,乐不可支,凤阙总算稍微安了点心,他现在就盼着这崔家小祖宗玩够了,主动去找大王,他也好将自己的心给放到肚子里去。
凤阙远远地看了一眼崔九儿平常待的那辆马车,他已让人将那辆给腾空了专门给他住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