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量完司修堂的人,叶明苑将目光放到了名仕堂身上。出乎她预料的,名仕堂六人脸上并未出现一丝紧张,相反的,他们每个人都神态轻松,看起来好似这一场的胜利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一样。
“对上司修堂,名仕堂必输无疑了。”
叶明苑偏转目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李玖坐到了她右侧的位子上。身为一个外来户,叶明苑对蹴鞠的了解并不多,仅存的一点认知还是来自于现代的足球,此刻听到李玖的点评,她不由追问道:“为什么?”
李玖面上带着几分得意,伸出手给叶明苑开始讲解:“蹴鞠比的不仅是速度、技巧,还有耐力和体力。你看司修堂的几人,动作很快,但脚步都是落到了实地上,一踩草地上就是一个坑。再看名仕堂的,脚步虚浮轻飘,看似灵活,其实只要时间一拉长就会暴露劣势,甚至无需司修堂动手,他们也会自己倒下去。”
外行人看热闹,内行人看门道。叶明苑依言凝神去看,果然发现了李玖所说的问题。随着一声高昂的开始,两方的人很快随着鞠球缠作了一处。叶明苑认真瞧着,手里抓的一把瓜子都忘了嗑。
随着时间的推移,名仕堂的弊端渐渐暴露了出来。有人已经体力不支的撑着膝盖大口喘息了起来,带着鞠球跑的人面色通红、额上也已经满是汗水,显然快到了极限。
离上半场结束还有一刻钟,司修堂已经得了一分,名仕堂的记分牌上却还是空空如也。
名仕堂的人显然已经有几分急躁,眼见司修堂的人又包抄了过来,他一咬牙直接选择了踢向球门。彩色的鞠球将空气撕裂,急速飞向了大敞的球门。就在所有人为这一球捏了一把汗的时候,突然从旁边蹿出一条人影将鞠球在半路截下。
叶明苑对此人有些印象,是司修堂的讲书纪信。
纪信显然对蹴鞠这项比赛很是熟悉,带着球,他七拐八绕之下将拦截的人绕开,一路向前如入无人之地一般来到了名仕堂球门的不远处。
毫无悬念的,在上半场结束的锣声敲响前,司修堂再次得到了一分。
场上的人都在为司修堂的出色表现而喝彩,叶明苑却一直盯着名仕堂的人。伴随着天边乌云的聚拢,她心中的担忧也愈来愈重。
名仕堂的人明明输了上半场比赛,却没有什么沮丧之态,相反他们聚在一起好像在商量些什么。虽然隔得距离有些远,叶明苑却仍察觉到了钱进看着纪信的方向。阴冷、凶狠,好似一条毒蛇一样。
她有预感,名仕堂会在比赛中做什么,偏生她并无切实证据,不能因一己猜测就要求终止比赛。
“你一直盯着钱进?他怎么了?”
七皇子的目光一直看着场内,但这话显然是对着叶明苑说的,片刻后她才反应过来七皇子口中的说的钱进就是她一直盯着看的那个人。眼见着下半场比赛就要开始,叶明苑答道:“没什么。”
只当她是不愿意多说,七皇子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下半场比赛开始没多久天上就下起了雨来。
夏日的雨又急又凶,不多时场地中就被一片水雾笼住。李玖看了一眼天,用胳膊肘撞了下叶明苑的肩:“叶兄,你真是神了!”
被雨水阻碍了视线,无法清楚看到比赛的情况,叶明苑心中忧虑更甚,连带着脸色也难看了几分。七皇子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起身离开了。
心神不宁的叶明苑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赛场中,没留意到这点。她竭力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身着红色赛服的名仕堂的众人,生怕漏过一丝一毫。
似是听到了她内心的想法,雨渐渐小了起来。
就在她心神微松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瞄到了一抹寒光。与此同时,一道惨呼声响了起来!
再定睛去看的时候,纪信已然抱着脚腕倒在了地上。角度的缘故,叶明苑清楚地看到他沾了不少泥水的白色裤腿上洇出了一抹红色。
高台上的不少人都注意到了这点,伴随着比赛暂停的锣声,不少人都向着下方的赛场涌了过去。
叶明苑赶到的时候已经有候命的大夫将纪信的裤腿用剪刀剪开,外翻的皮肉仍在流着血,望之触目惊心。
“好生凶险,差一点脚筋就要断了。”老大夫说着,拿起了身旁一块尖锐的石头:“比赛前没有清理赛场吗?这种低级的错误也能犯?”
为他撑着伞的一个中年男人闻言立刻解释:“昨天晚上仔仔细细清理的,我们也不知道这块石头哪里来的啊!”
老大夫手上忙着给纪信止血,口中哼了一声,显然并不相信。
叶明苑眼神深了深。
那中年男人脸色发红额头隐隐有些出汗,显然是被误解后心急的表现,叶明苑几乎可以确定他说的是真话。但要是他说的是真话,那石头又从何而来?
想到之前余光捕捉到的一抹寒光,叶明苑深吸了一口气。也许,一开始她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到钱进身上就错了。
眼看着众人有要走的意向,叶明苑嘴唇抿成一道直线,阻拦道:“等等!”
大部分人依言停下,却也有人脚步加快往前走。目光一沉,她直接跑到那人的面前将他拦了下来:“你跑什么?”
那人不做声,咬牙就要从旁边钻过去,此时已经有几个人看出不对劲来,在叶明苑的指挥下,几人一拥而上直接将人双手反剪困在了地上。
第19章 以暴制暴
眼见情况有变,原本要离开的人登时站住不动了。死命挣扎了几下却未曾撼动身后人分毫,被制住的人这才慌了:“叶明苑你干什么?”
对着出手帮忙的几人道了句谢,叶明苑垂眼看着狼狈的男人,声音里破天荒地带上了抹寒意:“是你自己交代还是我替你说?”
被她厉声一喝,男人肩头缩了缩,目光似是无意间瞟向了钱进。被他盯着,钱进嘴里叼着根青草,双手环胸懒洋洋地道:“看什么?”
说罢,他将已经被咬烂的青草吐到了地上,语气极拽:“叶讲书到底说不说了?不说我就去领奖了。”
依据比赛的规则,司修堂若是不能继续比赛,就默认名仕堂成为此次比赛的胜利者。叶明苑这才反应过来他打的是什么主意,扯了扯嘴角,她拍了下钱进的肩:“别急,看完再走。”
说着,她的目光在人群中转了一圈。
众人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叶明苑打量了一圈,最终选择了司修堂一个看起来极为正直的人,“你去搜一下他的身。”
被她点到的人愣了愣,尚未反应过来那被制住的男人就开始嚷嚷了起来:“我爹乃当朝三品大员,我看谁敢搜我的身?”
拼爹这一招虽略显拙劣,却效果惊人,被点到的人面上浮出了为难之色。叶明苑眉头微微蹙了起来,若不是她是女儿身,又何需麻烦别人?心中暗恨,她一口银牙紧紧咬在一起。
“哎哟!”
低垂的视线中多出了一双褐黄色的靴子,随着主人的用力一踢,原本还在叫嚣的男人脸上多了一个鞋印,鼻涕眼泪瞬间一齐滚了下来,看起来好不凄惨。
“谁……世、世子……”
“说啊?怎么不说了?谁敢搜你的身?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小爷敢不敢?”
说着,他将扇子往袖中一塞,两只手用了力气就往男人身上拍去。黄鼠狼一如既往地趾高气昂,此刻动手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在欺凌弱小,但围观的人心中却没有以往的厌恶。
叶明苑一直留神着钱进,果然,看到何斐混不吝的样子,他微微皱了下眉,却又很快舒展开。
何斐手速极快,叶明苑打量的短短时间他就将男人的身上搜了一个遍。除了装着一块金子的荷包,男人身上再没有其他东西。将荷包丢给叶明苑,何斐撇了撇嘴:“喏,都在这里了。”
叶明苑看了一眼何斐,却见他目光闪躲就是不看她。心中泛起一丝好笑,她却也没忘了正事。掂了掂手中的荷包,她问道:“赵武,你这金子是哪来的?”
被困住的男人闻言森然一笑,何斐没搜出东西好似给了他极大的安全感,之前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咬着牙,他恶声说道:“哪里来的?我自己的东西为什么要告诉你?现在什么都没搜到,你还不快放了我?兴许小爷我心情好,不和你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