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他戴了顾纵英滤镜来看自己的大哥,显得许逸濯反差很大,所以才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你可知江湖中有多少人想成为我的首席大弟子?被你这般拒绝,还真是让我有些伤心呢。”聂池呵呵一笑,叹息着摇摇头,“看来北剑许逸濯也是看不起我等邪门歪道呢。”
许逸濯却道:“究竟到底是否是邪门歪道,聂教主的心里难道不自知吗?”
聂池一愣,然后放声大笑,说出了记忆中聂池的真实心态,将碗中的酒饮尽,豪气万千道:“既然世人叫我做魔头,那我当然不能对不起这个称呼,得让它实至名归。濯儿,你说对不对?”
濯儿是你叫的吗?!
钱恒很不爽,他觉得自己竟然会和聂池这么坐在一起喝酒聊天,可恨又可笑。如果聂池知道对面的人是他钱恒,又会如何?
大抵上也是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毕竟这人的性格就是这般喜好花言巧语。而他也早就知道聂池的可恶的性格,如果他表现得格外生气,聂池肯定会更开心。
钱恒自认自己千杯不醉,所以倒入酒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后,一脚提起放在脚边的酒坛,稳稳拿在手中后,直接一掌拍开了酒封,顿时酒香四溢。
“要喝多少才能让我们离开?”许逸濯问。
“那当然是喝到我不想喝为止。”见许逸濯脸色变得更难看了,聂池笑着问道:“就看看我们两人的酒量孰胜孰负,如何?”
许逸濯似乎是被他这句话激起了胜负欲,回了一声“好”,然后痛饮起来。
聂池想与许逸濯说会儿话,毕竟难得看到许逸濯表现出这种全然没有温和态度的脾气,让他还想多看会儿,所以很多时候都是他在出口逗许逸濯。
他一口一个濯儿,叫得对面的人脸色越来越冷。
起先许逸濯还给点面子的回应聂池一两句,到后来两人喝完了五坛酒,脚边都是酒坛子之后,他又让人上了六坛。
聂池一开始并不喜欢喝酒,后来有一段时间事业大大受挫,便一度沉迷其中,再后来好不容易走出来,为了和各种制作人打好关系,又在酒桌上拼出了千杯不醉。如今好不容易能痛痛快快地喝上一回这里醇美的酒,他当然要喝个够。更何况古时酒的度数不比现代高浓度的白酒,他怎么可能被这区区几坛酒给弄倒。
然而又喝到第五坛的时候,聂池就算不觉有醉意,肚子却也是涨得受不了了。但许逸濯还是一副处变不惊,脸色依旧透白的样子,都要让他怀疑这人的肚子难不成能撑船。
既然难受,他也不想再折腾,放下了酒碗,一手撑着脑袋,一手悠然拿下了头发中的白玉簪,放在掌中,递给许逸濯,摇头晃脑道:“我认输,自古英雄出少年,不愧是北剑许逸濯。”
许逸濯看了眼手中刚倒满的酒,又是一饮而尽,随后取簪子时,聂池忽然收起手,握住了他的手。许逸濯抬头,看到聂池那张中老年人的人/皮面具露出“你能奈我何”的欠揍感。
胸中怒意翻涌,左手刚要摸到桌上的剑,聂池便又放开了他。
似乎是见他吃瘪,聂池放声大笑。
钱恒收起簪子,一甩袖子,站起身,走到床边双手横抱起顾纵英。
原来被人横抱是这样一幅画面,不过是许逸濯的话,这画面还不赖。
如此想着,聂池站起身,靠在圆桌边,叹息道:“濯儿,好歹你我也是有了共饮十坛酒的情谊,你就这样什么都不说离我而去?”
许逸濯背着顾纵英离开前,留了一句:“聂池,我们会在再面的。”
这句话着实有些耐人寻味,一时竟让聂池有些惊异。
当确认许逸濯离开了醉生楼,他又变回了顾纵英的样子,甚至又赊欠了500点购买了消除酒气的物品,欠款也达到了61500点。然后启动了玉扳指的体质模拟,区别于先前精神振奋的感觉,瞬间有了一种内实空虚之感。好在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如今就当一种磨练。
他打开窗户离开了此地,此时已是夜深人静,他得赶回去找机会,随时替换一堆数据的顾纵英。
他远远跟在许逸濯身后,见他带着顾纵英进了房间,倚靠在窗边,等了好一会儿还是没听到任何关门离去的动静。
悄悄在窗户之上戳了孔,朝内里一看,却看到“顾纵英”躺在床上,许逸濯坐在地上,靠坐在床边,头埋在胳膊里。
不会是睡着了吧?
聂池让系统消除了那堆记忆,然后光明正大地打开了窗户,进了房间。当他无声无息利落地翻窗,无声无息地落地,转身,准备关窗时,忽然听到许逸濯的声音:“阿英,你不是在床上吗?为何到了窗边?”
心脏扑通扑通的直跳,他咳嗽了一声,一派淡定道:“我适才起来闻到房内酒味浓郁,便想开窗通通风。”
许逸濯支起右腿,右手手肘放在大腿上,抬头望着他:“只是如此?”
聂池被许逸濯这直勾勾的目光看得有些心虚,心想这人不会一直醒着目睹了刚才发生的所有吧?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要死鸭子嘴硬到底,合上窗,确定道:“只是如此。”
“……哦。”
许逸濯明明应了声,却还是死死盯着他。
他淡淡问道:“大哥,我记得自己去了醉生楼,后来在那里听一位女子弹曲,后来发生的事却不记得了。你喝了很多酒?是你带我回来了?发生了什么吗?”
“不多。我在那里遇到了慈眉善目,还好你没事。”许逸濯伸手从衣袖里摸出白玉簪子,叫顾纵英过去。
顾纵英走到他身边,单腿刚要跪下,许逸濯让他坐在床边,然后也晃晃悠悠地爬起来坐到他的身边。
许逸濯转头,看着他,他也看着许逸濯。
面面相觑中,许逸濯拿起簪子,将它插在顾纵英的发中。
许逸濯捧着他的脸,意味深长道:“只有阿英能配得上这根簪子。”后又死死盯着他,他神情认真,桃花眼中只有顾纵英的脸。
不只有过了多久,两人凝视彼此,下一瞬,顾纵英看到许逸濯的眼眶逐渐红了。
他瞬间愣怔。
直到两行清泪从那双迷人的眼中滑落,滴在顾纵英不知所措,抬起到一半的手上。
[叮——顾纵英与许逸濯的友情值上升至50点。]
38.50点,突然之间友情值大涨。
“大、大哥,你怎么了?”
他震惊到结巴了。
许逸濯不会是经历了一番被聂池调戏后心里的委屈爆发了吧,所以还是他刚才太过分了?
说到底顾纵英也才刚及弱冠,一个人面对了被江湖人视作大魔头的邪/教教主,就算当面镇定非常,或许内心也是紧张到怕聂池出手杀了他和顾纵英?
许逸濯也像是猛地意识到自己哭了,他连忙用手背擦掉自己的眼泪,口中喃喃道:“没什么……”
那动作慌慌张张,在聂池看来,就像一个在成长中从不哭泣的人,对于自己突如其来的委屈而无所适才,连擦眼泪的动作都像个孩子。
聂池忽然觉得自己真是个罪人,可他这个罪人竟还觉得这样的许逸濯比之前还要可爱。
他是不是哪里不对,这种心态就很有问题了。
作为顾纵英,他没有再出言安慰,而是立马转身,背对着许逸濯,让这个男人把眼泪抹干净。
小许绝对是喝醉了,只不过这醉意上线的有点晚。
先前在醉生楼可能一直都克制着,直到到了客栈,彻底放松下来后酒精彻底占据了头脑,所以才会发生了这样让人大跌眼镜的画面。
一盏茶过去后,他还是没听到许逸濯叫他,他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哥,你还在吗?”
许逸濯轻轻吱了一声:“嗯。”
他呼出一口气,转了身,看到的是许逸濯眼睛一眨不眨凝视他的样子,此刻他被一双眼周及眼尾略带浅浅红晕的桃花眼看着,不知为何,心猛地跳了一下。
顾纵英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哥,我送你回屋去吧?”
许逸濯歪了歪头,似乎没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他紧抿的嘴唇忽然轻启,自顾自道:“顾纵英,这次由我来救你。”
那人的唇角微微弯起,仿佛在聂池平静的心湖投下了一颗小石子。许逸濯脸上的笑单纯而美好,几乎要让聂池怀疑许逸濯是否被其他人魂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