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如此多娇/换女成凤(223)

如果宋袆对庾太后的评价是中肯的,那么明帝怎么可能会在弥留之际把宋袆托付给阮孚?

阮孚虽然放荡不羁,但是人很聪明,他是经历过永嘉之乱的中原士族,他的亲哥哥阮瞻就是死于衣冠南渡时的混乱时期。

阮孚有危机意识,说道:“今江东虽累世,而年数实浅。主幼时艰,运终百六,而庾亮年少,德信未孚,以吾观之,将兆乱矣。”意思是说皇帝年幼,国舅庾亮年纪轻资历低,德行还没经受住考验,这是将有大乱的兆头啊。

宋袆见阮孚把话说破了,也不再遮掩,说道:“庾太后深不可测,连王导都辞职了,妾身在台城时,得明帝专宠,庾太后也厚待妾身,说妾身伺候明帝辛苦了。妾身本以为庾太后能够容人,可是现在看来,庾太后只是能忍。”

“将来庾太后若找妾身秋后算账,岂不是连累县侯(阮孚的爵位是南安县侯)。妾身自请离开,寻一处尼姑庵剃度出家,从此断绝红尘。”

阮孚是个有担当的男人,扶起宋袆,“你如今是我的女人,去年我在明帝面前发誓,保护你一生一世。岂能见你正青春被削去头发,身穿直裰,腰系黄绦?我自有办法护你。”

阮孚自请离开建康城,去西南当官,为大晋守护西南边陲,开辟疆土。

国舅庾亮见顶级士族阮家要去西南边陲,从此牵制庾家的势力少了一块,于是痛快的同意了阮孚的请求,封了阮孚为镇南将军、广州刺史(此时的广州不是现在的广州,而是广西云南那边)。

阮孚带着宋袆以及大部分阮家人迁徙到了西南,远离即将来的政治风暴,部分阮家人从此定居在那里,不再回到江南了,在西南世代繁衍,久而久之,“阮”成为西南的大姓,之后阮家人继续往西南迁徙,阮姓扩散,时间冲淡了一切,他们已不知道自己的根源,其实是来自大晋最豪放不羁、喜好音乐的顶级士族。

千百年后,他们的后裔成为越南人,成立男团,梳着乡村非主流杀马特发型,唱着“牙套妹奈何美色,妹妹有这样强大美腿”的歌曲,对中华大地进行反向文化输出。

短短一年,八大顾命大臣,除了国舅庾亮,其他七个接连遭受重击。

陆晔被夺了中护军的兵权,明升暗降,空有个司徒虚职。

王导辞职,撂挑子不干了。

阮孚带着爱妾宋袆跑到广西当官,也是跑路了。

藩王司马羕受了“白头公”司马宗谋反罪名的牵连,也被夺了兵权,贬出建康城。

郗鉴一直在江北将流民转变为军队,守护边境,提防赵国石勒入侵,不在建康城。因郗鉴手下的流民只忠于他一人,庾亮想夺兵权也不能够,倒不是庾亮对他手下留情。

温峤被调出京城,担任江州刺史,驻扎在武昌。

唯一一个保留官位的是尚书令卞壸(念变昆),但是卞壸说了不算。

卞壸不同意王导辞职、不同意陆晔被夺军权、不同意阮孚跑路、不同意温峤去江州、不认为司马宗谋反,但没有用。

庾太后以皇帝的名义安排一切,拥有一票否决权,卞壸无可奈何,虽说还是尚书令,却是个被拔牙的老虎,每天在朝堂上咆哮“皇上万万不可!”、“太后万万不可!”以及“国舅万万不可!”,以上重复一万次,依然屁用没有。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明帝临终前苦心用七大顾命大臣互相牵制,互相协助,心想一个鼎有七个足支撑,大晋江山应该能够稳住了吧。

但是事与愿违,大舅子庾亮和老婆庾太后联手,一根根砍断了其余六个足,如今大晋社稷只有庾亮这一个足支撑了。

可怜卞壸一个人独自在朝,眼睁睁看着权力涌向国舅庾亮的本人和其党羽,国家要沦落到外戚专权的地步了,卞壸坐不住了,思来想去,朝中唯一有能力,有威望和卞壸对抗的只有王导一人。

卞壸去乌衣巷找王导,请他出山,“王公啊!你是社稷之臣,如今明帝之言已废,朝中外戚专权,王公在家里还坐得住?”

王导反问:“尚书令每天据理力争,有用吗?庾太后采纳你的奏疏吗?”

卞壸说道:“没有,但是我不能,王公可以,以王公的实力,定能牵制庾亮。”

王导摇头,“到时候我王家要满门抄斩。尚书令也救不了我。”

卞壸急道:“难道王公就任由外戚嚣张下去?”

王导气定神闲,“庾太后和庾亮,比起当年贾皇后和贾允如何?”说的就是妖后贾南风和外甥贾允当年靠着宫变杀了杨太后,将弘农杨氏灭三族,控制住白痴皇帝,从此贾家权倾朝野的往事。

卞壸是个实诚人,说道:“轮手段谋略,庾太后远不如贾皇后,庾亮也不如贾允。”

贾皇后执政十年,虽然杀起政敌来毫无留情,但是她执政时期国力强盛,关注民生,多少皇帝都不如贾皇后。

王导又问:“贾皇后这么厉害的人物,贾家权倾朝野,那么贾皇后执政几年?”

卞壸:“十年整。”

王导顿首道:“这就对了,以贾皇后的能力,尚且只能支撑十年,那么庾皇后和庾亮就更短了,即使他们能够撑十年,那时候皇帝十五岁,按照明帝遗诏,皇帝开始亲政,庾皇后就要回到后宫,不得再干政。”

“我虽然辞去了一切官职,但还是帝师,每个月要给皇帝讲几次课,皇帝年纪虽小,却已然有了明君之相,尚书令稍安勿躁,我们一起等小皇帝长大。”

王导不愧为是老狐狸,一席话说的卞壸甚为信服。

不过卞壸还有担忧,“王公听说了没有?皇上问司马宗为何不在台城,被庾太后打了十戒尺,小手都打肿了。我担心庾太后鬼迷心窍,一心偏着娘家庾氏,万一把皇帝打坏了,大晋将来姓‘司马’还是姓‘庾’都说不定。”

王导摇头道:“庾太后不傻,当公主那有当摄政太后好?她不会害皇帝的。”

卞壸说道:“虎毒不食子,纵使庾太后没有这个心思,万一庾亮有弑君篡位之心呢?”

王导遥指远方,“还有琅琊王呢。琅琊王也是嫡出皇子,被清河公主带出去远游。明帝就是明帝,难得睿智的一个好皇帝,临终前设了七位顾命大臣还不够,还把琅琊王给送出去了,由皇室血统最纯正的清河公主庇护着,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第185章 自寻死路

王导和卞壸两个官场失意的人坐在一起,颇有些“白头官员在,闲坐说明帝”的意境。

只不过王导看得开,有耐心,卞壸脾气急,等不了,“王公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坐等庾太后和庾亮像当年贾皇后和贾允一样倒台吗?你得起来抗争啊。”

王导心如明镜,“你知道多少人、多少家族觉得我和琅琊王氏权势太大,在这个位置坐的太久,想要削弱或者取而代之吗?我和庾亮硬碰硬,很多人隔岸观火,想看我是什么死的,琅琊王氏是怎么倒台的。阿黑(王敦)已经死了,我们王家再也没有一个像阿黑一样善战的族人,手中也无兵权,等琅琊王氏覆灭之时,谁来救我们?”

王导现在十分怀恋王敦,当年多么恨他,现在就有多么想他,如果王敦还在,谁敢欺负我们王家。庾亮不及阿黑半分。

卞壸说道:“我就是拼了老命也会出面保护王公。”

王导笑道:“我相信尚书令有这个诚意,但是尚书令没有这个能力,你只能眼睁睁看我们王家灭满门,就不用劳烦你了,我们王家只能靠自己避开风头浪尖。”

王导就是琅琊王氏的舵手,如今王家这条船已经到了激流险滩,小心翼翼,避开各种暗礁才是舵手应该做的事情,这个时候还和庾家争一时长短,真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卞壸费尽唇舌也劝不动王导出山,只得悻悻而归。

王导看着卞壸落寞的背影,心道:庾太后和庾亮为了脸面,不会对你这个最后一个顾命大臣下手,何况你们卞家人少,势单力薄,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王导在家里转一圈,看见次子王恬又喝多了,披头撒发在池塘边睡觉——这个逆子是指望不上了。

堂侄王羲之拿着一根快要写秃的毛笔,在池塘边一块青石板上写字,时间久了,石板上都隐隐有笔痕,笔触间已有大师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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