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帝知道+番外(74)

作者:枼青衫 阅读记录 TXT下载

圣诞前夜,他在商场听到这首歌。只听了一遍,便决定用它来求婚。

他起音还是那样低,咬字还是那样漫不经心,没有旋律当背景,调子平实,仿佛面对牧师念诵誓词。

「曾害怕跌到谷底里会永不翻身;曾被当作笑话取笑你却肯关心。当天很天真,只想找开心,这种小丑怎能变你爱人……

无论我再错多几次你也不灰心;斗胆的跟你比怎比都不算相衬。一位很讨欢心,一位肮脏粗心,今天竟将奢想成为可能……

三生有幸,我似是初生,谢谢你永不放低这个人。一起相拥共同浮沉,比钞票更见吸引,千般风光比不上你一吻……」

唱到这一句,他的声音哑了。

「用我的一生,当小小一盏灯令到你安枕;用我的一生,天天坐你附近令到你安心。天主很宠爱我吧,如此的人竟得到你着紧……」

这夜,他们谁也不肯入睡。

小船迎着破晓,驶往彼岸,日出第一缕光照在他们的脸上。

游艇泊回北港,四个小时后,她会踏上归途,而他即将远行。

一个月前,伊洛瓦底江边,魏邵天做了一个决定。

他放弃南下的计划,两手空空登上逆行的渡船。十小时后,抵达曼德勒。

汽车,火车,轮渡,都太慢。他决定冒着被围追堵截的风险,用最快的方式搭飞机去新加坡。

他在机场买了一身衣服,穿戴整齐干净,进到汇丰银行,填下一张支票,然后去到隔壁的珠宝店。

选好戒指后,店员告诉他:“傅先生,我们有保险公司,可以帮你把戒指寄回香港。”

他说:“不需要。”

十年,他第一次用傅栖迟的户头,买一只九百万的钻戒。票头被支取的瞬间,港岛半山的人就会知道他在哪里,做了什么。

于是所有人都开始蠢蠢欲动。

冒这么大的风险,只为买给她的戒指,是干干净净的。

走出机场,魏邵天打了一通电话。

“东西在我手上。我时间不多,你应该知道我在哪。”

四小时后,圣安德烈教堂前,魏邵天看着纯白的院墙,上面写着经文。

「你们来,同我暗暗地到旷野地方去歇一歇。」

艳阳天,他坐在草坪上,拿出手机玩贪吃蛇,连着通关了好几局,黑色的皮鞋才落定在他面前。

庄明辉背朝树荫,带着墨镜,“闲来度假?”

魏邵天抬头看一眼,从腰上抽出用油纸捆好的账目,扔了过去。

庄明辉确认过里面的内容,又问:“录音带呢?”

魏邵天拍了拍裤子,站起来,“一次性全给你了,到时你翻脸不认人,谁保我全身而退?”

庄明辉道:“你想全身而退,就不该和我合作,而是回家找你老爸。”

魏邵天摸出烟,咬着滤嘴点火,“最后搏一次咯。”

多年未见,庄明辉透过褐色镜片打量他,还是那副桀骜的样子,皮肤黑了,下巴胡须潦草,帅气倒是一点不减。

“不要告诉我你在宝格丽花了九百万买首饰。”

魏邵天笑了下,“你是哪家报馆的?”

庄明辉知道他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于是换路数,“我打飞的来见你,路费没得报销,总要请我坐下吃餐饭吧?”

“新加坡,也是自由港。你不怕被人看见,说你勾结黑社会?”

“哪家O记警司和社团不见面?”

魏邵天呵了一声,他没有时间可以浪费,揣兜往前走,“我还要回蒲甘,陪不了你吃饭。”

“阿添——”庄明辉喊住他。

“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条,是魏秉义当初选的路,一条,是我给你选的路。”

魏邵天转过头,“路,我自己识得走。不劳庄sir费心。”

第54章

从南澳回来后,宋瑾瑜生了一场病。病来的毫无征兆,她按部就班上了两天班,一切如常,突然一天夜里从睡梦中心悸醒来,就开始呼吸不顺,胸腔闷疼,吸药之后也毫无改善。

因为有哮喘病史,她去了医院拍ct和X片,好在没有大的问题,只是上呼吸道感染。她在医院住了两个晚上,担心的只有家里的金鱼。

宋瑾瑜打电话给齐宇,让他帮忙去家里喂鱼。

齐宇来医院时,她正在打吊瓶,他在长椅上坐着。壁挂电视里,新闻在播报整个南部遭遇持续大规模的雪灾。

隔壁病床的老太嘟囔着,“啧啧,今年说不准真会下雪。”

齐宇起身去到饮水机前,用塑料杯接了一杯温水给她。他坐了半个钟,一句话也没说。

出院那天,正好是小寒。

宋瑾瑜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家,看见鱼缸里的金鱼还游的好好的,才心安下来。她吃过药,用电饭锅煮了些稀饭,进到卧室休息。

她终于不再做噩梦,只是总会想起南澳的夜晚,月光在她的无名指上折出流光,而身边的男人手臂很沉。

醒来时,枕侧空荡,布料上仍有须后水的味道。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看日历,这个动作,已不知是今天的第几次。

一个礼拜,了无音讯。

宋瑾瑜起身下床,拉开衣柜,里面齐整的挂着他的衣服,按照颜色归类,她望着那件他常穿的黑色衬衣出神。

站到身上发冷,她才恍然想起自己是来找袜子的。他总数落她在家光脚不爱穿鞋,外边天寒地冻,她要照顾好自己,不能再病倒。

她放在这里的衣物原本就不多,可翻了很久,都只找到一只袜子,找不到另一只。一时委屈和烦躁涌上心口,怎么压也压不回去。

有一个瞬间,好像出现幻觉,仿佛他还在,这时候大步流星的走过来,问:“怎么好好的掉眼泪?谁欺负你了?”

她同他抱怨,“总是找不到同一双袜子。”

“这点事也值得掉眼泪,傻气。”

他抹掉她脸上的眼泪,“下次买袜子都买一样的,就不怕找不到了。”

她抱住他,把眼泪鼻涕都往他身上蹭,“你才傻。”

关上衣柜门,所有的画面都消失了。

她憋着一口气,不让眼泪掉下来。因为答应过他不再哭,她不想食言。

宋瑾瑜去到厨房盛了一碗粥,寡淡到底的白粥,这几日她没在家做饭,厨房除了多了些油盐调料外,和最初时一样空荡。

他心情好时,就会下厨,他还说,想吃她做的住家饭。

这屋里每一处都有他的身影。

小寒过去,是大寒。

宋瑾瑜开车到夜场,齐宇和力坤在门口等她。

原本说好齐宇去接她,但她一贯没有使唤人的习惯,正好下午去了一趟陵园,就自己开车过来了。

“阿嫂。”

宋瑾瑜穿着修身的大衣,西装裤,高跟鞋,妆容盖住了原本的憔悴。她穿过昏暗的廊道往深处走,脚步没有怯意。

齐宇跟在她身后,只觉得背影单薄。

“离堂会还有几天?”

“两天。”

宋瑾瑜下一句话还没出口,齐宇已经回答了她。

“没消息。”

宋瑾瑜站定在楼梯前,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这二十天来,她的神经绷成一根弦,每每逼近临界值,濒临崩断时,她都会想起他说过的话。

……“我不在的时候,你一个人会面对很多事情。”

“你要撑住,明白吗?”……

她要撑住,她明白。

宋瑾瑜用不高不低,却足够全场人听见的声音道:“没消息,才是好消息。”

她不是在安慰自己,走到这一步,谁都要面清现实。只要魏邵雄还按兵不动,就证明他没事,或者说,还没有出事。

包房里,唐儒绅已恭候多时。宋瑾瑜推门进去,在长沙发上落座,长腿交叠。她落落大方喊:“六叔。”

唐儒绅手中的动作停了半秒,又见怪不怪的继续盘手串。

“今天派你出面,看来阿天还没有回来。”

宋瑾瑜只有一句话,“他会回来的。”

“过十天是回来,过十年也是回来。活着可以回来,死了也能回来。总不能让整帮人不吃饭不干活,干等着吧?”

唐儒绅话里的暗示,她明白。去一趟金三角,二十天够好几个来回,就是生意没谈妥,也总该传个消息回来。魏邵天这一趟去,绝不可能是顺风顺水的。

宋瑾瑜起身去到恒温酒柜前,开了瓶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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