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路人甲(23)

黑影发出笑声,径直走到她面前,蹲下来,“不行。”

他伸手去摸南嘉佳的脸。

一记拳头砸向他。

黑影偏头,摸脸的手改为扇巴掌,力道之大手心发麻。

“啪!”

“砰。”

南嘉佳上半身歪倒落地。

她睁着眼睛,翻正身体,模模糊糊看着天花板,心里没有一丝恼怒。

她跌入回忆。

盛夏的日子,爸爸妈妈又吵架了,南嘉佳躲在门后,不敢出声。

教会她爱的人上演着不爱后的恨。

曾经相亲相爱的夫妻如同仇人。

不要吵了好不好?

“我是什么人?呵,结婚前我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我发现以前是我高看你了。”

“南仁强,你什么意思!”

“我懒得和你说。”

爸爸走了,妈妈扯他,两人纠缠,而后一记耳光响起。

接着是铺天盖地的咆哮。

南嘉佳看不清是谁打的谁,门后的她脸上火辣辣,那扇耳光仿佛打在她脸上。

把身体里的灵魂都抽了出去。

“起来呀。”男人踢她。

他喜欢看猎物挣扎的样子。

南嘉佳一动不动。

“不可以这样哦。”男人一把抓向她的头发,南嘉佳被迫起身。

头皮像是要撕下来,疼痛感让南嘉佳注意到男人,她一言不发。

不叫疼也不大声呼叫。

楼上楼下都有人,她可以喊的,哪怕男人会封住他的嘴,但一声救命一声惨叫足以。

尤其楼下住着警察。

“说话呀——”如果有绝色男鬼,一定就是这样的声音吧,低沉鬼魅。

手机铃声响起,声音来自南嘉佳口袋。

“来电话了,你会说些什么呢?”男人伸手摸向衣兜,拿出手机。

来电显示,南博文。

他大拇指摩挲手机侧面,随后,接通电话,开启免提。

别扭的少年主动说:“南嘉佳生日快乐,你收到我的礼物没?”

没有回音。

委曲求全的口气,“我们别这样了好不好?一直没跟你打电话是因为我压抑了一段时间,我不想让你看到那样的我。”

南嘉佳还是不说话。

少年的声音莫名兴奋起来,“真希望你能回来住,爸爸也想你了,今天你有大吃一顿吗?自己不会做出去吃也可以呀。你今天生日,去海上捞肯定有特别服务……”

电话送来的远处声音竟成了屋子里唯一声响。

少年时不时停下来,却因为对方没有回音而不得不一个人撑起这场通话。

然而这样的对话总会有结束的时候,二十四分钟时,南博文无话可说了。

他挂了。

紧接着南仁强、蒋洁娇、吴姝芬,他们仿若商量过,一个接一个给南嘉佳打电话。

电话里的南嘉佳却无比冷漠。

他们带着庆祝来,却不能心平气和离开。南仁强怒着挂断,蒋洁娇叹气结束,吴姝芬心底发酸。

最后,终于没人打电话了,即便有人打,手机也没电了。

男人将手机放回她的口袋,低声笑道:“生日快乐。”

“嗯。”沉寂许久的南嘉佳回应他。

她缓慢抬起左手,抓住他的衣领。

男人笑看她,等待她的反应。

然而脸上表情猛然一变,他的腹部被利器戳穿!

黑暗掩盖了南嘉佳的小动作,原先男人用来处理女人的特质刀具不知何时在她手心。

“贱人。”男人面目扭曲,怒不可遏。

南嘉佳旋转刀柄。

本能促使男人起身,只是他的衣领被女人抓住。

他就势掐住南嘉佳脖子,“你去死吧。”

搏动的动脉被压制,气道里的空气阻断,南嘉佳握刀的力气减弱,她的眼睛望着眼前的男人,又仿佛通过他看到未来。

这种滋味真难受呢。

活着就很痛苦了,起码要好好死去呀。

握刀的手隔着手套也能感受到黏糊糊,是血吧。

女人膝盖微动,而后抬腿对着男人裆。下全力一击。

“啊——”男人双手松开了。

南嘉佳朝其用力一踹,她不用踹开他,只要她能抽出刀即可。

自作孽不可活,那把残害女性的刀终究插回男人。

南嘉佳刺向他脖子,动脉、气道,随便扎。

连续刺了几刀。

一切发生很快,男人如同戳漏的气球,上面下面漏着。

他“嗬嗬”喘气,手捂住脖子,却毫无用处,血液与维持生命的氧气远离他的身体,男人瘫倒在地,感受生命清晰流逝。

而后死亡。

南嘉佳躺在他的身边,大脑昏昏沉沉。

剧烈跳动的心脏慢慢平缓下来,额旁的太阳穴却急剧搏动。

原来今天是她生日。

她都不记得了。

脑袋里一股一股、一团一团地发热,女人蜷起身子抱住头,像是肚子里的胎儿。

头好痛。

不想思考了,睡吧。

可是停不下来。

如果在童年死了就好了。

长大途中她丢失了很多东西,不能好好生活。

她活得不开心呢,好累。

南嘉佳目光转向变凉的尸体。

死了就是这样吧。

人生下来就要死的。

她缓慢起身,无力站起来,拉着男人的尸体去卧室。

把他推进衣柜里,死人很软,南嘉佳花费一阵时间才将男人关在里面。

电没了,煤气管道还能使用。

南嘉佳抽走床单,丢到火上,床单很快燃烧起来。

她拖着火回到卧室,一路上红火温暖活跃,驱散黑。

她关上卧室门,将床单扔向柜门口。

拉上窗帘,女人爬上床,躺下去。

让她生日快乐吧。

第24章 024

火席卷一切,南嘉佳生日快乐。

南嘉佳睡着了。

时光如梭。

“南嘉佳我学医怎么样?治病救人……你睡了两年了,该醒醒了。”

昨日稚气少年,如今青涩隐约成熟。

我是谁?

南嘉佳是谁?

什么是睡着?什么是醒来?

“昨天看到一条消息,一个沉睡二十年的植物人醒来了,医生无法解释,病人说,他想醒来,就一直想呀想呀,然后醒来了,和做梦醒来一样。

“你有在想醒来吗?”

什么不是醒?你在说什么?

我是醒还是没醒?

“祖屋拆了,搬家时找到你小时候视频,我俩小时候长得真的很像诶。我把视频拷进手机里了,我放给你听吧。”

少年操作手机,播放视频,画面模糊,声音不清晰。

蓝天,草坪,晴天郊外。

“嘉佳,看妈妈这里。“蒋洁娇在镜头外说话。

画面中的小女孩奔跑放风筝,脸上洋溢快活的笑。

听见妈妈的声音,她看镜头,黑夜的星辰全都可以在她眼底找到,熠熠发光。

她转脚要奔过来,下一秒,小石头绊倒她,“唔——”

下巴磕在地上好疼,口水都呛出来了,膝盖摩擦地面,高高的风筝摔在地上。

小女孩愣了,泪水迅速积满眼眶,她望向镜头。

“嘉佳摔倒了呀,可以自己站起来吗?”女人鼓励道。

“可以。”小女孩噙着泪水委屈道。

小手撑着地面,支起上半身后慢慢弯膝,脚掌踩实,她站了起来。

“拍拍身上的灰。”女人说。

小女孩像模像样拍打灰尘,而后注视镜头,小嘴抿起来微微笑。

眼睛湿漉漉的。

女人说:“嘉佳继续放风筝呀,妈妈给你录像。”

可是膝盖疼。

小女孩憋嘴弯身摸膝盖。

镜头转向第三人,女人没看见女儿的神情,“南仁强,别睡了,帮你女儿把风筝。”

风送来男人倦怠的声音,“姑奶奶,饶了我吧,昨晚陪你一夜放风筝还不够吗?”

“瞎说什么。”女人嗔道。

画面稳定,转回小女孩,女人说:“嘉佳,爸爸是个坏蛋,我们不理他,你牵着绳子跑,风筝会飞起来。”

小女孩摇头,直言,“不想放了。”

“为什么?”好不容易一家人空下来,又借到相机,而且,“嘉佳你不是一直想放风筝吗?爸爸妈妈难得有空陪你,不会因为摔一跤就不敢了吧?”女人激将法。

“膝盖疼诶——”小女孩噘嘴大声道。

“不要跑了。”她像一棵稚嫩的小树,脆弱娇嫩,但躯干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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