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苍璃问起沈檀如何到了大漠之中,沈檀便说了是带徒儿游历。如今苍敛这么说,要推脱也说不过去了。
其实如果不是担心慕容白安危,唐莘倒也是愿意去看看别一处风土,更重要的是,她想去看看那苍炎葬身之处。。。
她回到位子上坐下,看着桌前的食物,就没了胃口。慕容白将手在桌上备好的汗巾上抹了抹,笑眯眯地说:“我看师父是要在图伦国做了女婿。”
唐莘盯着他看了半天,用手指了指慕容白的嘴角,淡淡地说:“那里没擦干净。”
她切了一片羊肉送入口中,谁知道这羊肉是被香料腌渍后制成,唐莘被那厚重香辛的味道呛得咳嗽,眼中也是雾蒙蒙一片。唐莘随手抓过酒杯,伸着脖子一气饮下,又被酒呛得一阵咳嗽,狼狈不堪。她好容易收拾停当,余光中却映出慕容白眉头深蹙,一副古怪的神色。
她脑子里念头一闪,“慕容白可切莫是以为自己为了沈檀神伤?”,可是这话又不能讲出来解释给他,便觉得心烦意乱,手心里也汗涔涔的不爽利。
这时候忽然听得巴掌一拍,曲调一转,庭中的舞姬皆退了下去。苍璃踏着节拍从席上走到庭院中央,便有人抛了一团纱过去,被苍璃接住,单手一甩,这纱团展开,原来是一块缀满铃铛的绸带。
唐莘兴致起来,心知苍璃是要一展舞技了。苍璃身姿曼妙,合着这异域的靡靡之音,时而旋转,时而踢踏,到精彩处,席中宾客均合着乐曲打起整齐的拍子来。
苍璃脸上得意一笑,纤腰一软整个身子便低了下去,她的双手却依然挥舞着那绸带,发出悦耳的铃声。唐莘抬眼看席上,那苍敛咧着嘴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一脸自豪的神色。她目光一转,却和沈檀对视,沈檀对她微微一笑,唐莘脸上一红,赶紧转过头去。
“这也不过如此。”慕容白偏着头,与唐莘低语,“还不如平康坊的舞姬。”
唐莘瞪了他一眼,嘴角却不由地勾了起来。
这会儿曲子突然舒缓,苍璃在拍子的节奏下缓缓向主位走去。唐莘把头往下一埋,心想,这次这苍璃八成是要按着书里的路子走了。
果不其然,铃铛一阵脆响,苍璃将绸带往席上一抛,那绸带倏地卷上了沈檀的脖颈。她冲沈檀忽闪着大眼睛,调皮地一笑,露出脸上两颗深深的梨涡,手上轻轻一拉,想把沈檀拉到台子下边。
此时众目睽睽,若是不从她,怕是会拂了她面子,唐莘早已想到沈檀会与那公主共舞。谁知道沈檀伸手轻拉绸带,一个侧身从席上翻了下来,看的众人一阵惊呼赞叹。
此时乐声依旧,沈檀却抽了苍璃手中的绸带,将那绸带缩短成一半长短,拿着其中一头,在手中耍得虎虎生风。
他施展轻功,连了几个翻跟头至庭院中央,一身功夫只使出三成,但看矫若游龙,翩若惊鸿,姿态优美,煞是好看。
苍璃回到了席上,看的连连拍手,大声喝彩,只有苍敛却敛了笑容。
事后唐莘才知道,苍璃所舞却是图伦国青年男女相会的曲子,女子舞蹈,使绸带轻绕中意男子的脖颈。那男子若是中意于她,便下场共舞。沈檀如此一来,说是不知风俗也可,说是回绝了苍璃却也未尝不可。
只是苍璃自然不会这么想,依旧是笑意盈盈地看着沈檀,待他到位子上坐定,立刻便斟酒送上。酒过三巡,唐莘忽然听见苍敛出言询问:“听说你们从那洞中还得了一柄剑,不知可否给苍某一观?”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电脑突然就上不了网了,简直蛋疼至极。
然而我重装了系统之后若干时间还是不好,多谢大家包容厚爱。
第35章 被扑倒
唐莘躺在葡萄的藤蔓下的土炕上,隔着叶片和夹子的缝隙看着渐染橘色的天空。有脚步声行至近前便停下,她扭过头一看,坐起身,将那仆人手中的托盘接了下来,点点头示意他退去。
那盘子里装了三两样点心,乍看起来油汪汪,凑近一闻,原来却是渍了蜜。盘子上还放了一个白色小酒壶,像是白玉制成。许是这图伦国人就是如此好客,又不知是不是偏偏苍敛这么好排场。
他席间想看那断念,的确是吓了唐莘一跳。从许映蓉的手记,她就落了苍家人对这断念虎视眈眈的念想。不过既然沈檀也没有多几句言语,唐莘便捧了来给他一观。
那苍敛将这剑放在一双厚掌中,只不过测了测这古剑的刀刃,便了无兴趣地将它还了过来。唐莘便安了心,这剑在她眼里是重生转世,在苍敛眼中却不过是兵刃而已。
明日就要随着苍家父女去图伦国的都城,唐莘反正也没什么好准备的,她正要把那点心往口里放,却突然想起那害她噎死的桂花糕来。此刻晚风习习,柔顺温暖,那蜜汁粘在唐莘的手指尖,让她觉得有点难受。她将点心又放回托盘中,却端起那白玉酒壶来。
这酒壶冰凉莹润放在手上煞是舒服,唐莘捧在手中把玩了一阵,也不拿着配套的小酒杯,就伸着脖子要把那酒往口里倒。她才跟那壶嘴对嘴,可惜酒星儿还没沾嘴,随着一声玉石碰撞的声音,唐莘的手猛地一抖,紫红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咱们明天一大早启程,你是准备醉醺醺地动身?”慕容白眉毛轻扬,抱着胳膊靠着门口站着。他等着唐莘回嘴,可人家居然没有理他。
慕容白放下胳膊,转过身却看见唐莘捂着嘴看着地下。他顺着唐莘的目光看去,地上液体洒落的地方,冒着白烟,发出嘶嘶啦啦的声音。
他疾步走过去,俯身捡起方才用来敲击那酒壶的玉佩,嘴角戏谑地上翘:“这图伦国的酒劲儿还挺大。”
唐莘这才如梦初醒似的从土炕上几乎是跳了下来,她拍拍胸脯,嘴角挤出一丝笑说:“图伦国酒劲儿大,却不比某公子气度大。”,唐莘指了指慕容白手中那块玉,“拿玉佩当飞镖使。”
慕容白听出她声音发颤,心里忽然就有点热乎乎的,看她的目光便好像有春水揉在里边。
“总不会就算计我一个吧。”唐莘声音平复了几分,眼仁儿对眼仁儿地盯着慕容白,“你有没有吃了什么?”
慕容白想了想,方才宴席上吃了烤馕,羊腿,炸的各种果子,又有腌渍了不知什么香料的鸡肉,宴会以后又喝了奶茶。。他还没来得及跟唐莘说完,脑子里就变成一片昏昏沉沉,眼前先是一片白,又是一片黑,就这么直直地倒在了唐莘面前。
唐莘伸出手臂,生生接了慕容白,可他人高马大,唐莘踉跄地后退了两步,却被那土炕挡住,再没法往后退。偏偏慕容白如泰山压顶,生生把她压倒在炕上。
一男一女倒在炕上,这境况却实在也没有半点旖旎香|艳的感觉。慕容白身上干净的气息混杂着几丝异域香料的味道在唐莘周围萦绕,她心忽地那么一跳,可是脊背却好像渐渐生了刺,额头上冒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珠,这倒不是因为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怕得是大燕天子就这么死在她身上。
她用手推也推不动,身子晃了晃却也晃不起来,干脆伸脚顶着慕容白,把他一脚踹了开。慕容白的身体却又往后仰了过去,唐莘连忙跃起,伸手拉了他,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他安置到炕上。她伸手在他鼻子底下一探,这才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地吐了出来。
他鼻息尚存,只是睡了过去。
唐莘那壶酒放的肯定是见血封喉的剧|毒,慕容白却不知不觉得给人下了蒙汗药。图伦人还真有意思,俗话说看人下碟儿,他们居然还会看人下药。
看苍璃对沈檀那样儿,应该不会对他下狠手。可是唐莘却不觉得这事儿跟那姑娘有半毛钱关系,心里有点七上八下,他自从宴后就不知踪迹,可是慕容白睡着,她又不敢去寻沈檀。
唐莘正左右为难,却听见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奔着这边来。她心里大呼不好,拖着那死猪一般的慕容白不知道往哪儿去。要是把他扔在一旁,她倒是能翻到后边那菜园子里去,可是把大燕的真命天子甩在这儿,那又说不过去。
她最后心一横,奔去屋子里找那柄断念,却寻不到。唐莘只好随手抄了床上挂的一柄利剑,跑回院中,搂着慕容白就坐到了那土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