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有些能够理解,为什么在原来的小说里,白忱会变成一个偏执暴戾而又可怕的人。
如果他一直都不和白怿和好,会不会,这次也变成那样?
阮恂忽然问:“你和白怿还吵架吗?”
“啊?”白忱被问的一头雾水,“什么?”
“他不是给你道歉么,”阮恂迫切的问,“后来你们还吵过架吗?”
“没吧,”白忱干巴巴道,“他变得比以前乖多了。”
“哦……”阮恂长舒了一口气,“那你下次考试可以考八十二吗?”
白忱:“……”
他问:“一道题做半个小时,一场考试做三道题?你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阮恂道:“我有啊,我一直都很有数的。”
白忱给她逗笑了:“你有什么数?”
阮恂笑小声道:“三角函数、质数、合数、素数、倒数、奇数、偶数……”
白忱:“……”
阮恂要转回去自己的座位的时候白忱戳了戳她的肩膀:“再有不会的题也来问我啊,不要去问白怿。”
“那,”阮恂道,“你要是也不会呢?”
“我去问老师啊。”
阮恂:“……那我直接去问老师不可以吗?”
白忱说:“就让我多找点理由和你说话,不可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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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含一告诉阮恂她决定要出国的时候,阮恂虽然早就做过了心理准备,却还是又惊讶又难过,她本来是想和姐姐一起读完高中,一起高考的。
“只是去读书而已,”阮含一安慰她,“我都要好好学习了,你不高兴吗?”
“可是你要去那么长时间……”
小姑娘已经红着眼睛开始抹眼泪,阮啸之在一旁看得极其心疼,道:“你放假爸爸就带你去看姐姐,别哭了别哭了。”
他抬起头看向老爷子:“含一还这么小,过去人生地不熟的……”
“我会让方昀跟着的,”阮老爷子道,“其他的人你冯姨会安排,不用太担心……”
他说着看向阮含一:“只是离开了家,就要多长一个心眼,别被人欺负,知道了吗?”
这一次,阮含一既没有抬杠也没有嗤之以鼻,而是简短的“嗯”了一声答应。
老爷子顿了一下,还是道:“要是实在不习惯,就回来,外面千好万好比不得家里好,回来待在爷爷身边,以后有的是机会。”
阮含一捏了捏阮恂的脸,轻声道:“我肯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这个决定做下来之后,方昀就已经开始给她办学校的手续,冯姨也开始给她整理东西,连阮恂都感受到了那种出发在即的压迫感,心里愈发的难受了。
“周末去和老谢桑桑他们吃个火锅,”阮含一打算着,忽然语气忧伤,“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顿火锅了,要是今年过年不能话回来,那就是这辈子最后一顿……”
“哪有那么严重,”阮啸之道,“很多地方都有华人街和中国城,你自己去亚超买点底料回来煮也行啊。”
“不行不行,”阮含一摆手,“没那味儿,我就喜欢东冠路那家,这次去可得多吃点。”
白忱提前已经知道了阮含一要出国的事情,谢初同也有所耳闻,倒是冉桑榆和阮恂一样,真情实感的惊讶难过了好一会,这次白怿也来了,但是他全程没什么话,只是最后大家要分离的时候,他才问阮含一:“什么时候走,我去送你。”
“不用了,”阮含一摆摆手,“过年就回来,几个月而已。”
白怿站在路灯下,低低的道:“几个月啊……”
谁也没有想到,阮含一说的几个月,无限期的延长,延长,一直到大家都开始习惯,她不在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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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你周末又不在家吗?”阮恂趴在书房门口问。
“是啊,”阮啸之从椅子上转过身来,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道,“林窈她……还有一次开庭,律师让我周末去做一些证词。”
阮恂安静的问:“您会见到她吗?”
“应该会吧。”
阮恂走进书房:“我想一起去。”
阮啸之讶然:“我以为你不会想见到她。”
阮恂没有回答。
于她来说,曾经小说里那个林窈骗的原身结局凄惨,而这一次结局悲惨却是林窈自己,大概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谁也别想欺骗现实。
这已经是她高三第二个学期。
五月份,还有一个月就是高考。
距离阮含一远去大洋彼岸已经整整一年,原本她说过年要回来,结果除夕那几天正好赶上她的结课作业deadline,通宵三天终于把作业交上去了,年过完了。
阮含一在电话里告诉阮恂自己痛心疾首,决定去中国城吃一顿火锅聊以□□。她现在又爱上了那边的一家华人开的火锅店,有了新欢,把东冠街的旧爱就这么忘在了脑后。
从这一点来看,阮恂觉得她应该适应得还不错,而年初的时候阮啸之去看过她一次,也说这孩子还长高了一点,看上去没有什么不良反应。
当初白忱说要去转艺术生读特长没有去成,结果反而是谢初同去了。他看着他老大阮含一出国深造了,白忱也开始认真学习了,而冉桑榆本身就成绩不差,就剩他一个学渣怎么也说不过去,但是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表示自己文化课成绩太行,于是就乘早的转了艺术生。
也是在那个时候,阮恂才知道,谢初同在读高中之前学了十年油画,甚至还拿过奖。
看来大家都有一技之长,唯独她,只会学习。
由此学习更加努力,终于在高三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超过了白怿,取得班级第一。自此之后她就和白怿轮换第一,当然,谁得了第一谁就得请吃饭,冉桑榆乐享其成,不论是谁得第一,她都能蹭一顿饭吃。
而白忱的成绩也变好了很多,为此班主任特地表扬了他很多次,表扬的白忱都开始不耐烦了,也有许多老师纷纷请教许老师的经验,如何将一个违反校规调皮捣蛋的学生改造成班级前五名,许老师摆摆手笑而不语,无可奉告。
而当他问白忱,想要什么奖励的时候,白忱一指阮恂:“我要和她当同桌。”
阮恂:“……”
她记得白忱刚刚转来他们班的时候,就是这么跟班主任说的,他可真是执著。
但诡异的是,班主任竟然同意了。
于是冉桑榆换到了白忱原本的位置,白忱成了阮恂的同桌。
她讲这件事告诉阮含一的时候,阮含一唾弃之:“不安好心!”
阮恂笑笑:“你为什么总是和他不对付?”
“怪他怪我?”阮含一拔高了声音,“你的小胳膊肘怎么这就开始往外拐了?你是——”
她说这好像是被什么人打断,然后说了几句英语,又转回来继续道:“你是我妹妹还是他妹妹啊?”
“当然你妹妹呀,”阮恂捧着下巴,“肯定是你妹妹。”
阮含一哼唧了一声,问:“我怎么听见鸣笛的声音?今天不是休息吗,你出去了?”
“嗯,”阮恂低声道,“我和爸爸去看守所,见林窈。”
看守所巨大的铁灰色大门门轴轧轧的旋转开,露出里面那一方被囚禁的天地,阮恂跟着阮啸之走进去,这里沉寂而压抑,人一进去就感觉被圈进其中,想要逃离。
“请在这里等一下。”带他们进来的狱警说道。
过了一会,林窈被带了出来,隔着玻璃,阮恂看到她穿着橙色的监狱服,卷曲的长发早已失去了雕琢的痕迹,潦草而略有些凌乱的扎着,嘴唇苍白而干涸,眼神幽深,像一口深深的井。
“你来干什么?”她先开口,“看笑话?”
第一句话是看着阮啸之说的,第二句却是对着阮恂说的。
阮恂没有回答,阮啸之拉开隔离玻璃前的椅子坐下,道:“张律师找我来做证词记录,你知道,下周三要开庭。我顺道过看看你。”
林窈轻轻笑了一声,笑的十分诡异,让阮恂感觉仿佛浮在空中,捉摸不到。
“你啊,”林窈慢慢的,笑着道,“我该说你什么好?阮啸之,是你害了我,可你却还能说你是来看我的,你是怎么说得出口的?”
“你愿意怪谁就怪谁,”阮啸之平和的道,“离婚协议书你也签了,你犯下的那些罪行我也不说什么,来看你一次已经是仁至义尽,也是最后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