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之后,就剩下大片的空白。
和疑惑。
疑惑的是自己为什么能一瞬间之内想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更疑惑自己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想。她攥紧那张纸条,感觉到自己的手掌心出了微微的汗,正在慢慢的把纸条上的褶皱棱角浸湿。
就好像是心里原本有过一个气球,然后被这张纸条,“砰”一声给戳破了。
而那气球里装的竟然不是空气,而是岩浆,炙烤的她头脑发热。
阮恂一把将纸条扔进了抽屉里,又抽出本子重新撕了一张纸,转移话题:【你和白怿又吵架了吗?】
白忱没有回。
然后就没有下文了。
早操之后,学生基本都去吃早饭,阮恂回去的时候教室空荡荡的,她以为只有他一个人。结果刚到座位上坐下来,白忱忽然从桌子后面探出头:“superise!”
不过这次阮恂没有被吓到,她眨了眨眼:“你躲在桌子底下干嘛?”
“刚刚捡东西。”白忱说着把一个笔记本扔在桌子上。
捡东西的时候一低头,就看见某人小细腿走了进来,他一眼就认出来她的鞋子,所以就干脆倚在凳子上没有起来,想要逗一逗她。
阮恂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却是面朝着后面的白忱。
“你还没有回答我早操前的问题呐。”
白忱一条腿横在他同桌的凳子上,道:“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阮恂愣了一下才想起他说的是什么,磕巴了一下,道:“是我,我先问你啊。”
说完才反应过来应该是白忱先问她,自己好像被什么怪物吃了脑子一样,话都能说错!
“行,我先说,”白忱懒洋洋的神情收掉了些许,“没有吵架,但是我觉得他在躲着我。”
“那天逮着他问是不是对我有意见,”白忱似乎是疑惑,他挑了挑眉,“他说没有。”
阮恂也疑惑:“没有就没有啊?”
“我这么给你说吧,”白忱面无表情道,“要是以往,他肯定会说,让开。”
阮恂:“……”
“对,他就是这么欠揍。”
阮恂小声道:“哪有这么说你弟弟的……”
白忱意味不明的“呵”了一声。
“不过……”他抓了抓头发,眯着眼,神情逐渐有些烦躁起来,“他和我道歉?”
“就说了句‘对不起’,鬼知道道的哪门子的歉啊。”
“哪根神经又搭打错地方了?”
“切。”
阮恂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道:“他可能只是,想和你好好相处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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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下午,阮恂问什么时候给老师请假,阮含一掏出手机,直接给班主任一个电话机就打过去了,阮恂吓了一跳,连忙要阻止她,可是电话已经接通了。
接通之后,阮含一用一种听起来和阮啸之极其相似的声音给班主任请了假,连语气都学了个十足十,阮恂看的目瞪口呆。
挂了电话,阮含一瞅了她一眼,道:“看什么,这年头没点特技谁敢在江湖上混,想当年你姐我在渭河川做大哥的时候……”
阮恂抬头悄悄看了一眼校门上那条“远离黑恶势力,还校园宁静天空”的标语,安静如鸡的跟着阮含一走了。
第44章 昼夜之瞬
昼夜之瞬
阮旭跟着阮含一回家,在一楼的玄关口看到那双红色高跟鞋的时候, 她的眼皮就不详的跳了一下, 以至于她有些紧张没有注意脚下,差点被地毯绊倒。
阮含一回头瞧了一眼, 看到高跟鞋,啧啧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说着伸出一只手, 因为衣服过于宽大而她太瘦,袖子整个耷拉下来, 几乎盖住了指尖。阮含一说:“拉着我。”
阮恂默然, 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她的袖子。
阮含一像是牵着小猫似的, 带着她去餐厅拿了牛奶和一小包坚果,最后上了二楼。
“你是有多害怕林窈那个女人?”关上门, 阮含一靠在椅子背上问,往她手里塞了一盒牛奶。
阮恂拆开吸管的包装袋, 嘟囔道:“我不是怕她, 我是……”
是什么?
其实她也说不清楚, 她只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就好像……好像那双红色高跟鞋是两把锥子,要把她钉在原地。
她垂下眼帘, 小口的吸着牛奶,一语不发。
阮含一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跟个小可怜似的,有我在,谁会欺负你啊。”
说着手指下滑,开始捏阮恂的脸, 捏了几下觉得她的皮肤滑嫩细腻极其好捏,于是又多捏了几下。
阮恂:“我觉得你现在的行为就是在欺负我。”
阮含一:“……
当夜阮恂没有见到林窈本人,也没有见到阮啸之和爷爷,问冯姨说两个人都出差去了,虽然“出差”和这个词汇和阮啸之本人的气质完全不搭。
整个家里入夜之后安静的可怕,只剩下用人来往的“沙沙”的脚步声,却衬托的这幢房子更加安静。
于是这个夜晚,她也没有睡着。
早上阮含一见到她的时候再次感叹她修仙又高了一个层次,乐呵呵的问:“你这几天不睡觉晚上都干嘛呢?”
阮恂说:“我有点睡不着。”
阮含一说:“你再熬夜当心秃头。”
阮恂抱着脑袋痛苦的“哼”了一声。
她心里想着什么事的时候就总是心不在焉,以至于一早上都没有听进去课。这周五下午本身就因为要放月假而放学早些,下午只有两节课,而七班的第二节 还是自由活动课,于是当阮含一拿着请假条和阮恂离开校园的时候,除了白忱他们几个,几乎没有别人注意到她们俩提前离开了。
高铁票是提前买好的,阮恂算好了时间,等她们到车站的时候几乎分毫不差的开始检票,半个小时之后,抵达帝都。
出发之前,连阮含一都不知道阮恂去帝都到底是去做什么,一直到阮恂打车来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店面前。
“当铺?”阮含一满头问号,“你来着干什么,买东西?”
“不,”阮恂语气安静,“是拿东西。”
她走进店门,什么话都没说从小钱包里拿出来一张凭据递进柜台,柜员仔细核对了信息,最后从仓库里取来一枚小巧的黑盒子。
阮恂接过盒子装进了书包,一直到走出当铺门,走在了明亮的阳光之下,她抬起手指去遮挡眼前的日光,然后闭了闭眼。
阮含一一头雾水,却还是问:“回去?”
“不,”阮恂摇头,坚定的说道,“去交警队。”
阮含一也没明白去交警队干什么,难道说阮恂她身怀重要线索,是去报案的?
结果阮恂去在门卫登记之后点名道姓的说自己要见一个名叫余天的警察。那位警官接到门卫电话的时候也是莫名其妙,不过却还是去接待室见了阮恂。
余警官长得面善,和蔼的道:“小姑娘,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阮恂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几乎不眨动,有种悠远沉寂的宁静:“三个月前,发生在177立交桥的602特大交通肇事案,死者欧明希,我是她女儿。”
余警官一怔,上上下下的将阮恂打量了一遍,才道:“我想起来了,你来过我们这,当时是和你爸爸一起来拿死者遗物,还要求调档看卷宗?”
“是的,”阮恂礼貌的道,“谢谢您愿意帮助我,这次来找您是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余警官温和的道,“只要是我能解答,一定会告诉你。”
“您知道周远这个人吗?”阮恂问,“周末的周,遥远的远。”
余警官仔细想了想,却还是摇头道:“没有,我没有见过这个名字。”
“好的,”阮恂也不再多问,只是道,“我把我的电话留给您,如果您有看到这个名字,麻烦告诉我一声。”
“好。”余警官拿出手机,把她的号码存了下来。
回程的时候阮恂依旧保持着沉默,阮含一无奈道:“虽然我知道你是为你阿姨的事情难过,但你这样不说话……总不太行啊。”
阮恂抿起嘴唇,轻轻笑了一下,就像是绽开了一朵小花,却依旧什么话都没说。
高铁行走在轨道上几乎是无声的,窗外的景象飞速逝去,其实就像是时间。
阮含一无聊,又要说阮恂,她的手机却猝不及防的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