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弁没有摘口罩,隔着布料蹭了蹭她的脸:“累一点不是为了让你睡得更好?”
沿迟音往后退了半步,彻底离开他的怀抱:“强词夺理。”
沿弁斜了身子看了沿迟音两眼,伸手从她身后的双肩包里拿出自己的钱包,抽了两张一百的纸币,冲不远处租双人自行车的亭子扬了扬手:“去租一辆自行车。”
沿迟音拿过钱:“就会指挥我。”
男人笑了两声,抬手握在女孩儿的小臂上,把转身要走的她拉回来。
沿迟音被她拽得向后踉跄了两步,沿弁扶在她腰上把人顺势带回了怀里。
沿弁视线左右扫了一下,转过身,面对着这个城墙角,把众人的一切喧嚣都隔了身后。
沿迟音不知道他要干什么,警惕地往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一些人看了一眼。
沿弁捏着她的下巴把她头转回来,然后凑过去,拉下自己的口罩,偏头在她鼻尖上亲了一下。
在租车地方租的双人自行车被要求在七点景点关门之前还,整个现存的城墙有十三多公里,全骑一周不可能,两个人也只是决定从东面的长乐门转到南面的永宁门。
两个人边走边逛,他们选的时间好,临近晚上关门之前游客自然少了许多。
过了六点半快到了收车时间,城墙上已经没什么人了,身边偶有骑过的几辆都干时间,过的很快。
两人算着时间,倒是慢慢悠悠地。
离南门永宁门还有几十米的时候骑在前面的沿弁停了车。
这种双人自行车看着是两个人在骑,实际上无论是用力气地还是掌握方向的都是在前面的那个更多。
沿弁一脚支地,垂眼看了下时间,对着身后的沿迟音,还有二十几分钟,下来走过去吧。
沿迟音点了头,从车上下来。
八月末,白昼已经开始变短,不到晚上七点,天已经快黑完了。
他们站着的位置刚过东南角不久,没什么照明,站在城墙上往外看,近处很黑,但远处却是华灯初上,像极了千年前盛世时大庆的万家灯火。
沿迟音往前走了两步,初秋的微风从颊边吹过,入目的是一家家的灯火,看到的确实曾经的盛世。
身后有温热的气息拥上来,沿弁从背后抱住她,习惯性地转她腕子上的东西。
问她:“那时候你是怎么想的?”
沿迟音向后靠了靠,笑:“什么怎么想的?”
沿弁:“赐婚。”
“没有怎么想......”沿迟音像是思绪不在这上面,声音有些飘忽,“就是嫁的时候挺难过的。”
沿弁把脸上的口罩扯下来,凑着在她耳后轻轻地吻了吻,问道:“没想过别的?”
沿迟音转过头来看他,唇也碰了碰他的下巴,和他的视线很静地对了一下,然后转回去头。
声音带些轻快,半玩笑道:“想过,觉得如果有下辈子,或者下下辈子,或者下下下辈子,总有机会的吧......”
沿弁掂着她的手腕,帮她裹了下身上的薄外套:“是。”
两句话间,天已经完全的黑了下来。
夜空如墨砚,一直晕染到天边,看不见。
秋色的夜露打湿了夜色。
还好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身边。
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沿弁把怀里的人揽得更近了些,捏着她手腕的右手下滑,大拇指在她空空的手指上抚了抚。
看了良久,像是多年的心事终于得尝所愿,男人的唇角勾起温暖的弧度。、
俯在女孩儿耳边:“不觉得这上面少了什么东西吗?”
“我们结婚好不好?”他问道。
沿迟音低头,也笑,然后向后侧过眼睛,对上沿弁棕色的瞳仁。
两个人很静地看了一会儿。
像是无论世间多少纷扰都抵不过此时的宁静。
半响后,她语气轻快,一如多年前清和园里初见时那个唇红齿白,顶着两个总角髻的小姑娘。
笑容灿烂,像是盛了满世的笑意。
她说:“好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