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地抽出身旁手下的刀,直接刺入杨寻瑾身下马匹的要害,骏马高高昂起的嘶鸣间,本就摇摇欲坠的杨寻瑾翻落在地。
杨寻瑾这一摔,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他捂住胸,吃力地扶着树站起,踉跄地倚住。
银欢看着他,嘴角笑意更浓:“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连自己都难以保护,还有什么资格留下陆漪。”
杨寻瑾的眼前更发黑得厉害,他死抓身后树,不让自己倒下。
他固执地无力问:“陆漪呢?”
银欢扔了手中刀,取下自己的剑,以如魅影般的速度靠近,刺入毫无反击余地的杨寻瑾腹中,将其钉在树上。
他笑得更显阴冷:“她是我的。”
第100章
银欢的这一剑让杨寻瑾失去最后一丝力气, 他算是完全被这剑挂在树上,然而他虽模样凄惨,神情依旧不变。
他的嘴角不断溢血, 仍用尽全力在问:“陆……漪呢?”
银欢接过手下递来的银鞭,狠狠甩在杨寻瑾身上,一鞭见血, 穿肉及骨,他狠声道:“陆漪是我的。”
他憎恨杨寻瑾这副把陆漪视为己有的态度。
究竟凭什么?
将陆漪折磨致死,又凭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绑着她?
杨寻瑾似乎感觉不到身上深刻的剑伤与鞭伤, 他闭了下眼,苍白惊人的薄唇吐出:“她答应你了?”
他的语中满含讽意, 明显知道银欢是一厢情愿。
银欢闻言,果然像是被戳到痛脚,接连两鞭再落在杨寻瑾身上,令其白色的衣服上更是遍布触目惊心的血。
他沉声道:“那又如何?她更不会答应你,她宁愿跟我走,也不会留在你身边,你有什么资格缠着她?”
杨寻瑾嘴角冷勾:“我是她的丈夫, 你什么都不是。”
他的漪儿被人如此惦记, 他终归不舒服。
“丈夫?”银欢危险地眯着眼,一鞭接着一鞭再落在杨寻瑾身上,抽得其浑身是血,嘀嗒地落在地上,他道, “你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只能任人宰割,还妄想做她的丈夫?”
说着,他忽然笑了,好生欣赏起那曾经高贵在上,无人可动一分的当朝国师,如今被他践踏的样子。
他又继续抬鞭,在他的鞭下,杨寻瑾身上已无一处完好,几乎哪里都可以看到渗血的白骨。
直到见杨寻瑾的脑袋低垂下,再无力气抬起,他才扔下银鞭。
他一把掐住其下颚,逼其抬头,他看着对方脸上已无一丝血色的样子:“可惜,你再也不能见到她。”
杨寻瑾几乎失去意识,但为了见到陆漪,他始终保持着一分清醒。
他的眼睛吃力地睁开一条缝,声若蚊蝇:“陆漪呢?”
银欢的手里忽然出现一把匕首,他直接刺入杨寻瑾腹中,并非要害,显然是在有意折磨对方。
他就是想将对方折磨到失去最后一口气。
他对杨寻瑾的恨,自从四年前陆漪死时就生起,随着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累积,他已恨之入骨。
连他自己都觉得意外,可恨就恨了。
他必须得到陆漪,对陆漪百般纠缠的杨寻瑾也必须死。
他恶狠狠道:“你见不到她的,我和她来日方长,等你死了,我有的是时间让她心甘情愿接纳我。”
杨寻瑾闭着眼,嘴角无力地勾着讽刺。
银欢见到他的神情,眼睛一眯,将插.入其腹中的匕首缓缓抽出,有意让对方受利刃之疼。
杨寻瑾已痛得麻木,奄奄的样子,并无任何反应。
此时迷林西头,陆漪正行走于其中,许是因这林中的局势过于诡异,温玉秋留下的记号比较密集,她便一路顺畅地往东走。
直到见对面温玉秋走来,她立即过去问道:“人呢?”
温玉秋看着她欲言又止。
陆漪心觉不妙,又问:“怎么了?”
温玉秋道:“你自己去看,照着我留下的记号找。”
她越过陆漪离去,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杨寻瑾被残忍施虐的一幕,不得不说银欢真是传言中那个银欢。
翻脸之后,连对挚友都能如此下手。
陆漪瞧着其背影怔了下,便加快速度沿着记号往里去,直至她看到杨寻瑾被剑钉在树上,被折磨得浑身血肉模糊的一幕。
她白了脸,脚步像灌了铅一样,再难靠近。
似乎是因有感应,本来像是根本没气息的杨寻瑾缓缓睁开了一条眼缝,他的目光直接远远地落在陆漪身上。
他的手指动了动,似想抬起,又无能为力。
陆漪压下心中漫天的难受,马上背过身将那小撮草根塞到嘴里嚼成一团。她再转身时,恰见银欢的匕首正要刺入杨寻瑾的肩胛,她马上大声道:“银欢,你在干什么?”
银欢一手用力掐着杨寻瑾的脖子,一手抬着匕首,动作僵住。
他闻声,转头看向陆漪:“你……”
陆漪故作若无其事地步过去,说道:“我被人追赶,无意逃窜到这里,你这是在干什么?”
银欢稍顿,便放开杨寻瑾,一时未答。
陆漪便又问:“你在干什么?”
她又看了杨寻瑾一眼,马上别开目光,她难以置信,他竟是会被折磨到如此地步,不由垂下眼帘,掩下异色。
银欢终于出声:“我在拖住他,帮你逃跑。”
陆漪差点质问他,若是要拖住杨寻瑾,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然而都心知肚明的事,银欢想杨寻瑾死。
她便没去戳穿银欢这明显的敷衍,只顺势去到杨寻瑾面前,一副就算看到对方的惨状,也无动于衷的样子。
她道:“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把话说清楚。”
杨寻瑾艰难地看着她,没有力气再说出半个字。
陆漪冷漠地继续道:“我们真的再无任何可能,不仅是因为过去的事情是一条鸿沟,更是因为我对你已无情。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再瞧瞧我的眼里,可有半分心疼?”
话语间,她缓缓抚上他已冰冷的脸。
二人对视良久,她忽然靠近揽住他的脖颈,覆上他的唇。
银欢见了,立即沉下脸:“你在干什么?”
陆漪没理银欢,只将自己嘴里那已被她嚼成一团的草根推入杨寻瑾嘴中,并有意挡住银欢的视线。
她目睹着杨寻瑾用尽全身力气,将草根吞下。
他全程都紧盯着她,一眨不眨。
陆漪安心地放开他,继续抚着他的脸:“不要再惦记我,不要再找我,我不会要你的,永远都不要。”
她虽是借机喂他解药,说的话,却都是认真的。
哪怕这些话,她都对他说过。
她后退远离他,转而对银欢道:“他不可能再有能力追到我,我走不出这个林子,你带我出去。”
银欢沉沉地看了杨寻瑾一眼,拉起陆漪就走。
瞧着他们离去的背影,银欢的手下想出声问问如何处置杨寻瑾,可又因对方脸色难看而不敢。
他们面面相觑一番,只能决定将杨寻瑾先行押走。
为首的那人一把抽出钉在杨寻瑾身上的剑,杨寻瑾随之瘫倒在地,因为剑的抽出,他身上流出的血更多。
他仍看着陆漪离开的方向,试着伸手。
这时两个人将他架起也往西面的方向走,一路上杨寻瑾都是任他们拖着,闭眸暗暗感受解药的作用。
银欢的手下皆是摸透这林中局势,很快顺利地即将走出林子。
杨寻瑾缓缓睁开眼,便看到前方的小道。
他吞了吞喉咙,倏地使力挣脱开束缚,但本就虚弱不堪的他终归是才刚服解药,又浑身是重伤,流血过多,内力恢复也需要时间,所以这一下使力,险些令他没站稳,而栽倒在地。
好在因着没了毒的压制,他强制运行内力能够顺利些。
在银欢的这些手下惊讶地赶紧抽出武器时,他迅速跃起施用轻功,在眨眼间远离他们的视线。
他再落地时,扶着一棵树吐了口血。
他呢喃着:“漪儿……”
他踉踉跄跄地前行,身上鲜血还在不断滴落,完全是靠着一份追上陆漪的执念,他始终未倒下。
邱忻不知为何在林中逛了一圈,却是莫名走了出来,他迷茫地看了看四周,未想见到公子正艰难步来。看到公子浑身无一处完好,处处血肉模糊的样子,他吓得不轻:“公子!”
他忙迎上扶住对方,颤颤地问道:“公子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