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霁心急切地走到林頔面前想让他相信自己,“我真的不知道,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
林頔叹了口气,制止了他语序混乱的道歉,轻声说:“我没怪你。”
他自己都不知道该怪谁,怪石泽?怪石泽口中的“上面”?还是怪不够坚决的自己?
他还没想明白,吴霁心就猛地抱住他,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一天都不该进去的,我会找到那个医生,我会给你翻案的。”
其实法院判罪最关键的证据是林頔电脑里那份非法将不明用途设备接入人体的资料和记录,但那资料和记录根本不是他的管理范畴,他也没参与过任何医学手术。
资料和记录都是实验初期出现排异反应后林頔不放心非要和医学部资料同步才会出现在他电脑里的。
林頔倒霉透了,被这个阴差阳错的炸弹炸了一身伤,而当初那个主刀的、真正涉及非法行医的医生,早就在研究所动荡期趁乱辞职了。
吴霁心死都没有想到,不仅把林頔送进警局的是自己,让林頔落实罪名的关键证据,也是当初为了保护自己才留下的。
林頔在庭审时才知道决定他罪名的证据是那份根本不属于他的医学资料。
我的运气太差了,林頔想,他的眼睛像一潭死水,已经翻不出波澜了。
“算了。”林頔疲惫地说:“找不找得到还没准,别在我身上花时间了。”
“不能算!”吴霁心忽然放大了音量,声音里依然全是委屈,“都是我的错,我得赎罪。”
林頔觉得自己跟他说话累极了,他活了这么多年,不公平的事几乎天天都发生在自己身上,真要一件件追根问底,他这辈子也别活了。什么真相、公道他根本不想要,他害怕闹出大动静,遇到事情就倒霉认栽,只要能安安稳稳活着就好。
把自己的人生分享给吴霁心是他做过最不安稳的事情,幸好这让人头昏脑胀的爱情烧还没发几天就被一盆冰水浇退了。
他忽然就怨恨起吴霁心来,为什么要给他织这样的梦?当然他更怨恨自己,一个毛头小子的许诺,当了真的自己才是又蠢又贱。
林頔挣开他的怀抱,抿了抿嘴唇,冲动地决定让自己的真实情绪流淌一小会,他太累了。
“我没怪你,真的,不用赎罪,你没罪。”
“我只是很难过。”
林頔往后退了一步,他在看守所里就决定要离开了,此时想趁最后的机会把他一直隐瞒的心里话全都说出来。
“太突然了,前一天我们还在燕城,我还在等你出差回来。”
他语气放得很缓,一个字一个字都被拉成长长的音调。
“我好想你,你出差的每一天我想你想得要死掉了,警察来之前我还在想你。”
吴霁心痛苦地看着和自己拉开一段距离的林頔,他想蹲下来,但发现两个膝盖完全失了力气。
“那天晚上,我以为我终于要有家了。”林頔眨了眨眼睛,想让酸痛的眼眶舒服一些,“我林頔也配有家。”
他忽然说不下去了,快步走向客房,从墙边拉出自己的行李箱,对后面的人轻声说:“我们算了吧。”
刚说完他就感到手腕一阵疼痛,吴霁心夺过他手里的行李箱,那对黑眼珠的四周都被激成了血色,他哑着嗓子问:“什么叫算了?”
林頔知道自己体力比不过他,索性也不去抢了,“我去连清那里住几天。”
“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林頔疲惫地闭上眼睛,算是承认了,“你还年轻,但我过两年就三十了,没命陪你玩了。”
手腕上的痛感越来越明显,林頔脑子昏昏沉沉的,突然听到耳边传来吴霁心的声音,“你是要分手吗?”
林頔睁开眼睛,却没看他,低着头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说:“我们什么都不算,没必要这么正式。”
他刚说完就被一道猛力甩在旁边的床上,小腿正好撞在床沿,一阵火辣辣的疼,又要淤青了,林頔想。
吴霁心从没像今天这么可怕,他压上来,口中的话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说给林頔听,“原来在你心里面我们什么都不算,原来在你心里面我们什么都不算…”
林頔扭过头不去看他,却被他捏着下颌强硬地逼迫自己与他对视。他的眼睛被染成了血红,表情却那么可怜,皱着的眉头上写满了痛苦,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他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我到底对他做什么了?痛苦的是我才对啊,我他妈冤死了,林頔想。
吴霁心从没一瞬间体会过这么多情绪,愤怒、悲哀、愧疚、绝望混在一起,快要把他要冲昏了。他一只手卡着林頔的下颌骨,一只手伸下去扒他的裤子,动作有多粗暴脸上的表情就有多难过。
他的鼻息打在林頔的脸颊上,语气几乎是乞求的,“我们什么事都做了,你怎么能说我们什么都不算?”
林頔不敢看他这副表情,闭着眼睛拼命推他,但他根本推不动,吴霁心像块铁一样压在他身上。
那经受不住半点蹂躏的睡裤很快就被扯下来扔在一边,林頔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之前的事我不怪你,但你不能这样,我不愿意,这是强奸。”
吴霁心被“强奸”这两个字眼彻底伤到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铁石心肠的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林頔知道自己挣脱不开,只能尽最大力气抓住他在自己身下作乱的手,求他:“我们好聚好散,好吗?你长大了。”
他想不明白,他不服气,被百般折磨的明明是自己,为什么他看起来比自己更难过。
太好奇了,林頔忍不住睁开眼,盯着自己上面的人,带着自己都不知道的伤心,直直看进他的眼睛里。
吴霁心被突如其来的目光蜇到了,他不敢和这样的眼睛对视,掩耳盗铃般伸出一只手捂住了他的眼睛。
第49章
他着急地掰开他的腿,幼稚的想凭借这事证明什么,连润滑都没做就莽撞地撞了进去。
他们已经半年没做了,突如其来的异物刺入让林頔觉得自己被撕成了碎片,他连一点挣扎的力气都没有,像条濒死的鱼一样躺在床上只剩一呼一吸。
吴霁心捞起他的上半身,掰过他的头,强迫他看着他们身体交合的地方,语气是无限悲哀,“我们都做过这样的事了,你怎么能说我们什么都不算。”
他动一下,林頔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搅得移了位。
吴霁心只顾抱着他,眼泪蹭了林頔一脸,神经病一样絮絮叨叨说着胡话。
“我一定把那个医生找到。”
“你再给我几年,我很快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的,再给我几年。”
见林頔没反应,他又急躁地去吻他的嘴,但林頔牙关紧闭,不让他的舌头进来。他被这样的拒绝激出了更多的眼泪,黔驴技穷的他想起以前林頔最架不住他撒娇装可怜,于是哭着去吻他的眼睛,可怜地哀求他:“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走了我会死的。我没办法不爱你,你让我死我也没办法不爱你。”
林頔只觉得此刻吴霁心埋在他身体里的东西快要把他刺穿了。这就是你的爱吗,太疼了,太烫了,要把我烧的尸骨无存了。
吴霁心的挽留非但没起到一点作用,反而更像催化剂,林頔觉得自己跟这样的人在一起迟早有一天会连骨头都不剩。
他狠了心要走,一声不吭地任由吴霁心在他身上胡作非为,你愿意奸尸就奸尸吧,林頔想。
他俩这场荒谬的性断断续续持续了几个小时,吴霁心像在报复,林頔像被凌迟。
林頔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躺着,直到深夜,等旁边的吴霁心睡着才轻手轻脚地起身。
他一只脚刚踩到地板就险些摔倒,这才发觉自己已经没办法正常行走了,他勉强扶着床沿下了地,又扶着墙边一瘸一拐地走去了卫生间。
卫生间的灯“啪”的一声开了,林頔身上的狼狈痕迹顿时被照得无处遁形。他照了照镜子,下颌骨有两处明显的指印,脖子和锁骨全是吻痕和淤青,看样子遮都遮不住。他叹了口气,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全身,发现大腿根上有些已经干涸了的血迹。
林頔不敢洗澡,他怕水声太大把吴霁心吵醒,那自己一会儿就没法走了,只好拿了块毛巾,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一番,又轻手轻脚地去拿消炎药给自己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