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目光都围着叮叮打转,吴嘉音只能自己一个人检查伤势,看了他们一眼,跑去狗窝看两条狗狗。
张家旗戳戳陆肖柏肩膀:“你知道吗,刚刚我好像看到嘉音哭了。”
陆肖柏一愣,十分意外,四处张望她身影,却没找到。
张家旗:“在狗窝那里。”
陆肖柏点点头,保险起见没敢直接过去,继续问张家旗:“她怎么了?哭什么啊?我刚刚说她演戏是不是不太对?”
他一连串问了八百个问题,傻了吧唧的蠢样,就连张家旗都忍不住扶额。
“你……你这智商到底咋回事啊?”他发自内心问他,“别管别的,你先赶紧看看去。”
张家旗说的时候,陆肖柏早就从沙发上起身。
当他站起来的时候,下意识摸摸裤子口袋,把烟和打火机给张家旗,还喝了两口草莓味儿的果汁,这才过去。
其实吴嘉音没哭,就是有点受伤。
她蹲成小小的一只,一点声都没出。这里没有开灯,黑夜里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
听到有脚步声过来,吴嘉音头都不抬,反正也看不见她,所有人都当她是空气,陆肖柏也是。
她不是公主,没人愿意当她的骑士。
吴嘉音借用月光,看映在手机屏幕上的自己,明明挺可爱的呀,性格虽说有点任性也无伤大雅,怎么就不讨人喜欢了。
她叹了口气,手里拿着小狗不知从哪里叼过来的小木棍,无聊的戳着地毯毛毛的缝隙。
突然,视线里出现一双鞋,很干净的板鞋。
她抬头,懒懒的说了声:“是你啊。”
陆肖柏竟然还有良心这种东西,他走过来,蹲下身子问她。吴嘉音不理他,换个方向继续戳地毯。
他受不了沉默,把她从地上拎起来,脸对脸看,看个没完。
吴嘉音没好气推开他,小木棍也扔在他身上,陆肖柏看了眼,没管。
“吓我一跳。”
“什么?”
“刚才家旗还说你哭了,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哭呢。”
吴嘉音不想和他说话:“你回去吧,我现在要哭了。”
“啊?”陆肖柏先是惊讶,随后沉默转身。
吴嘉音快委屈死了,他还真走,站在原地想骂人,固执的不肯对他透露自己一丝一毫的心情。
可他刚刚走了两步就拐回来,面对着她叹口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
“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嘉音特别想和他撒气,可没理由:“你不都看到了。”
“我只相信你说的,脖子怎么了?干嘛捂着,撒手让我看看。”
“别碰我!”
陆肖柏更加觉得不对劲,放柔了声音:“我怎么感觉你快哭了。”
吴嘉音的眼泪终于吧嗒吧嗒落下来:“这不是刚刚还在忍着呢,可我忍不住了。”
陆肖柏握住他双手,哄女孩子这方面实在没经验。不让她乱跑,就使劲把她按在书桌旁的椅子上,胡乱擦着脸上的泪水。
吴嘉音莫名想站起来,不肯让他感觉自己懦弱,陆肖柏用一只手再次把她按回去,同时,他的上半身压下来,两只手撑在椅子扶手上。
“怎么回事?是刚才叮叮弄的吗?你别哭,别哭。”
吴嘉音心想他怎么那么笨,不是很明显吗?非得让她亲口说出来,那显得多矫情。
她不说话,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陆肖柏手忙脚乱去擦,怎么都擦不干净,眉头锁得越来越紧。
可吴嘉音突然很享受他的焦急和无可奈何,只有哭的时候,他才这么温柔的对待自己。
吴嘉音的视线从他眼睛滑到鼻梁,在脸颊旁转了个圈,最终落在双唇。
陆肖柏的唇色很漂亮,刚刚可能喝了什么东西,看起来水润润的,触感很棒的样子。唇形有点像那种非常性感的M型唇,但是更薄一些。
他注意到吴嘉音的目光,皱起眉头来,喉结突然大幅度的上下滚动。
吴嘉音两只小手从椅子扶手摸上去,碰到他手背的时候,他吞咽口水的声音很大。
“我……”
她出声,而陆肖柏早就已经受不了,直起身子,两根手指不住按压自己额角:“我问你正事儿呢,刚到底怎么了?”
他语气变得很差。
吴嘉音不知道他突然来脾气,是不是因为察觉到自己在勾/引他。
就算真的因为这个生气了,她觉得也挺好的,至少确定不是自己单方面被他勾/引。
终于,他彻底生气。
大声朝着他们玩的方向喊:“叮叮,你过来!”
她正和张家旗玩得开心,被喊到名字后还愣了几秒,缓缓走过来:“干嘛这么大声叫我?怎么了小白?”
“小白也是你叫的?”陆肖柏皱着眉头问她。
叮叮秒炸,歇斯底里对他吼:“你他妈发什么神经?我怎么了我,叫你小白不行,那凭什么她可以?你别发神经了行吗?”
女孩的声音本来就尖锐,这么一喊,别墅外的鸟都吓跑了。这边,吴嘉音觉得她的反应太过了,明明陆肖柏也没怎么说她,反抗的就激烈到这种程度,甚至有点不正常。
陆肖柏稍微冷静下来,端起旁边的杯子也不管里面有什么,直接喝掉:“抱歉,我喝多了。”
他说完,拉着吴嘉音往楼上走。
吴嘉音脚下一滑,差点摔倒,伸手在他腰间衣服处拽了一把。
意识到他在拉着自己走开,吴嘉音立刻挣扎。可他力气太大了,挣脱不开,手背都搓红了。
心底,一阵阵发凉。
反正也不是非他不可,干嘛还委屈自己?
即使自己脖子已经出血,他连责备叮叮都不肯。越想越难过,吴嘉音恨不得立刻走、马上走,她早就应该回家的。
到了房间,陆肖柏松开她的手,吴嘉音立刻转头开门,被他从背后抓着衣服领子拽回去。
“你别碰我!”吴嘉音从来没有一刻感到这么屈辱过,挣扎的十分激烈。
陆肖柏怕弄疼了她,顾忌着不敢用力,可她执意要走。
一时着急,他想起了小时候被妈妈逼着看过的偶像剧,男主这时候一般都会吻住女主,吻完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可陆肖柏觉得,自己要是要是真吻了吴嘉音,恐怕她就不止要走这么简单。
最后,他一把抱住吴嘉音,面对面那种。
眼下,是小姑娘乌黑细软的头发,扎着一个马尾,像高中生。发圈上有两个粉色的小玻璃球,近乎透明。灯光照射过来一下一下晃他眼。
吴嘉音老实了不走了,却张嘴狠狠咬在他肩膀处。眼泪又落下了,打湿了他肩膀的衬衫。
陆肖柏任由她咬着,大手一下下抚在她后背,在安慰。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平静,给吴嘉音慢慢讲述叮叮的事情。
陆肖柏小时候被绑架过,当时他和一个女孩关在一处,趁着人贩子出门,陆肖柏在小女孩的帮助下逃了出来。
他当时不过十二三岁,丝毫没有女士优先的意识,跑出来就赶快逃,想着自己能叫人来就可以把小女孩也给救了。
人贩子当时压根没想到屁大点的小孩能自己逃出来,还能开着面包车跑上高速公路,等发现的时候,只剩下要从窗户爬出去的小女孩。
幸亏人贩子没有拔掉车钥匙,也幸亏陆肖柏会开车,荒郊野岭中,他开车逃了出去,刚上高速公路上就出了车祸,在安全气囊的保护下,捡得性命一条。
可由于昏迷太久,加上大脑被撞了一下,他一时想不起人贩子的藏身地点,救小女孩的事情就这样被耽搁。
从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处在自责中。
两年后,警察终于找到当初的小姑娘,可是精神却出了问题。
陆爸爸出于愧疚,给她了父母很多钱,经过在国外的漫长电击治疗,她终于好起来。
陆肖柏在她还没出国治疗前,一直去国外陪她,那部老旧的手机里,记录着小女孩的遗言,她怕自己受不了痛苦死掉,特地让陆肖柏帮忙保存。
“你第一次见到那部手机的时候,是我刚刚从衣柜角落里掏出来,因为叮叮打电话说:‘她要回来了,她要拿回自己的东西。’”
“刚才她太激动,我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怕出事,所以带你上来了。”
陆肖柏稍微低着身子,视线平齐去看她,看她是不是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