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子晴闭着眼睛忍受,等他动作停了,她才睁开眼。
她的额头红了一小片,高城敏锐地发现了,索性丢开手。他到鞋柜上拿起方才放到那的纸袋,递给她,“收拾完把这个穿上。”
袁子晴不解地接过,“我们去做什么?”
高城再次拧眉,琥珀色的眸子深邃而犀利。
袁子晴识相地闭嘴。
他准备的是一件白色的长裙,长袖是半透明的沙质,做成略微灯笼袖的样式。领口带了一圈蕾丝,衬着袁子晴白皙的脖颈,显得很温柔。裙摆过了膝盖,露出她匀称的小腿。
高城略有些不满地问她:“你长个了?”
袁子晴茫然,“可,可能吧。”
“有点短了,你去换掉。”他说完走进她卧房,打开衣柜上下查看。
袁子晴情急下拉住他的袖子,“我们去哪里,需要穿得这么正式吗?”
高城略低头扫了眼她的手指,眼睛里闪过什么。他停住,转身,将她的小手握到手心。
袁子晴冷不防被他抓住手,感受着他掌心粗粝温热的触感,一时脸上有些发烧。她想挣脱,反被攥的更紧。
两个人沉默地僵持着,袁子晴没办法了,只好说:“放开我。”
不料高城一声冷笑,“你是在提醒我,我们已经分手了?”
袁子晴惊愕地抬头,却撞进他略带受伤的眼神中。
他未再开口,长臂一伸搂过她的肩膀。
袁子晴被他挟制着出了门。
车子在路上稳稳地行驶着,期间袁子晴仍然带着些情绪。
一个小时后车子驶进一座大院后停下。
袁子晴看到民政局三个字时整个人懵了。
高城将她从副驾驶拉出来,领着她走上台阶。
袁子晴顿住脚步,“高城,你这是什么意思?”
高城指了指民政局的大门,反问她:“你说呢。”
“你想好了?”袁子晴知道他的脾气,有时候很拧很掘,非常不讲道理。可是今天不一样,他们走进这个门,就不能轻易后悔。她怕他只是一时意气。
高城听了她这话,忽然笑了,眼睛里却更加冰冷。“你怕了?”
袁子晴不想理会他孩子气的话,甩掉他的手,转身走下台阶。
手腕被人猛地拽住,袁子晴被拖扯着差点仰倒。后背贴上一个冷硬的胸膛,她被他扭转身体面向他。
“袁子晴,你不觉得自己很没意思么?”
高城说完,继续拉着她往大厅里去。
直到一切手续办完,袁子晴还没有回过味来。她不知道为什么高城手里会有袁家的户口本。
捧着两个红色的证书,高城驾车回到袁家。
袁子晴沉默地看着高城,他利索地从她的衣柜摘出几件当季的衣服,塞进一只空着的行李箱。然后拎起昨天拿回来还未来得及开箱的行李,一起装上车。
直至此时,袁子晴正站在一栋复式的公寓中。房子不大,但干净整洁。客厅有一大张落地窗,午后的阳光直洒进来,照得屋里温暖明亮。
高城把她的箱子拎去二楼,打开他的衣柜,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挂在里面。全部挂完了,觉得不太够穿。
“算了,再买新的吧。”他心想。挽着袖子往外走,经过书房时停住脚。
袁子晴站在书柜前,捧着一个盒子发呆。
盒子里放着糖纸发旧的大白兔奶糖,还有一张折起来的恋爱报告单。再下面的是张黄色便签纸,上面一行小字写着——
‘高城,你我之间不过一场游戏。’
袁子晴不可置信地看着便签纸,心里一阵阵怒意,恨不得把马岚叫过来臭骂一顿。
便签纸被忽然抽走,袁子晴下意识回头。
高城手指捏着便签纸,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住她。
袁子晴解释,“这个,我不知道……”
“我知道不是你写的。”高城打断她,然后三两下把便签纸撕的粉碎,扔到一旁的纸篓里。
袁子晴想了想,拖住他手臂,“为什么?”
高城居高临下地看她,见她微拧的眉头,随即抱着手臂坐在书桌上等她发问。
她犹豫着开口:“为什么跟我结婚?”
高城挑了挑眉,“跟谁结都一样。再说,我不能辜负你一片苦心经营。”
“什么意思?”她怔愣。
高城摊摊手,“你向许三多打听钢七连,然后去找到所有复员的老七连的兵。”
袁子晴僵立原地。
只听他继续说,“你在史今的地盘上遭遇了小偷,还因此受了伤,左手小臂骨折。是伍六一帮了你。”
“你……”袁子晴不敢相信。
高城看向她,眼神有一丝嘲弄,“做完这些后。完成了你想要给我的交待——钢七连全员画像。在你回来的前几天,那幅画寄到我的办公室。”
袁子晴抿着唇不语,眼睛里却染了层雾气。
高城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头面对他,他的眼神变得狠戾,“这就是你想要给我的交待!想跟我划清界限的交待!”
袁子晴心里疑惑,想不通他怎么全都知道。
高城一点点靠近她,看到她脸上的皮肤因他的力量慢慢发红,他努力忽视掉。“没错,这些都是袁朗告诉我的。”
她眼角有泪滑过,直至隐进鬓发中。“为什么?”她艰难地说。
高城凑到她耳边,低声说:“因为我和他说,我非你不娶。”
下巴被猛然放开,袁子晴后退两步。
高城气不打一处来。
他接到史今的电话,获知了她受伤的消息,还有回程高铁的时间。他心急如焚地等她回来。真见面的那刻,看到她打着石膏的手臂不由得更加窝火。受了这么重的伤还回绝别人好心送她的提议,一个人背那么重的包赶路。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危险,他恨不得她受更重的伤,长长记性。
一声被打翻的细碎声音打断了高城的神思。
袁子晴不小心碰掉了盒子,里面的大白兔奶糖散落一地。她忙乱地蹲到地上收拾,高城努力维持着冷漠的心,此刻有些坚守不下去,他大步离开了。
高城一连十天没有露面。
袁子晴这个“新婚妻子”被冷落得彻底。
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住着,袁子晴的心也如这里一般空旷。
起初她常常半夜睡不着,害怕得将所有屋子的灯都开着。
也萌生过要离开的想法,可是最终都被否决了。毕竟她现在已经是高城的合法妻子,她遵循内心深处的小任性,幻想着他只是如常出门工作,她只是如常等待他回家。
这天夜里,袁子晴在高城的书房里钻研资料。她披着薄毯子窝在他宽大的坐椅上,不一会儿就开始眼皮打架。
高城回来时,看到满屋灯火通明。他转了几圈,最后在书房发现了袁子晴。
她的头歪着,缩成小小的一团,怀里还抱着打开的书本,看样子睡得很熟。
他轻悄悄来到她跟前,打量着她熟睡的容颜。柔软的发丝挡住半面脸,高城轻缓地将它们梳理到耳后,露出她柔顺的眉眼以及浓密如扇的睫毛。
高城渐渐靠近,终于将唇贴在她的额头。
袁子晴醒过来,睡眼朦胧地看向他。
“你回来了?”她慢慢坐直身体,被他按住,随即整个人被打横抱起。
“去床上睡。”他声音低沉,尾调竟有些温柔意味。
如此贴近,袁子晴闻到了一阵酒气。她问:“你喝酒了吗?”
高城抱着她回卧室,闻言低头看她一眼,“嗯。”
被他稳妥地放到床上,高城才要离开,却被拽住了衣角。他不解地回头。
袁子晴羞涩地低着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我……我有点害怕,你能不能……别走?”
高城心软了软,转瞬又气上心头,不禁冷讽:“你一个人走过那么多地方,也没见害怕。”
袁子晴见他不悦,只好悻悻放开手。沉默地钻进被子,可却不小心碰到伤处,她疼得低声呼出来。
高城敏锐地察觉到,他愤愤地去楼下取了药,粗鲁地搁到她手里。皱着眉数落:“你是小孩儿吗?睡前需要吃一次药,这也要别人提醒?”
袁子晴这几天一直处于受气的状态,从来没有反抗过。此时见他瞪圆的眼睛,依旧乖乖接过水杯吃药。
吃过药,高城还是没有气消,坐在床边闷闷地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