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不说话,一脚油门飙出去了。
☆、9
高城拉开驾驭座的车门,把甘小宁拎下来。
甘小宁一头雾水,“连长,您什么吩咐?”
高城拉下墨镜戴上,“你自己回师部,我晚点。”
甘小宁明白过来,贱兮兮问:“那您还回师部吗?”
高城朝他丢个烟头,“让你废话了吗。”
甘小宁笑嘻嘻敬个礼,目视着高城的车上了主路。
高城从车内后视镜瞧了一眼袁子晴,问她:“你要不要坐前面来,后面视线不好,容易晕车。”
袁子晴还停留在袁朗离开的伤感中,同时又在懊恼自己。自打认识了高城,无一刻不是在给他添着麻烦。
高城听不到回应,把车子缓缓停在路边,下车绕到后头去。
袁子晴下了车,由他领着坐上副驾驶。高城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观察她。
安全带扣好了,高城手臂撑在车门上,弯下腰看她,“怎么啦,你哥走,不高兴了?”
袁子晴摇了摇头。
“那是怎么了?我瞧着你好像不太高兴呢?”
袁子晴依旧是不言语。
高城嘬了嘬牙花,原地转了两圈,又弯腰看她,“我承认我自恋啊。我猜猜,是不是我这一年没联系你,生气了?”
袁子晴被他提了醒,就着话茬说:“对啊,你为什么一整年都不理我?”她想起这一年,自己怎么过来的,不觉眼圈泛红。
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下来,女孩的脸映在暖暖的光线下,皮肤白皙细腻,小巧的鼻头泛着红,楚楚可怜的样。
高城的心瞬间就软了,声音不觉温柔,话却很欠揍,“想我啦?”
袁子晴不想理他。
这个人真的奇怪,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每次都赶在她最狼狈的时候打趣她,实在可恶。
高城低声地笑,半晌轻轻说了声:“对不起。”
袁子晴听他的语气无奈又愧疚,抬起脸来,“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高城关了车门,坐到驾驶位,转头看着她说:“怎么说呢,我不太擅长说这肉麻的话。我之前的确挺混蛋的。我那时觉得你太小了,咱俩不合适。而且我这个职业,你我肯定是聚少离多。你哥是这情况,我也是这情况,让你总经受分别,太可怜了。我不忍心。”
高城很少跟她说这么多,袁子晴现在才觉得自己走进他的心。
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她问:“那现在呢,你怎么打算?”
高城反手把她的手攥紧,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我高城想与袁子晴同志打恋爱报告,请你指示。”
袁子晴缩回手,表情喜怒不明。“我要考虑考虑。”
高城傻了,凑过去瞧她,观察了观察,发现她极力掩饰着表面的平静,但嘴角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他捏捏她脸,“装什么呢还装。”
袁子晴推他,“那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高城发动车子,大笑道:“小屁孩要什么面子,里子都给了你了,偷着乐去吧。”
袁子晴不乐意听,“怎么听着好像我占你多大便宜似的。”
高城转动着方向盘,抽空看她一眼,“可不就是你占便宜,打我记事起,我就没有为谁这么操过心。”
袁子晴沉默下来,好半晌才说:“高城,任建家怎么说的?”
高城握住她的手,“这个事你别管了,我来安排。”
“我真的很不想给你添这些麻烦。即使哥哥不在,我也可以处理的。”
高城听了心里不好受,他想起任母说高中的时候任建就曾经纠缠袁子晴,那时候她自己一个人,得有多害怕。
“现在怎么还跟我说麻烦不麻烦的事呢袁子晴?”他把她的手紧紧攥着,“我是别人吗?”
袁子晴把脸贴在他手背上,“你说的没错,我是挺占你便宜的,遇到你是我幸运。你都不知道……”
你不知道,我多喜欢你呢。
车子已经驶进小区,高城停好了车,缓了缓,才转向她:“小晴,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觉得儿女情长这些东西离我太遥远了,而且磨磨叽叽的特别腻味。我以前很死性,就觉得,是爷们儿,就得上战场,就得争就得斗,不然显不出你男人的血性来。现在我有点理解我老爸了,他对我,对我妈,我以前不明白他。”他握着她的手,“说这些很矫情,但我得让你知道,我之前不懂珍惜,差点和你错过了。”
袁子晴强忍着,她实在不想哭,可是他的性格能说这些太难得了。她知道他心里是有她的。
高城挑眉笑,这是他惯有的表情,嘴边的胡茬也在跳动着。
“你看你看,又掉金豆豆了,小可怜儿你就是。”
他变戏法似的,手里忽然冒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小白兔,叔给你块大白兔,能给叔抱抱不?”
袁子晴又哭又笑地扎进他怀里,在他胸口闷闷地说:“高城,我要剪头发。”
高城抚摸她长长的发丝,“剪它干嘛?这头发多好看。”
她说:“碍事。”
他的手臂忽然紧了紧,“别怕,以后有我,再也没人敢欺负你。”
本来高城请了军人律师,任建的事基本就是板上钉钉,可法院的结果却迟迟下不来。
后来律师找到高城,说:“有压力了。”
高城明白了,稍一打听就知道任家人动用了关系,现在官司压在人家手里不肯放。
而且这茬还是个熟人,叫杨骁,是高城他爹高建国以前的部下。高城小时候,杨骁还总去他家吃饭。
得知这情况,高城打算亲自会会这老家伙。
杨骁把高城约在家里。
高城到了杨家,保姆把他领到杨骁的书房。
进门时,高城看到任建的父亲也在。
杨骁看到高城,立即笑着让他落座,“高城啊,还记得你杨叔不?小时候经常到你家蹭饭呐。”
高城敬个礼,才落了座,说道:“记得记得,杨叔最爱吃我妈做的糖醋鱼嘛。”
杨骁点点头,指着任父给他介绍,“这位是我的朋友,来了一会儿了。跟我说,你俩中间有点小误会,托我帮着说说情。我知道你训练紧,但还逞着老脸把你叫来,咱们坐一块好好谈谈。”
高城扫了一眼任父,虽笑着,但不达眼底。他道:“杨叔,这还真不是什么小误会。”
杨骁道:“高城啊,都不是外人,事情能缓就缓,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对不对。”
高城道:“杨叔,可能你还不太了解这事。你问问他儿子做了什么混帐事,遇我头上了,你说我能不能缓。”
杨骁看了任父一眼,继续和高城说,“任建还是太年轻了,现在可后悔了,谁没打年轻时候过过,小小年纪的。听叔的,给他个机会。”
高城坐得四平八稳,琥珀色的眼睛愈加深邃,“杨叔,我过来是看您的面子。实际上这事没什么可说的,我还是那句话,任建非得进去不可。”
“你!”任父作势要起,被杨骁按了回去。
杨骁道:“高城,我听说那姑娘跟你没什么关系啊,你为何这么不依不饶的?”
高城道:“叔,这话不是这么说的。跟我有没有关系先放一边,合着要是别的女孩,他任建就免过一劫了呗?”
杨骁听了这话面上不太好看,他说:“高城啊。叔忽略了,你也长大了。要是有中意的姑娘可别藏着掖着,怕你父亲不同意,叔可以帮你。”
高城听出了他话里有话,“杨叔,我觉得找对象这事儿吧,别人说什么都没用。我要是看上一个人,我爸只有祝福,没有阻止一说,又不是他娶媳妇。”
杨骁指了指他,“你啊,还是年轻。老人不是想管你,是希望你过得好,他看中的,绝对是适合你的,将来你就能明白。”
高城不以为然,“您不了解我爸,如果他真是你说的那样的人,他也不会放我在军营自己摸爬。”
杨骁还想说,高城打断他,“杨叔,看在咱两家的交情,我不想跟您闹不愉快。我说句实话,任建这事,您不应当管。”
任父忍了这么久,终于忍不住了,“高副营长,你别逼人太甚了。”
高城冷哼,“逼人太甚的难道不是你儿子吗?”他起了身,目光凛冽,“是谁把袁子晴逼到这一步的?就判他个两三年便宜他了,搁军队里应该枪毙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