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路阳刚要松一口气,就听叶沁说道:“右相这般能言善辩,怎么不见你对南浦周大同的案子有什么主意?”
“你……”陈路阳怒瞪叶沁。当日,陈路阳是最早主张同意赔偿的,他觉得这么一点小钱,天启出得起。
“右相可知,那到南浦敲锣打鼓的计策,便是林清瑶提的,她作为上书院学子,为我天启挽回多少损失?”叶沁一步步走了下来,走到陈路阳旁边。
“若只是后宫之事,本王确实无权过问。但此事发生在西华公主乐韵曾经居住的兰馨苑,很有可能与西华有关。西华六年前已经灭国,本王现在怀疑宫中有西华的奸细。右相,你觉得本王有没有资格插手?”叶沁直勾勾地盯着陈路阳,掷地有声,气势滔天。
“你……”陈路阳被叶沁气的说不出话。若是宫中之事,陈路阳尚且可以与叶沁周旋,可是叶沁将事情上升到了西华奸细,这便是国事,是大事,再也不是后宫之事,叶沁比任何人都有权插手。
“有本王一日,上书院任何一人都不能无辜受辱。右相若要用流言蜚语攻击林清瑶,只管试试,本王的铁骑营已经许久无事可做了。”叶沁说着,潇洒转身,慢慢走回了主座,一掂衣袍,坐了下来,一双眼睛冷冷扫视这座下几人。
一听到铁骑营,别说陈路阳,连最角落的太监都瑟瑟发抖。叶沁刚回朝的时候,就是神出鬼没的铁骑营,不知道从宫中和朝堂挖下多少毒瘤。
正在这时,南风进入大殿。
第34章 不睦者,杖责五十。
“王爷, 在德兰宫的井里找到了一具女尸, 是玉茵小主。”南风禀报道。
“带上来。”叶沁看到陈贵妃身子晃了一下。
几个侍卫立刻抬将蒙了白布的尸体抬进大殿,裹尸布一掀开,正是下午带林清瑶到馨兰宫的玉茵。
陈贵妃一口牙快要咬碎, 她本来明日就可以将尸体处理的一干二净, 怎么也没想到睿王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玉茵, 这下, 想要赖到玉茵身上是不可能了。
“右相。这就是你说的恶作剧?”叶沁似笑非笑。
“定是玉茵小主发现事大, 不得已才跳井自尽的!”陈路阳继续争辩道。
“是自杀还是他杀, 本王自会查清。到底玉茵为何囚禁林姑娘,她受何人指使, 是不是西华死灰复燃, 本王一件件一桩桩都会查清楚。”叶沁懒得理会陈路阳的演戏,无论是谁, 欺负到他的人, 他都会让这人后悔活在世上。
“南风。”
“是王爷。”
“任何人做事都不可能没有目的。从玉茵的身边人查起, 查他贴身之物,查她的经济往来。找仵作对玉茵尸检。”叶沁吩咐道。
陈贵妃听了叶沁的话险些晕过去。
尸检, 那不是立刻就能查出来玉茵已经怀孕!当今圣上已经多年不行人事,若是玉茵怀孕, 顺藤摸瓜牵出叶柏又有何难!?
“怎么,陈贵妃好像身体不适?”叶沁偏头看了她一眼。其实玉茵的尸体早就被找到了,叶沁故意让南风将尸体带入大殿,就是为了让陈贵妃心神不稳。
“本宫, 本宫没看到过尸体……碧云,去帮本宫把宫里的救心丸拿来,快去。”陈贵妃使了个眼色给碧云,碧云立刻会意。
叶沁冷眼看着陈贵妃的小动作,等着她进一步的动作。
不一会儿,只听“哒哒哒哒”的脚步声,叶柏哭着跑进了泰和殿。
“皇叔!皇叔!是我!是我求玉茵小主把林清瑶骗到馨兰宫的……”叶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叶柏……”其实叶沁已经猜到了七八分。如果不是叶柏,叶枫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林清瑶被关在馨兰宫。定然是叶柏也发现了叶枫喜欢林清瑶,想要激怒他。
叶沁虽然猜到,但是当真的看到叶柏认错的时候还是一声叹息。
“我……我前两天上书画课受了她的气就想捉弄她一下,我偷了母亲的腰牌,让玉茵小主将林清瑶骗到馨兰宫,半个时辰之后再放她出来。皇叔,我真的不是要害人。我没想到事情闹这么大……”叶柏痛哭流涕,恨不得跪下。他完全隐去了想要钓叶枫出来的事,将所作所为都说成是一场恶作剧。
“为何是玉茵?”叶沁故意问道。其实他们早就在玉茵身上找到了叶柏的玉佩,二人什么关系根本不言而喻。
“因为……因为……因为我实在不认识什么人……我很少来后宫,只认识她,所以就求她……”叶柏信口胡说道。他经常进出皇帝后宫,借着陈贵妃腰牌,欺骗宫中低品阶妃嫔,不知道偷过多少香。
“睿王殿下,柏儿若是要害林清瑶,不可能在皇宫下手,更不可能用母妃的玉牌。可能真的只是想吓吓她,开个玩笑……”陈路阳没想到真的是叶柏,但是他完全将此事当做叶柏众多不算大的错误中的一个。
“皇叔,我真的没想要害他……我听说玉茵小主死了我才知道事情闹大了,玉茵她定是知道了皇叔来查,害怕了,所以才自尽的。皇叔,我一知道就立刻过来找你认错了……求求你,看在我自首的份上,莫要生气……”叶柏继续哭。
“柏儿,你怎么如此糊涂!你和林清瑶只是同学之间置气,小孩子闹一下,别的地方也就算了,你哪里不好去偏偏要去西华公主的馨兰宫!难道你堂堂皇子,会是西华奸细么?”陈贵妃故意将话头引向馨兰宫,说叶柏和林清瑶只是小孩子置气,又绕过了玉茵的死。
玉茵确实是被投井的,但是被投井与自己投井根本看不出区别。只要睿王不对玉茵尸检,这件事,叶柏就可以平安度过。
“皇叔皇叔!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那边最偏僻,我想吓吓林清瑶……我不是什么奸细,皇叔……”叶柏一听,真的被西华奸细吓住,哭得比刚才还要真切。
叶沁看着叶柏,叶柏几乎跪在他面前。
“皇叔,你念在柏儿初犯,又主动认罪的份上,能不能不要生气了,父皇已经身体不好,如果皇叔因为叶柏再气坏身子,叶柏实在罪无可恕了。”叶柏见叶沁不说话,便转变了套路。
叶沁眯着眼看着殿下的人。依然没有说话。
陈贵妃看睿王不松口,一咬牙,紧走两步来到叶柏面前。只听“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重重打在了叶柏脸上,他的脸立刻红肿起来。
陈路阳心疼外孙,看外孙因为睿王挨打,便趁睿王没注意,狠狠瞪着睿王,眼神狠辣。
“为娘教你学你父皇学你皇叔做个对江山社稷有用的人,你便这般小肚鸡肠,林清瑶骂你两句,你即便受着又怎么样?为何非要报复?”陈贵妃说着竟然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
“娘……柏儿错了,柏儿不敢了……”叶柏哭着捂着半边脸,嘴角浸出一丝血迹,看起来十分委屈。
“林清瑶骂你什么?”叶沁此时衣服都已经快要捂干了。
“她说了一堆,我听不懂,但是,她真的是骂了我……”叶柏抽抽搭搭地说。毕竟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哭起来十分招人疼爱,这会儿脸又红肿,看上去更是可怜。
“她为何骂你。”叶沁问道。
“我……我……上书画课,笑她画画不好看。”叶柏声音越来越小。
“睿王殿下,这都是小孩子家置气。是本宫没有管教好叶柏,你便饶了他这次,下次他再也不敢了。”陈贵妃多次提示叶沁,这只是小孩子家玩闹,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不需要劳师动众。
“本王上次说,不睦者,如何?”叶沁一双眼睛瞪着叶柏,将他吓了一跳。
“不睦者,杖责五十。皇叔……”叶柏想起睿王当日抓到伊念红之后,对全上书院所言。
“杖责?睿王殿下,柏儿是陛下骨肉,这体罚,还是免了吧……他已经知道错了……”陈贵妃刚才已经狠心打了叶柏一巴掌,这会儿怎么忍心见他受杖责!五十杖,人命可能都要没有了!
“叶柏,做错事就要受罚,自己去领罚还是我派人带你去。”叶沁不理陈贵妃所言,盯着叶柏。
“睿王,你身为人臣怎么可以杖责皇子?这传出去成何体统?!”陈路阳气的吹胡子瞪眼睛,他的外孙,顶好的外孙,陛下的皇子,怎么能挨打!
“本王,现在以上书院夫子的身份,责罚我的学生,怎么,右相也要插手么?不想领罚也可以,从上书院退学,好好当四皇子。”叶沁终于将目光从叶柏身上移到了陈路阳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