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赤金马上的玄衣男子,高头大马,顾罹尘瞧着就气宇轩昂。
顾罹尘今日穿着虽说还是如墨般深沉,但是袖摆和衣摆上罕见的用银线绣着精致的白纹祥云,在这不算暖和的日头之下,衣摆还在微微闪着亮光。
细细看来,倒是同华容舟身上绣着的锦纹有些形似,只是华容舟裙袂尾端的是连绵不绝的飞云。
华容舟只恨自己这双眼太过看重外貌了,每次看着顾罹尘她都觉他变得愈发的俊朗,看就算了,还甚至是忍不住伸手抚弄了他的眉梢,贴近顾罹尘那入鬓的眉角。
白贝般的小齿扣着粉唇,华容舟紧了紧手,素手托着腮,抬眼看着马上男儿一直注释着她的目光,不禁莞尔:“侯爷当真就这般丢了京郊大营的公务陪我来了?”
顾罹尘手上控着缰绳,赤金马在他手下乖巧的一点都不像是那匹已经震荡下崇朝数位大将的烈马:“还是得亏能拿容舟去安都做借口,我才能这么简单的就推卸了京郊大营的诸项事务。”
顾罹尘说的认真,甚至还牵着马略略的靠近了过来,华容舟看他牵着马绳靠近,只觉一颗心跳的飞快。
像是碰了沸水一般,华容舟飞快的收回了目光,有些憋着气声道:“这一行回来,上京估计年都过完了许久了……侯爷也不知道担心自己打安都回来该是怎么办。”
越是说,就越是心忧虑,微蹙着眉梢,华容舟挠了挠绒团的小肚子继续问道:“若是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会不会耽误到侯爷的正事?”
一去安都少则三月,多则几年不能回上京,顾罹尘就这般舍了大好的前途来了安都;而安都虽是有了盐湖,但靠这盐湖赚再多的岁银也比不得兵权在手。
“无碍……”顾罹尘朗然一笑:“安都也是迟早都是要去的,更何况那处民风淳朴,想必也是解甲归田的好去处。”
华容舟之前在竹林间听闻他说过以后要寻一处养老,现在才觉得顾罹尘是认真的这般想着的。
顾罹尘不知道何时去买了热乎的板栗子,从怀中取出来,长臂一伸,递到她面前:“新鲜热乎的‘灌香糖’,容舟趁热吃。”
华容舟接过纸袋子,香甜气味透过纸袋子直直的往她鼻尖窜去,打开来看了以后,华容舟忍不住笑了:“糖栗子就是糖栗子,侯爷突然说‘灌香糖’我都没有想过来这是什么。”
说来崇朝国才没有这般称呼炒糖栗子的习惯,这称谓她还是在茶馆之中偶然听到的。
不知是何处传来的故事,说的是上京之外的人,用完膳不去用盐水漱口,倒是用了这糖栗子以后除了口味。
只是这“灌糖香”一词在上京鲜少出现罢了。
“‘灌糖香’也好,糖炒栗子也罢,现在都已经在容舟跟前了,我也是怕容舟在这路上乏味,除了糖栗子还备了其他的点心,饿了就用些,但是也要少用些,勿要误了正午的午膳……”
顾罹尘还在碎碎叨叨的催着她趁热吃,又是说了要少吃。
这些话荡在耳边,华容舟心间暖洋洋的,绒团趴在她的臂腕,也给她传来了暖洋洋的温暖。
她早就发现顾罹尘和别人完全不一样。
无论是之前驾马的嚣张,还是每次替她出面时的仗势欺人,顾罹尘都有着自己的度量。
顾罹尘要对一个人好,是会在面上表现出来的,正如现在他就会直白的把一纸袋子糖栗子送到她面前,然后含笑的告诉她: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快用些。
受了顾罹尘这直白的关心和爱护,华容舟心间有些发痒。
这般心中有沟壑的人物却是对她如此之好,华容舟只觉这辈子能这般也是值得了。
收敛了怀中的纸袋子被绒团的小爪子不停的扒拉着,一个个金灿灿的带着微微油水的栗子滚上了她的裙摆。
福至心间,华容舟一手揽着沉甸甸的绒团,一手取出一颗灿金般的栗子剥了起来。
“侯爷!”华容舟从马处里探出半个身子,缎绣袖笼之中一只纤细的玉臂伸出,素白指尖轻捻一颗橙黄栗肉:“侯爷也吃一颗‘灌糖香’……”
顾罹尘含笑顺走她指尖的栗子,赤金马不甚安稳的突然扬了扬前头的蹄子,连带着马上的男儿也是随之而动。
这么一震荡下来,顾罹尘除却尝了这甜栗的美妙滋味,唇齿之间还留有女儿家酥手的娇软之感。
“!”
华容舟又是赶忙撤回了手,放下了马车小窗的帘子,
脑子昏昏沉沉,无法思索。
华容舟有几分僵硬的感受着指尖的触感,这儿还留着刚刚男子濡湿舌尖掠过的温热之感。忍着这耻骨之处透出的酥麻,好似她还醉了酒般,这从指尖沿袭至全身的酸麻迟迟不曾散去……
一阵风儿吹过,掀起的帘旌的一角。
顾罹尘还是能从这微微的一角里看出马车中女子红透的颊面。
美人白瓷般的脸颊,桃花嫣然成片。
弯腰拍了拍赤金马的马脖子以资鼓励,顾罹尘心情畅快至极的继续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舟舟等我来找你~
舟舟:滚!
第62章 晋江首发(62)
崇朝朝堂震荡。
早朝的文武百官皆是胆战心惊, 自打林尚书十日前死在府里的消息传来, 朝堂暗流的水就被搅动起来。
林尚书这一死死的莫名其妙,大理寺派去的调查的人也找不出杀人者究竟为谁。而这几日林家的附庸还在朝堂之上大放厥词,说是上京之中出了奸人, 不然这么会对一国尚书下手 。
而且就因为死的不明不白, 几家的利益都被牵涉进来, 好生热闹。
这事情发生已经是快过了一旬了, 朝中依旧有着不少官员在痛惜, 因为随着大理寺的查案, 谜团越发的多了起来,甚至许多大理寺之外的的官员还提出了许多旁的的可能。
颢景帝就坐在龙椅之上静静的看着下面几方人“闪烁其词”。
一番言论看似有理, 实际上不过都是想将这罪过堆砌到对头的那一条船上。
但为林家哀怨的官员都被颢景帝暗暗的记了下来, 以后都是要一一除去的……
闹哄哄的快有一个时辰,颢景帝不耐的揉着眉头:“此事暂时放一放, 等大理寺将这一事幕后真凶查探出来, 再做决议;现在众爱卿可还有要事要言?”
原本还在对峙的官员现下都闭了口, 他们还有什么要说的?
现在都指望着把林崆雀的死因推给旁人,能拉下一个劲敌就拉下一个劲敌。
“微臣……有奏!”一身靛蓝色官衣的穆道原弓着腰, 尊敬伏礼,将奏疏举至头顶的官帽之上。
颢景帝轻轻扣着龙椅上靠手的金色龙头, 轻轻的节律声敲击声袭来,小喜子亲自将穆道原准备的奏疏呈送了上来。
一目十行,颢景帝看完以后面色漆黑,狠狠的将奏疏合拢开来, 又是让小喜子将奏疏中的内容一一念出来。
“给朕念!”
喜公公越是往下念,文武百官越是惊惧,期间唯有左相楚观岩和右相宋旧德面不改色。
楚观岩静静的听着林家这么多年来的这一项项的罪项,一切在迷蒙之间都有定数,他心里沉沉的叹了一口气,微微抬头看着上头不动声色的君王,林家终究是要被处置了的。
就是不知这林崆雀之死会不会和上头这位有干系。
随着喜公公最后一项罪责落下,朝中分外的安静,外头落了的冬雀偶尔鸣叫出几道纤细的声响,这倒是成了当下唯一的声音。
绥州林溪县爆出的粮草不明的问题着实是难以解释,绥州大旱饥荒之年国库的八百万石生生被贪去了七百万石;更别提这一百万石中还掺杂者不少的劣质糟糠。
如今侍郎穆道原细细陈述着查出的绥州的州记,那年大旱闹出的饥荒,绥州共是丧命一万六千余人。
颢景帝仔细的阅看着穆道原呈上的奏折。
这是他后来让穆道原重新整理出来的,就是要在今日的朝堂之上一举将林家一网打尽。
堂堂户部尚书自己贪污了赈灾粮,这事现在是证据确凿,何人也保不住林家。
太子一党甚是殚精竭虑,毕竟太子母族都遭此大难,其余人只觉犹如行在热锅之上,急得团团转,却也无人领着他们继续前行。
这个时候太子本该是站了出来,可太子被东宫子嗣的事情拘了起来,而陛下对太子言辞颇多,优柔寡断,当断不断,软弱的脾性在处理东宫子嗣一事上体现的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