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罹尘端着眼前小姑娘的嘴角还留着淤血,那是刚刚被他一时情动亲吻上去留下的印记,堪堪有些破皮了。
顾罹尘有些心疼,心里又是埋怨自己把持不住,同时还在等着她的回复。
琉璃台中五光十色,陈列的摆件都不似寻常。
“原谅?”
顾罹尘的手已经不再流血了,但是华容舟看到那红红的指节,她在茶馆之中便是中意他这双手。
略带薄茧,也不骨瘦,握着她的手的时候还稳稳向她传来暖意。
这双手更是搂过她,抱过她,为她点过茶,还为她在华璇清的东宫诗会上拨动了损弓的弓弦。
可现在确实是淋着一层血红。
偏偏顾罹尘似乎就是不痛一般,僵僵的立在那处。
华容舟心里颇为无奈,松下绒团便是牵着顾罹尘的手坐在贵妃塌上。
“侯爷过来上个药吧……”
华容舟想从怀中掏出药粉来,可是伸手进去却是发现自己随身带着的药都是放在原先衣袄的小兜里。
现在她穿的花团锦簇的,可是除却袖箭和匕首便也别无他物:“我的药都在旧衣裳里头。”
华容舟又是收敛了面上的深意。
她进了北渊的都城后,一路都无人搜查她的身子,后来见到了桓荫女君也无得女使对她进行搜查。
所以说她来这一遭,北渊的人都是对她心怀善意的么,亦或是说他们在主动对她释放着善意,就连刚刚她在桓荫女君阁楼之中匕首见血,他们都是一副淡然模样……
顾罹尘还在寻着那个黄猫,目光所到之处都没有黄猫的痕迹,想起了什么一般,顾罹尘面上陡然浮现了一缕胸有成竹。
薄唇轻启,顾罹尘反手便是握住了华容舟的手:“无碍,我想起那只猫儿去了哪儿了,它定是在琉璃台下头玩闹……”
“啊?!”
华容舟一时不察,又是被顾罹尘双臂环腰和腿,一把抱起。
对于这忽然的滕高而起,华容舟一日来两次已经能够释然。
但是考虑着顾罹尘受伤的手,华容舟挣脱着要下来:“侯爷还受着伤呢……”
顾罹尘随即将她纳的更紧了:“无碍,我掂量着舟舟都瘦了……所以离了我,舟舟根本就照顾不好自己,甚至还自己跑错了路来了北渊……”
华容舟:……
她现在只想捂住他的嘴,她自投罗网跑到北渊的事情他最好也就此忘掉。
……
又是被抱了一路,华容舟现在面不改色的受着周边女使的注视。
在这琉璃台的最底下,冰雪通透,玉阶白净,赵耳訾正在那儿候着。
看着自家主子终于来了,尤其是怀中还抱着云岚县主,赵耳訾有几分眉开眼笑。
但是他又是看到县主怀中的绒团,就不由得想要吐苦水。
自家主子养的这只猫也太能跑了些,他随着侯爷入了宫门,就见这白猫跑的比谁的快,一溜烟只看到它尾巴摇晃的踪迹;可自家主子要急着去见云岚县主,自然就是把这小白团儿交给了他,他只得这么一路追到这出。
拥着心上娇的顾罹尘看着赵耳訾,目色不变,只是微微顿首示意道:“将绒团带下去,这次好好的看护着。”
赵耳訾忙不迭的想要接过绒团,但是让绒团就是扒拉着爪子不愿意他接近。
赵耳訾刚想硬抱过来,华容舟护着道:“我看着绒团就好。”
顾罹尘立刻点头应下,又是对着赵耳訾吩咐道:“那你先下去吧……”
赵耳訾:……
顾罹尘带着容舟和绒团一起进了琉璃台的最底下一层。
莲灯闪烁,里头的烛火也是透亮,华容舟被顾罹尘放了下来,手上还在揉着绒团圆滚滚的白脑袋,华容舟看着眼前这雕刻不凡的木门有些局促。
“里头是些什么?”
她也不不踏步进去,这儿好看是好看,但是有些奇怪,地上还汇聚着不知名的细软的毛,什么颜色都有。
风儿微起,毛儿也在飞舞,倒是引到她怀中的绒团更是造作了些,扑棱不停。
顾罹尘伫立在一边,唇间带笑:“待会我开门后,舟舟便是知晓了;但等我开门后舟舟进去的快些,还是勿要耗费时间为好。”
华容舟更是茫然。
木门在顾罹尘的手间陡然而开,但是比得华容舟更快的居然是绒团了。
胖了一圈的绒团宛若蓬松开来的白棉花,很是迅疾的从她怀中一跃而下,一瞬间就冲进了门里面。
华容舟:?
华容舟身形不稳,也被顾罹尘拥着立刻带了进去。
等看清眼前情景,华容舟不由得感叹眼前这是何等的奇况!
耳边“喵喵”声不绝于耳,各色的猫叫声响萦绕在她的耳边,甚至是还有着猫儿奶叫声。
置身其间,华容舟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又是狠狠的眨巴了眼。
满屋子都是毛茸茸,而且还是各色的毛茸茸,看着深蓝,碧绿,木色的眼眸,华容舟差点一口气没有顺上来。
这些猫儿有的怕人,有的却是胆大。
怕人的猫儿就老远的躲在博古架之下,三两只围在一起,还并着小脑袋的往外打量个不停;而不怕人的看到人来便是和绒团一般,抱着人的裙摆不松手,甚至好几只都窝在她的鞋边慵懒的舔、舐着小爪子。
华容舟心神一颤,什么烦恼都是忘记了,现在只恨不得马上抽出一块帕子咬。
呜……
这地方太好了……
顾罹尘看她瞬间被吸引去了注意力,当即抽身在博古架之间穿梭着。
这一身黑衣在毛团之间有些不伦不类的,小心绕过佰圆毯上卧着的猫儿们,顾罹尘终于是在博古架最上头看见了他想要去寻的那一只。
黄色的一团,不见脑袋,只见尾巴在博古架上头左右的摇晃着,颇为闲适的模样,但是只看背影就知道这猫儿长得该是多么……的胖。
而在它旁边,跑的比谁都快的绒团同样卧然不动,软成一滩水一般的趴在上头。
慢慢抱过蹲在上头的黄猫,顾罹尘心间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猫儿还在变便好,他到现在还记得小姑娘上辈子四处寻猫都寻不见后的哭泣。
刚回头想将这只黄猫带到她的眼前,顾罹尘只见衣着华丽的少女此刻正蹲在地上,无甚讲究的伸着纤纤玉手抚弄着地上的毛茸茸,一手在花猫耳朵上反复的揉捏,另外一只手在捋猫儿蓬松的毛尾巴……
少女边是抚弄还边是振振有词。
“呜呜~要是能带着你们一起走就好了。
呜……只带着你们。
猫耳朵,猫尾巴,还有爪爪……”
闻言,顾罹尘脚步一顿,当即醋味了起来,抱着黄猫的臂弯也有些发紧。
……
北渊的白雪铺天盖地。
崇朝却是阴雨绵绵不绝。
今年靠近了年岁时还比往年多了好些雹子,而这黄豆大小的小冰碴子委实是坏了上京百姓辞旧年,迎新春的好心情。
除却百姓无得好心情过年之外,朝堂之上又是动荡,距离林尚书林崆雀身亡,平南王华容瑨在红枫山坠崖意外已经近乎半个月了,现在朝堂最争议的便是废储立储之事……
林家的事波及到崇朝的储君是意料之中的事,但是满朝堂的人都是没有料到镇远侯居然是颢景帝的儿子。
二十多年的太医,以及服侍的嬷嬷都被一一找出,顾罹尘今年已经二十有五,太子顾齐渊不过才二十有一。镇远侯比得太子还要大上四年的年岁……
这就有些微妙了……
现在御书房中,下了朝的华容琅尊敬的立于下位。
龙椅之上的威武君王心情好似很是不错,早朝过后还带着笑意:“筠青,太子的事就交由你去查探,穆道原那头朕已经打了招呼,他会协助你;但朕只有一个要求,要便是太子的事你必须查探的清清楚楚!”
颢景帝所言的是林崆雀作为太子背后的最有权势的支撑之力时,端元二十年间贪污去的赈灾的救济粮有了三成都入了太子的手……
闻言华容琅恭敬的领了皇命,自打走了举荐入朝为官,他这个从四品的少监便是在朝中如鱼得水。
不少观望的官员都还是打算守着些时候在同华容琅交际,但是林崆雀倒台,林家被满门抄斩以后,这位从四品又是得了新的证据。
一叠儿的信函混着账本一齐被交到颢景帝的手中,无疑是将最后做决定的权利让由了颢景帝,太子一脉是废还是留,华容琅都是怀着赌一赌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