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承纲一点都没有提朝廷上的事。华锦萼也没有多问。
华锦萼心不在焉的应付着霍承纲,盘算着霍承纲这次离开,估摸着又得两三日后再来。得想个办法让鲁王在这两天就来见她才好。
霍承纲不让她再见鲁王和楚王,不见楚王好办,不见鲁王是万万不行。董谦玉之事上,楚王告诉她董谦玉不是她弟弟,霍承纲告诉她董谦玉是她弟弟,她必须从鲁王那里再得到一个答案。
哪怕是赌呢,也要三局两胜,信一个人。
但是不能让霍承纲发现了。如果让霍承纲知道她还在偷偷和鲁王见面,必然会生气,觉得她无可救药。
如果霍承纲真的是她们姐弟的恩人,华锦萼不想让霍承纲伤心失望。
对了,鲁王还给她要投名状。
华锦萼心里盘算中,目光凝如潭水。霍承纲侧目看着她,鹿眼由清澈小溪,转换成凝重潭水。华锦萼忧心忡忡的样子,可真是让人心痒难耐。
霍承纲瞥了眼院子,情不自禁握住华锦萼温暖干净的手。
干净,霍承纲心里顿了一顿,守护般的捧着这双洁白柔软的手。他会让这双手洗干净血腥,永远干净下去。
华锦萼下定决心,还是得冒次险。今晚她承乾殿拿调任名单,然后先发制人。去建章殿见鲁王。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久等啦!
第七十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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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去留随意,勿需通知,不胜感激!
比心,爱你们~
夜晚穹空孤月, 华锦萼翻出那日霍承纲带给她的小太监服。混在承乾殿值班太监中, 悄无声息溜进书房。
她本就不是今夜当值定额的太监。不过是借着两班太监换班,半盏茶的功夫,钻了个人数的空子。待人数规整, 领班太监清点人数, 一一举着宫灯, 对了熟面孔。这才打着哈欠, 放心离去。
华锦萼没有急着在太子书房里乱翻, 先将所有东西, 大概记个囫囵。这才在案几上的书桌上翻找起来。
因是近日待办要事。华锦萼没费多大功夫就拿到了名册。她从怀里掏出白纸, 对着名单一一誊抄起来。抄到一半, 又想到霍承纲对她的好。
华锦萼咬了咬嘴唇,将后半部分的名单, 打乱重新抄了个半对半错, 半真半假。
不消一炷香的功夫, 华锦萼就做好了这一切。但她还不能出去,得等到天亮时太监换班。
华锦萼苦不堪言,一心只盼着太子韩霐不要临时起意,前来书房。
今夜她运气比较好,不到换班的时候,一名太监尿急,前去放水。另一名值班的太监太过紧张兮兮,只剩他一个人,见着黑夜风啸, 便觉得是鬼来了。求爷爷告奶奶的举着手磕头。
华锦萼暗笑,揉了揉发酸的腿,捏着喉咙发出两声怪叫。往后窗丢了两颗石子。
那怕鬼的太监胆小归胆小,人却十分尽忠职守。听见石子落地,没有第一时间往后窗去。先推开门,进书房检查了圈。
还好小太监没有霍承纲精明难缠,华锦萼轻而易举的就躲开他。
怕鬼的太监提着莹莹如团的宫灯,朝后窗方向去了。华锦萼望着忘记关的大门,心下大喜。抬脚快速出去了,回到焕章殿也没人发现,一切顺利的不像话。
趁着夜色,华锦萼又主动联系了鲁王,邀鲁王半夜相见。
建章宫,鲁王韩霐收到华锦萼的纸条,心里一沉,还是如约而至。
“萧霆,这里。”华锦萼身穿普通宫女服,鲁王应约身穿太监服。两人在宫女太监常偷情见面的如意殿见面。
这里并不僻静,窃窃私语的宫女太监有很多。大家彼此见面心照不宣,能来这的,谁也不会揭发谁。谁也不会正眼看谁,这是规矩。
鲁王韩霆瞥了眼含胸缩背,故意压低身高的华锦萼。不待他说话,华锦萼就在他手里塞过一张纸,若无其事道:“投名状。”
鲁王韩霆接着月光,粗粗扫了几眼名单。因时间紧迫,来不及看完。确定前几个名单和自己得到的一模一样后,心里对华锦萼放下心来。将名单折好,小心放在袖袋里。
月色下,华锦萼眨着清澈的鹿眼,皎洁的光照在她脸上。细腻如蛋白,娥眉微翘,眉眼泛春。
鲁王心中一怔,廿七这是对谁动情了。怎么一副深陷爱河中的矫情模样,心头闪过一抹厌恶之情。
韩霆知道廿七的情意不是对着他的,廿七脉脉含情的看着他时,眼睛里濡目和听话,指哪打哪的乖怜。绝非这幅情动而不自知的骚情。
“辛丑科名单的事我查过了。韩霄是让人在其中做过手脚,不过只是让人再添了一个十五岁的沧州籍董谦玉。东宫那个董谦玉,年龄姓名作假,是沧州知府办的事。倒也不是为了欺瞒什么。”
鲁王声音缓慢低沉道:“董谦玉家中贫瘠,却又极大的读书天赋。知府怕他少年成名,又无根基,还未入京,便被人折了羽翼。索性替他谎报了年岁,赠予他了一个更有气势的名字。”
华锦萼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声音是颤的,她问:“董谦玉原名叫什么?”尽力掩饰自己的异样。
鲁王想了想道:“本王依稀记得是叫董文玉。至于是哪个文,哪个玉,已经无从考察。不过,也无关紧要了。”
鲁王韩霆盯着华锦萼问,“楚王为何要作假两个董谦玉,他把董谦玉安排在东宫的目的是什么?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楚王是什么时候知道我的事的?”
韩霆怀疑是华锦萼泄的密。
华锦萼勉强一笑,完全无心应付鲁王。她道:“这个廿七就无从得知了。天色不早了,宫女太监们就要散去回去休息,明早还要伺候主子。我们离开太晚就打眼了。”
华锦萼福了一礼道:“鲁王殿下有何吩咐,再让人联系廿七就是。”
“等等。”鲁王韩霆问她:“你在东宫如今是个什么情况?”
华锦萼道:“被拘在焕章殿,不得随意行走。其他倒也还好。”
“韩霄可有联系过你?”
“廿七并不曾再和楚王见过面。”华锦萼问:“鲁王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鲁王韩霆重重看了他一眼,抬手道:“你走吧。”
“廿七,本王下次还能找到你吗?”鲁王韩霆冷不防的又问。
华锦萼身形顿住,她不知道鲁王发现了什么。但她选择装傻,华锦萼福身道:“只要太子的人不看的我太紧,我总有办法能出来见鲁王殿下。”
鲁王韩霆望着华锦萼渐渐远去的背影,“是吗?”
已经无人再回答他的话。
华锦萼回到焕章殿,已经是黎明时分。
远远地就看见霍承纲站在长亭处,眺望着焕章殿的大门。霍承纲负手而立,嘴角噙笑。鬓发上又冷霜滴水,也不知站了多久。
华锦萼心里暗暗叫苦,换了个方向,欲从小门回去。
黎明本就四下安静,华锦萼几乎刚一动,霍承纲就发现一个小宫女低着头,绕路匆匆走过。
霍承纲眸色一冷,眼前的人纵然乔装改扮,他也认出来眼前的人儿,是他朝思暮想,辗转反侧了一夜的人。
华锦萼什么都料到了。唯独忘了人心,在心潮澎湃,一直隐忍克制的男人身上。女人突然回应,会让人欣喜狂欢,澎湃莫及。
霍承纲回去后怎么也睡不着,想着华锦萼的主动,想着华锦萼的关心。想着她这些日子日渐柔和的举动,连对小七也是克制着本性,尽力温柔。
霍承纲日思夜寐,实在难眠。索性起身远远的站在焕章殿外面看着。哪怕只是望着她的门窗都是高兴的。
霍承纲一言不发敲开焕章殿的门,玉心玉吟一副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样子。他吩咐玉吟去准备壶水,特地嘱咐,“要水,不要茶。”
玉吟不明所以,但是还是福身下去道:“是。”
正殿里,霍承纲捡起华锦萼随意藏在被子下的小太监服,放下鼻子下闻了闻,淡淡幽香和浓墨味传出。
霍承纲心在一瞬间冷硬成石头,这块墨,是块上好的唐代绛墨。涿州进贡给太子的,小国公陈棠曾因墨香不美,令府上重制。
府上诸多能匠,废了一大番功夫,经过多种尝试。
最后掺上真腊沉香三两,龙脑半钱,甲香(制),金额香、丁香各半两。研制提炼,最终和墨块混为一体。香味独特,天下仅此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