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再落到面容陌生的华锦萼身上时,心中便一腔恨意。华三夫人不管不顾道:“你得意,我让你得意,我便拼了这条命也要弄死你,你这个贱蹄子的脸。太子侧妃,你当得起吗!华二小姐,你当得起吗!”
华三夫人说着拔下头上的金钗,并朝华锦萼冲来,宫女立即簇拥而上,死死地将华三夫人拦住。
华锦萼也借着混乱,抱着华三夫人一顿母亲的乱叫,掐住华三夫人胳膊,手中有技巧的夺下华三夫人手中的金钗。
华三夫人手中唯一的武器被夺,情绪越发激动,忽然跟疯了一样,拖着身上四五个宫女朝华锦萼冲来。
华锦萼后面就是门槛,一个没注意摔了个屁股蹲。
华三夫人立扑到华锦萼身上。雍容矜贵的华三夫人竟然张起血盆大口,朝华锦萼脖子上撕咬去,竟然一副想要把她活活咬死架势。
华三夫人疯了!
华锦萼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抬脚朝华三夫人肚子踹去。华三夫人被踹飞,落进门槛内。
糟了!华锦萼情急之下忘了收力,自己是学武的,这一脚踹的太狠。
华三夫人狠狠摔在地上,腹部绞痛剧烈,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稍稍缓了口气,华三夫人眼中更是赤红的厉害,疯了一样朝华锦萼追去。
宫女太监们被华三夫人刚才咬华锦萼疯狗般的架势吓到了,竟无人敢动,反应过来才都去追去。
华锦萼苦不堪言,一边要装作脚力不胜的娇小姐,一边又要甩开华三夫人。她惊慌的东窜西跑,忽然迎头撞进一个藏蓝色的怀抱里。
霍承纲早就听到侧殿这边的动静,为了不惊扰客人,他过来查看,哪知迎头和华锦萼撞了个满怀。低头一看,怀中的小姑娘满脸错愕。
华三夫人本就追的紧,她云鬓散乱,脸上有着不正常的潮红。看见华锦萼停下,疯了一样冲上去,“我撕了你这个小贱蹄子的脸!让你得意,让你自在!你个冒牌货,滥竽充数的西贝货。”
“真当你是什么名门千金的贵小姐了。我杀了你!”华三夫人凶猛的冲上来,对着华锦萼的肩头咬了下去。
霍承纲搂着华锦萼半转身,华三夫人不偏不倚咬在霍承纲手背上,鲜血从他手上滴下来。
华三夫人满口满脸的鲜血,看起来更疯癫了。像个食人的魔鬼一样。
华三夫人咬错人了,反而好像一瞬间被惊醒了一样。她看着霍承纲护着华锦萼的架势,连连后退,一会哭一会笑着说:“你们都被骗了,她是假的,她是个冒牌货,她才不是我女儿!”
霍承纲眼神凌厉,他还穿着太监服,高声叫过来附近围观的几个小太监,道:“来人,将华夫人送到厢房去休息,华夫人身子不适。快去请御医。”
臂膀自始至终没有放开华锦萼。
华锦萼心头忽然涌过一道暖流,她看着怀霍承纲冰冷的神情。心里又温暖又迷茫。
华锦萼从来没有被人保护过,一个杀手的职责,只有两个,杀人和牺牲。
华锦萼杀过很多人,也保护过鲁王楚王大公主无数次。她一直在牺牲,一直在保护别人。
霍承纲为什么要救她呢?华锦萼不明白。
他并不是一个太监呀。他没有义务要来保护自己,那么多宫女太监都在退缩,他为什么即不放开她。
他是霍承纲啊!太子韩霐最为倚重的霍先生,他完全可以不用去保护任何一个人。
即便不保护她,太子也不会责罚他。
华锦萼迷茫的问出口:“为什么要救我。”
霍承纲瞥了她一眼,奇怪道:“杀人才需要原因,救人还需要什么理由。”
是这样的吗?
难道不是杀人不需要任何理由,救人才需要借口。
为什么在霍承纲这里是反的。
他记错了吧。华锦萼心想,他一定是记错了。
华锦萼对霍承纲道:“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的。”
霍承纲淡淡瞥了华锦萼一眼,确保她身上没有受任何伤。松开华锦萼,从怀里掏出一块藏蓝素帕,缠住流血不止的手背。
“侧妃娘娘多虑了,小人救你并不是为了求感激。”
华锦萼‘哦’了一声,想到自己腰间的荷包里还有几粒金瓜子和金花生,又褪下左手上的玉戒指,一并装在荷包里,递给霍承纲道:“刚才你护驾有功,这是本宫赏你的。”
霍承纲定定的看了华锦萼良久,华锦萼举的手都酸了。霍承纲才伸出手接过荷包,揣进怀里。
霍承纲嘴角翘起一个,微微嘲讽的笑:“小人谢过侧妃娘娘恩赏。”
作者有话要说:小天使久等啦~
第三十六章 分晓
太子等人闻讯赶来, 没有惊动前面的宾客。华三夫人被东宫的太监带走。
太子韩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华锦萼, 很是不满,似乎不能明白,华锦萼为什么总是在东宫大喜的日子闹幺蛾子。
华锦萼内心深深的叹息, 头一次意识到, 太子真的很不喜欢自己。
今日是小太孙的大喜之日, 太子穿的极为喜庆, 朱红冕服盘龙, 大朵牡丹暗纹金丝交织在衣袍上, 通身气派, 矜持的尊贵。
华锦萼察言观色, 肉眼可见的太子腮帮隐跳,眉宇间蕴色凝结。
太子韩霐面如冠玉, 面庞阴沉。他嗓音淡淡, 开口问华锦萼, “刚才是怎么回事。”
华锦萼沉默,思量许久,一五一十答道:“臣妾也不太清楚,先前母亲同我在偏殿说话,母女正叙着旧,谈着往昔趣事。不知为何,母亲突然发起癫来。嘴里还喃喃说着胡话。”
华锦萼绞着帕子,满面忧心道:“我也不知母亲为何突然这样。”
太子韩霐冷冷的看了霍承纲一眼。
华锦萼不敢抬头,不知道这君臣二人在眼神交流什么。她眉低目顺的等着太子发话, 过了会儿,太子韩霐又问道:“你母亲先前在府里可有犯过病。”
华锦萼脑中飞转,嘴上没有一刻迟缓道:“不曾。”她表情诚恳真挚,“从前,母亲从未有过痴癫的模样。我也并不知,母亲有何病症,今日实在是吓坏我了。”
“吓坏?”霍承纲冷不防露出疑问。
“担忧,是担忧。”华锦萼道:“我担忧母亲的病症。”
东宫西侧殿里,华三夫人冷着脸接过帕子擦掉嘴角的血。
白果儿也不知从哪变出一身衣服,说是华锦萼平日里想母亲是做的。今日正好穿上。
华三夫人摸着衣服布料笑了笑,高兴的穿上了。
原先洗衣房杂役,后来被华锦萼调进汀香苑,如今在焕章殿就职的红惠。端着热汤进来,她给华三夫人行礼道:“夫人,鲁王殿下让我过来看看您。”
华三夫人头也没抬道:“多谢鲁王殿下关心,药我没吃。侧妃娘娘我也不曾伤着。”
红惠道:“是。奴婢知道,这不奴婢给你把药端来了。”
华三夫人赫然抬头道:“你什么意思。”她语气尖锐质疑。
红惠道:“太子派林太医来给你诊脉,林太医医术高明,您能装的疯癫,却不能骗过脉象。鲁王殿下也是为你着想。”
华三夫人彻底被鲁王的举止搞糊涂了。“鲁王到底是什么意思?他究竟和谁是一伙的,他拦下大公主的药,却让我装作中药的样子,继续诋毁华侧妃。如今事毙了,又让我将这药喝了。鲁王殿下行事怎么这般没有章法。”
“鲁王殿下的打算您不需要知道。”红惠坚持道:“华夫人快喝吧,奴婢是粗使丫鬟出身,不想笨手笨脚伤了你。”
华夫人和红惠对视着僵持片刻,最后僵硬的接过碗,惨然笑道:“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
仰头一饮而尽。
红惠安慰她道:“华夫人莫要伤心,有一件事鲁王殿下并没有骗你。二小姐她还活着,鲁王殿下将她照看的很好。您放心。”
“我的锦萼真的还活着?”华夫人杏圆眼中闪过一抹激动,抓着红惠的袖子,喜极而泣道:“红惠姑娘,我求求您了。您跟鲁王说说,让我见见她,让我见见她。”
红惠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华夫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皮笑肉不笑道:“这是自然。鲁王殿下让我转告您,就是为了让您安心,你们早晚都会见面的。”
说罢,掸了掸袖子,端着碗悄无声息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