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此刻的对望,昨晚的狼人杀,一个狼人一个预言家,一个菜鸟一个王者,也成为命运刻意的安排,披了一层朦胧的色彩。赵霖那个国庆没回家,他退了票,毋庸置疑,他是为她退票的。
不回家的赵霖查了杭州所有旅游景点。节假日这座旅游城市人太多,想构造一处浪漫独一无二的回忆并不容易。可是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一个满意的方案,爬西湖群山。
他不是喜欢爬山的人,身为西安人华山都没爬过。但爱情是伟大的,荷尔蒙是强大的。他约了若云去爬西湖群山,从老和山到吴山广场,25公里,早上9点爬到晚上9点,整整12个小时,宛如苦行僧,到吴山广场的时候两人都累躺在革命烈士纪念碑前,再也不想多走一步。但是心里是甜的。有的路段不好走,赵霖在前面拉着若云的手,扶着她,他们牵手了。
那时候多么幼稚呀,认为牵手了就不一样了,偏要上升到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爬完山后的几天时间,两条腿痛得几乎不能走路。更不想去景区看人潮了,两人QQ电话却从不间断。
周爸周妈看到若云总是拿个手机,盯着屏幕傻笑,心知肚明这是恋爱了,两人相视一笑,偶尔调侃让她少玩手机。
初识的两个人,因为各自十几年不同的生活,北方的山南方的水,话题多到发指,对对方充满了好奇心。这是正常的,可年少的若云把这种聊不完的话解读成“穿越时间,经历那么多,只为遇到你,向你诉说”的痴情和唯一。
这份爱情在少男少女的期待中发生,在对彼此迥然不同的性格的欣赏中开花。短暂的接触,数得清的回忆,一个眼神一个动作被反复咀嚼。国庆结束后,赵霖表白,两人正式成为男女朋友。就是在若云答应做赵霖女朋友的时候,他用坚定的眼神说的那句话:“遇见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但是,遗憾的是,荷尔蒙太短,一辈子太长。随着时间地推移,两人分歧越来越大。虽然回忆越来越多,可都是模糊的,不深刻的,难受的,苦闷的,憋屈的。那个国庆在若云心里,成了他俩整整7年中难得的美好时光。
夜色更深了,伸手不见五指。不知哪家放的歌声穿过窗户,传到坐在黑暗中的若云耳边:
“春天情不自禁想念
会到哪一天不再会去留恋
夏天天上掉着雨点
我不再是从前不会因你哭得红了眼
秋天花儿谢了一片
我不再会因你而改变
也不再会犹豫说再见
冬天很快又是一年
世界不是这个屋檐
没有你的日子更加甜
.......”
会不会放歌的人和她一样,也失恋了?歌曲里的四分钟横跨了一年迎来了希望。可是,现实里的若云才过了四分钟,感觉却如此漫长,一年需要一点一滴地熬着过。
她想不通,明明已经很认真了,为了赵霖越活越不像自己。明明很容忍了,容忍了他的若即若离,含沙射影,甚至有一次发现他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一个名叫“孟浅”的女生有来电显示头像,她也只是问问没追究。同样是这个“孟浅”,有一次和他视频了50分钟,可是赵霖不承认,非说是手机的问题,她也作罢......可是,两个人的问题,一个人的妥协让步是解决不了的。同样残忍的是,只要一个人放手,这手就牵不下去。
☆、第 4 章
她一夜未睡。天蒙蒙亮,早起的鸟儿开始鸣叫,看了眼手机,五点,昨天的此刻还在睡觉,等着醒来摘桂花,现在想来恍若隔世。
理智上知道,两人分手是最好的选择。他们的感情早因为常年的破损不修,听之任之而演变成只能倒塌的危楼。只是还没倒塌,还可以自欺欺人罢了。可是人是绝对的非理性动物,即便危楼,也想要保持现状就好。
她做了个深呼吸,放平已经发麻到无知觉的腿,缓和了一会儿,站起来走到窗边打开窗户,低头看到阳台上的玉露,孤零零的,家里应该再买棵植物了,也算是开启新生活的仪式吧。
她脱掉还是昨天的衣服,认真洗了个热水澡。细细感受着水流动的声音,头发慢慢变湿,水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顺着身体向下,毛孔张开,浴室弥漫着热气......
失恋真的不算什么。有的人天生就是残疾;几千年的历史长河,短暂的和平年代之前,一个人说死就死,饿死的,病死的,被打死的,致残的,囚禁的;朝代更替,一战,二战,集中营,切尔诺贝利,□□......失恋算什么!和任何一种灾难比起来如同一座山和一颗石子。
但内心空洞,无法呼吸,轻飘飘的感觉也是真实的。
这么多年,七年,更多的都是不幸福。赵霖不喜欢她大笑的样子,女生只该微笑;不喜欢她不拘小节的坐姿,说她是野大的孩子.....虽然父母的爱情很幸福,但是一年年恋爱下来,也看到旁人的爱情,欺骗,谎言,争吵,出轨.....她已经不确定自己是否真的足够幸运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拥有父母那般的爱了。
她洗完澡,围着浴巾出来,打开衣柜。衣柜里清一色淑女装,赵霖喜欢,他心里的白月光是长发披肩温柔地能挤出水的淑女。若云一股脑把那些衣服摔地上,找了件黑色宽松针织衫,套了个牛仔裤,精心擦着粉底,遮住黑眼圈和疲倦。
吹干头发后,她又泄气了,躺在衣服上发呆,过了一会儿,起身从厨房拿来一包葡萄干重新躺下,边吃边发呆,葡萄干酸酸甜甜,是她最喜欢的味道。躺着躺着不知不觉睡着了,再次有意识时,太阳已经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短暂的几个小时睡眠,心情舒畅了一些。
她决定出去走走,漫步走在路上,谁又能知道谁的心事,你面带笑容谁又能知道你昨夜刚哭过。明明秋高气爽,空气沁人心脾,阳光温暖,她最爱的天气,可是还是觉得冷极了,像失去了灵魂的躯壳。
路过一家理发店,走进去,将头发剪到披肩的位置,做了个柔顺。助理是个18岁的姑娘,认真地给涂抹药剂,一口一个姐姐地叫着:
“姐姐,药膏没刺激到头皮吧......”
“姐姐,我看下柔软度......”
小妹妹一声一声姐姐地叫,染发剂的药水味也是一种疗愈。若云想多待会儿,顺便把头发染成了冷棕色。看着镜中的小姑娘,像看到年轻的自己,人生还未真正开始,7年拉锯战还未打响,意气风发。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之后会经历什么,会开心还是会难过。爱情催人老,她宛如有一个50岁的灵魂,无声地诉说着这消耗生命的爱情,开头就是“我已经老了…”
出了理发店不远,街角新开了一家咖啡店:“阿青的猫咖啡”。店不大不小,一层,从落地窗往里看,安静优雅。如名所示,刚进门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只漂亮的白色布偶,眼睛蓝蓝的,耳朵和尾巴浅灰色,懒洋洋胖乎乎,尊贵优雅,也不怕人。店里稀稀拉拉五六个客人,都在专注自己的事。
若云走到吧台点单。店主是个40岁左右的女性,热情不多不少,恰到好处,说话温声细语,想来就是店名里的“阿青”了。
点了杯苦咖啡,付过钱后,她选了角落里临窗的一角坐下,顺手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摊在眼前。午后的阳光穿过落地窗,洒在身上。布偶“喵”了一声跳上来,很自觉地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她怀里。若云伸手撸着大腿上的布偶,触感很好,软软的。背景音乐很轻,恰到好处,安静却不沉闷。偶尔会有泪滴掉在猫毛上,猫咪却是好脾气,打着呼噜舔了舔猫毛,再舔舔她的手背。
不久,咖啡送上来了,顺便多了一份小蛋糕,高青笑着说:“今天第35位进店的客人会有福利,刚好你是第35位,蛋糕免费赠送。”
若云抬起头,嘴角挤出笑:“谢谢”。看来自己运气并没那么差。
阿青对着斜眼看她的猫咪说:“布布,要乖哦。”然后转身了回吧台。
阿青40岁生日那天,抱着她的“布布”商量来商量去,决定开家咖啡馆作为自己的生日礼物。除了她和布布,又添了两只猫咪。布布不乐意了,对着两只新猫咪龇牙咧嘴,霸占着主要活动场所,只给两只猫留下边边角角无人去的地方,阿青抱着它一遍一遍保证最爱还是它,成效甚微。好在布布对客人很礼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