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反复琢磨这件事,薄薄的一张报纸,以及它背后的重大意义。
所有人都在思考,场面马蹄嗒嗒,走在平整的水泥路上,一点也不颠簸。了下来。
“楚大人,我还有一件事想不通,不知该不该问?”半天没说话的江蓉儿忽然说道。
“公主请问。”
“这个——”江蓉儿斟酌了一下,“那天在码头上的那个番邦人……”
“怎么,他后来又给公主添麻烦了!”那天,那个叫迈克的。
“这倒没有。”江蓉儿笑了笑,“我后来又让人去问了问,才知道这里有大兴人、北蒙人、西羌人、南疆人,还有别的番邦人,而且,他们之间还可以互相通婚……”
“是啊,不可以吗?”楚眉给了她一个你为什么要这样问的眼神。
“这怎么能行?”江蓉儿叫了一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怎么不行?”
“血统,血统啊!”江蓉儿拍了一下桌子,“这不是乱了血统吗?”
是啊,这也是个大的问题啊!众大人们的思想又开始高度集中起来,他们也开始了又一轮的议论纷纷: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皇上就不怕引火烧身?”
“这样生出来的子女将来如何面对天下人?”
“哈!”楚眉又是一笑,“大人说的天下是你们大兴的天下吧?却不是我大容的天下。”
“大容的天下难道就不讲究伦理纲常了吗?”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这是我大容立国的宗旨。外邦人又如何?番国人又如何?现在他们都是我们大容的子民,说的是我大容的语言,守的是我大容的法律,学的是我大容的知识。只要精神文明不断,文化传承不断,血统,又能代表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怎么能这样
古来的规矩就是血脉传承,楚眉的话无疑打破了常规,但那又如何呢?我们大容是一个新的国家新的民族,掌握着新的知识新的技术有着和你们不一样的新的信仰,这一切,又凝聚成一个巨大的力量使我们国富民强雄兵傲视天下!
这些,全都是来自于我们的皇帝,一个你们看不起的女人!而完成这些,仅仅用了十年!
你们不信也罢,不屑也罢,我们从不强求,因为我们知道,实力才能证明一切!
有些话点到即可,楚眉也没有打算一次性就能说服这些人,她也知道她那天离开后那些人把她的话又讨论了好久。在他们眼中,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不可思议的,都是离经叛道的,更是为他们一直所信奉的礼法所不容的。
但楚眉却已不再去理会他们的各种纠结,她开始忙碌起来,因为,大容就快到了,各种准备都要做起来了。
一路上还经过了几个绿树成荫的小岛,这些岛都没有明月岛大,除了必须的补给之外,就不再多做停留。就这样,在又经过了十多天的航行之后,他们终于踏上了一块叫大容的大陆。
码头上的规模比明月岛要大的多,也繁华的多,人流量和店铺也多的多,不同相貌不同肤色的人也多了很多。
他们这些人在经过了明月岛的冲击之后也没有了太大的惊讶,于是,就忍着到处看的冲动,又端起了架子,不过私底下还是暗示自家的下人要多加注意,多方查看,不要错过了任何可做的商机。
于是就在他们被安排进驿馆休息时,他们各自带来的下人们开始出没于各个商家店铺,对所有商品的用途、价格、质量来了个大摸底,随着收集来的消息越来越多,二管家的嘴也越咧越大,眼前金飞银舞……
在这方面,楚眉还是很理解的,也由于在船上的一个多月的颠簸,也因为接下来还有跟长一段路要走,所以在这里停了三天,三天后,才在当地官府的安排下上了路。
这天因为下雨,他们停留在一个小镇上,江闻思来到了江蓉儿的房间。
“按这样的脚程咱们每天最少也行有一百里左右,可都八天了还离他们京城远着呢,这个国家到底会有多大?”
江蓉儿是一点轻视的心都没有了,这样的人,自己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别的不说,就这一条水泥铺就的官道,那该得多少钱?”
“这个女人有这么大本事,那么,当年四哥若娶了她,她会是四哥的好帮手吗?”
“恐怕不行!”江蓉儿望窗外的无边丝雨说,“在咱们那儿,女子是不得干政的。”
江闻思叹了一声,“这么一个女人,对咱们大兴来说,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啊。”
“小九,你说她若真的要对付咱们的话……”江蓉儿一个激灵,掩住了口。
“不可能吧?”江闻思吓了一跳,“她为什么要对付咱们?”
“当年……”当年是咱们对不起人家,可这话她却说不出口。
“当年的事,她不一定会计较吧?”她的心胸若真的那么狭隘的话,就不会建立一个这么繁华安定的国家了。
这一路上经过的不论是农村还是城镇,那富足、祥和的景象都不是一个心胸狭窄的人能做得到的。
“那经过这些时日的所见,你说,若是她真要出兵征伐咱们,两国交战谁的胜算大一点?”
“没看见他们的军队,不知道兵力上怎么样。”但肯定是弱不了,就看当年她带的那五千人就知道了,江闻思低声道,“咱们不能有一点大意,更不能有半分小觑!”
江蓉儿在袖中握紧了手,十年前,自己视那个女人如蝼蚁,没想到十年后的今天,她竟然令自己忌惮如斯。可自己的傻弟弟呀,还在幻想着人家回心转意,能和他重归于好呢……
“公主,奴才有事禀报公主!”二管家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因为雨天停驻,江蓉儿就让二管家趁着机会去外面暗访一下当地民情,江闻思听说后让自己的府里的下人也随了去,现在听了禀报,江蓉儿立刻说道:“进来!”
“是!”二管家打起帘子走进来,毕恭毕敬地行礼道:“参见王爷,参见公主!奴才回来复命。”
江闻思看他衣服鞋子都是干的,头发上却是还有水汽,鼻尖还有些泛红,就知道他回来先换了衣服鞋袜,头发都没来得及擦干就过来复命了,就问道:“怎么样?没人为难你们吧?小丁呢?”
“禀王爷。一切顺利。”二管家低头哈腰道,“没有人为难奴才们,小丁是和奴才一起回来的,他不知道王爷在这儿,就回王爷住的院子了。”
“知道了。”江闻思点了一下头:“你说吧,说说今天都听到什么见到什么了?”
“今天——”二管家咽了口唾沫,今天可是探听到不少稀罕事呀,“奴才们假装在一家避雨,就和他家当家人聊了会子。那家原是咱们大兴人,是六年前岭南地动逃荒路上被人买来这儿的,现在俩儿子成了亲分家另过,家里就剩他们老两口和小儿子小女儿……”
“有道是父母在不分家,这家父母健在,还有弟未娶妹未嫁,怎么就分家了?”
“奴才也问了,他说他们这里的规矩就是这样,儿女们成亲后就要另立门户,不得再和父母住在一起。”
“怎么有这样的规矩,不像话!不成体统!”江闻思不满地哼了一声。
“还有什么?你再说来。”江蓉儿拍了拍江闻思的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是。奴才就和他聊地里的庄稼收成,他说他家有三十多亩地,虽然耕种时累了点,可收入也不少,奴才就又问他交多少田租,他说他们这里不用交租……”
“不用交田租?”江闻思挖了挖耳朵。
“是,不用交。开始奴才也以为听错了,就多问了一遍,是,不用交租子。”
“不收田租朝廷收入打哪来?”不可能啊。
“他说他们这里主要收商人的税,种田的老百姓不收。”
“怎么能这样?若是有人多多的买些田地,再多多的买些奴仆来耕种,做个大地主……”就说嘛,一个女人而已,就知道胡闹,连这么浅显的漏洞都看不到!
“王爷,他们说,这里的田地都是国家的,国家可以分田地给人种,但是不准私下买卖,再大的官也不行。人也是国家的,也不准私下买卖,即使是亲爹亲娘也不能。”
“什么什么,你再说清楚点?”别说江闻思,就连江蓉儿也不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