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丑时录(120)

作者:饕餮不爱吃米饭 阅读记录 TXT下载

“想不到还能见你一眼…”

“也是,最后一眼了…”

“这世上本就只有神女商泽,至于你,本就是个意外。”

冥冥之中传来的叹息,如同鬼魅的呓语,纠缠着她不眠不休。

“楚州,我回不去了啊…”她收回了视线,笑着迈开步子,背着他们,一步一步朝走向远处那蚀骨的黑暗。

“再见了…”

业火蔽目,似他入定时的袅袅檀香,无黑无白。扬飞的灰烬,妄想攀附上那轻软鬓发所拂过的侧脸,直到入土的一刻,才顿悟那双动人的眉眼,从始至终难以描摹。

“难画骨,好一个难画骨啊…”

巍巍昆仑,一夜白头,而后万古的岁月,你将永生不灭。

极力伸张着的右手,终是无依无靠地陡然落下,瞬间为万丈业火烧为了虚无。

洞庭水墓,埋葬的不是尸骨,而是信念。

第101章 山海·雾

那日,底下的雪下了好大,连带高居云外的钧天都为蒙蒙的雾气所掩盖,听老仙说这是盘古开天以来从未有过的奇景。

天界重礼法,商泽尚在的时候,正是执“司法”一职。她虽长得绝美,却是终日没个笑脸。真要说起来,倒也不是个对他人太过严苛之人,只因这张不好相与的脸,反令所有人都惧惮她几分,当时看来,也不全是坏处。

往后数千年里,在商泽全无半点音讯的境况下,天界的“高层”一合计,集体推了彼时正在下头出差的楚州,就指着他那张六亲不认的冷脸镇场子。偏偏那尊白长了张管理层的脸,却是个不爱管事的,借口倒腾往生道,一去就是千把年,还不带报备,连着“司战神君”一职都是在与寒三寸不烂之舌的攻势之下连任下的。

彼时,主君殷辰主政,分身乏术,药君赵彧主医,自然也不能主持法度,一圈下来,司法神君”这般的要职竟落在了与寒头上,在其“一个成熟的仙者必定极其自律”的态度之下,若干年后的天界,呈现出一片盎然的生机。

桃林下的亭子,花圃旁的石座子,放在往日里最是热闹。今朝或是起了大雾的缘故,这几处却是冷落了下来,而通往西北后园的小径沿途,哪哪都能听着些人语声。待走进了去,只见一群不当值的年轻小侍女们,正三个五个地聚在了一处,小声互说着近来闻得的奇事。

“许久未见着苍天殿的那位了…”

“可不是吗…说起来,苍天殿这几日竟无声无息的,搁在往常倒也不奇怪,自打那位来了以后,完全是另外一幅模样。”

“依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人家刚生完孩子,哪儿就能立马生龙活虎的。自古,女人生孩子就是在鬼门关外兜圈,更别说怀着个小神君,耗损了大量灵力不说,生产的风险更是远胜于其他,亏的是君上的孩子…”她没往下说去,众人却皆是会心地点了点头。

“哒…踏踏…”雾霭之中脚步声断断续续,越来越近,为这半亮的天色平添了几分诡谲的色彩。

“这是?”

“君…君后娘娘?”

“是…是君后娘娘回来了!”

站在最外围的小丫头眼最尖,隔了有十来米竟能一眼认出。听她这么说剩下的人先是一个激灵,直见有人提步,这才纷纷逡巡着迎了上去。

“嘶…”触手的腥黏令为首之人猛地一怔,后头的人见此情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往前走也不是杵在原地也不是,只得面面相觑着茫然摇头。

“您的右臂…伤了?…”

这时,前头传来了一声,虽是问句,短短几字竟是不可遏制地颤抖着,众人这才醒过神来,一时间,所有的视线都为那刺目的猩红所聚焦。

“啊!…”混乱中,不知是谁发出了尖叫。

“血,都是血…”转头,又是一声,众人方看得真切,眼前面色惨白着的辛伊此刻所穿的,并非她们起先所认知的一袭红袍,而是被鲜血染透了的白衫。

喧嚣中,为众人环绕的辛伊只是站着,没有一丝生气,披散着头发遮住了半合的双眼,裸/露在外的肌肤白得透明,那模样仿佛阖身上下的血都被抽干了,摇摇欲坠着没了人形。

“神君?快去找神君。”

“我听说神君还在幽天境闭关…”

“这可怎么办?”

“去找延陵真君,对,延陵真君,快啊!”

“…”

众人见状,一时间炸了锅,因缺了个主事儿,只在那各说各的,拍不下板来。

“这里离玄天殿最近,索性去找西斗神君。”

就在这时,出奇镇定的一声自嘈杂中传来,原本已朝东去的几人如受蛊惑一般齐刷刷地调转了方向,径直朝颢天殿去了。

这些年轻的侍女们大多飞升不久,她们中无一人历经过三千年前的动乱,无人历经过战争,更是无人历经过那些九死一生的血肉所带回的泪水和累累白骨。

这还是她们头一次亲眼见着,一个流了这么多血的人还能活生生地站在她们面前。

“胆子见长啊,你可知道,一次给三位神君下药是个什么罪过?姓赵的也真是…”

不等众人搀扶起辛伊,与寒已如同山洪猛兽般冲了过来,大有兴师问罪之势,可真近到身前却忽而怔愣住了,于剧烈的心跳声中,一道惊疑的目光,由上往下,再复由下往上,来来回回之中,逐渐凝固。

“伤哪了,狐狸?”

与寒的语气不由软了下来,话音方落,只见眼前一恍,于电光火石间他下意识地伸过了双手,将眼看就要砸在地上的辛伊一把兜住,再不顾其他就朝后头大喊道,“姓赵的,你快给看看…”

不等说完,赵彧也紧随其后的一个闪现出现在了二人的身侧,三下五除二并指扣在辛伊那失了血色的手腕上。

“怎么样?”

与寒没等来回应,却见眼前白光大盛,颤声道,“你在…渡她灵力?”

“她早该死了的。”

这样的回答无疑令与寒的心再为之一颤,他见赵彧眼眸一垂径直朝着地面方向,忙是追随着看去,只见被那血肉模糊的指尖紧紧攥着的,正是“荣枯草”与那“难画骨”。

“恐怕就是这个,在支撑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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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辛伊。”

这是“辛伊”醒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不是辛伊?…”与寒心中浮生些诡异的预感,说不上好,说不上坏,只是就当时而言,他并不希望自己一语成谶。

“他用药了?”

对方没有再做解释,转而问了其他。言简意赅的语气,不喜多言的神情,像极了翻版的楚州,与寒心中有了大概:那个笑说着自己有九条命的辛伊,怕是真的回不来了…“好久不见了,商泽师姐。”

与寒笑得不可谓不真挚,这话说得也并非不发自真心,老友再见,自然是欢喜的,只是那通体上下的凉意,久久挥散不去,那却也是真真实实地存在着。

“她是商泽,不是辛伊。”这几个字如梦魇般,附上他的耳膜嗡嗡做响,他全然不知下一个表情该是怎样。

挣扎中,他忽然想到了楚州…楚州又当如何?是喜,还是悲?与寒不敢去想,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竟庆幸于楚州现下的昏迷不醒。

“带我去见他。”

开口的是商泽,而那个他还能有谁?

与寒顿了顿,刻意错开了自对向而来的目光。他干巴巴地张了张嘴,却吐不出一个字来。他知道自己没有理由拒绝。

世人只知“辛伊”此去,九尾断了八尾,回来的时候仅剩一息尚存,却当真带回了‘荣枯草’与‘难画骨’二物,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就连曾亲手替她缝合过每一道伤口的赵彧都无法推演。

直至正午,迷雾都未散去,反倒变本加厉着,暗如昼夜的临界。可也就是这样在并非是吉兆的天象下,昏迷了足有半月的楚州竟然毫无预兆地醒了过来。

锋利的下颌更显单薄,怔忪的双眼消磨了凌厉的星芒,再有绝尘的风华也淹没在了沙哑的嗓音之中,这可还曾是他所认识的楚州?她若是见了他,会不会…“她回来了?”冷冷清清的一声,沾染了病气,越发肃杀。

赵彧伸向药盏的右手不易察觉的一顿,仅仅一瞬间,他已若无其事地端上提前备下的汤药。赵彧当然知道楚州口中的她指的是谁,可他没法回答,亦或是不想回答。短短几步路,整间屋子都已为欲盖弥彰的气息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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