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难受，你知道吗？陆羽。”
温宁的眼睛红红的，含着泪。
陆羽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抱住了她，“我知道，我知道的。”
埋在陆羽肩膀上，温宁闭上眼睛想陆羽的妈妈，想那个总是温温柔柔的阿姨。
……
温宁第一次见到阿姨是在初三的时候，那时候，陆羽还是个不良少年，是她父亲在餐桌上永远的反面教材。
那天是周一，温宁回家的时候，看到家门口守着一个温柔漂亮的阿姨。
她局促不安的站着，手里拎着两个礼盒，温宁在超市里见过，是特别贵的那种。
家里常有这种人过来，温宁本打算越过不说话的，可是对方却叫住了她。
“你好，请问这里是温老师的家吗？”
不是来找妈妈的？
温宁想说不是来着，最后还是抿着嘴，没有开口。
“你好，你知道温老师家住在哪里吗？我只打听到说是在这个小区。”
那个人把手里拎着的礼盒往身后藏了藏，对着温宁满怀歉意的笑了笑。
不等温宁说话，温爸爸就骑着自行车进了小区。
看到下车进来的温爸爸，那人脸上一下明媚了起来。有些殷勤的凑了上去，满脸不好意思的去和温爸爸搭话。
温宁转身上楼，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满身疲惫回来的爸爸。
饭桌上，温妈妈问刚刚的女人是谁。
温爸爸皱着眉头把事情说了一遍。
楼下的女人就是陆羽的妈妈，过来是想给陆羽求情的。
陆羽他打架次数太多，被学校要求停课回家反省，其实就是变相的劝退。
九年义务教育是国家规定必须完成的，但是对于有些学生，总有空子可钻，比如学籍挂着，毕业证照给，但是不让你去上课。
陆羽就属于这种，学校不让他去上课。
此后的一个多星期，温宁每天放学都能看到在小区门口等着的陆妈妈。
她肉眼可见的憔悴起来。
温宁最后还是没忍住，把她带到了自己家里。
第二天，温爸爸找温宁要了好些她做过的卷子。
都拿去给了陆羽。
开始的时候是温爸爸拿，最后都是陆妈妈每天过来，有时候还带着陆羽不会的题，让温宁给录一下答案。
整个初三一年，陆羽都是靠温宁的卷子度过的。
……
哭的有些累了，陆羽把温宁轻轻放到床上，自己一个人走回卧室。
掏出脖子上戴着的两个婚戒，陆羽再书桌前坐了很久很久。
母亲的葬礼刚过，父亲就带着新人进了大门。
曾经虽然看不起父亲，但是最起码觉得他和母亲是有爱情的，可是如今却发现再深的感情都敌不过时间的磋磨，那他和温宁，经过七年的时间，还剩下了什么呢？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温宁的眼睛是肿的，眼皮厚的睁不开。
“我今天约好了去找李木子的啊。”
温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欲哭无泪。
前几天代购的化妆品到了，她今天约好了给李木子送过去的。
现在看来，出门都是个问题。
“这里有冰袋，你拿去敷一下。”
听到温宁的哀嚎声，陆羽从厨房探出头来，把冰袋交到温宁手里。
“谢谢，救我命了。”
温宁眯着眼睛，跑过去接过冰袋就盖到了眼睛上，然后摸索着躺倒在沙发上。
“蛋饼加番茄酱吗？”
“加，还有辣椒，多抹一点。”
“你眼睛肿着，今天早上不要吃辣了。”
“好吧。”
温宁不情不愿的回复陆羽。
不让吃辣，天怒人怨。
陆羽的手艺很好，没加辣椒也让温宁干掉了两个蛋饼。
终于赶着时间到了约定好的地方。
“啊，说好了十点钟左右能到呢？现在都十一点了，上午完全没有能做的事情了。”
李木子接过温宁的包背在身上，表演一个生气的河豚。
“好啦，不气不气，我给你带了礼物呢。”
温宁好言好语的哄着木子，“等会儿给你拿出来。”
“行吧，本来还想带你去外面逛逛再吃饭的，现在把东西放下，然后去食堂凑合一下吧。”
李木子三下五除二就定了接下来的行程，温宁默默的同意，表示没有意见。
北航的食堂众多，李木子带温宁去了相对人少的地方，虽说是周末，但是食堂里的人不少。
温宁端着几个煎饺四处张望着找李木子，最后在一个角落里才找到人。
“你怎么躲到这么一个小角落里来了。”
温宁放下餐盘，坐到李木子对面。
“唉，你别提了，看见了一个小人，不想搭理她。”
李木子心气不顺的抱怨了一句，又摆摆手，“唉，算了，她没什么好说的，等会吃了饭跟我去剪头发吧，学校旁边有一家店子，我有卡，剪的还不错。”
听了木子的话，温宁伸手缕了一下头发，半长不长的样子，有点难看。
确实该剪了。
只是她不想剪头发了。
“木子，我就算了吧，要不我陪你过去。”
李木子楞了一下，有些怀疑的看向温宁。
“温宁，你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和陆羽复合了？”
“啊？”温宁脸红了红，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怎么会这么问？”
“温宁，你还记得吗？你说过，陆羽什么时候回来，你什么时候留长发。”
“我这么说过吗？”
温宁看着餐盘里的煎饺，喃喃自语。
第十一章
“你没说过，但是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李木子低着头，“七年了，你再也没有留过长头发，你明明是最喜欢长头发的。”
听了这话，温宁楞在原地。
“你其实一直站在原地，一步也没有往前走过。”
“或许吧。”
温宁的声音轻飘飘的。
原来，我一直站在原地吗？
原来，我的执念一直是你。
从来都是你。
时间在流逝，却把我留在了原地，直到，直到陆羽回来，直到他再一次出现。
陆羽，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告别了李木子，温宁一个人走在路上，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她今天买了衣服，做了头发，画了精致的妆容，却一点也不开心。
有眼泪，顺着脸滑下来，晕开了睫毛膏，花了底妆，最后越过口红落到嘴巴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温宁？”
昏暗的灯光下，陆羽站在小区门口，一身黑色的大衣，拉链拉到下巴，看到温宁，急匆匆的跑过来。
温宁突然觉得心里堵的慌，眼泪越流越凶，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陆羽，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差点以为等不到了。”
毫无力量的拳头一下一下砸在陆羽身上，他的心一点点揪紧，只好紧紧的把温宁抱住。
双臂收紧，像要把怀里的人狠狠的揉到身体里，这样他们就再也不会分开。
“温宁，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怀里没有声音，陆羽也不着急，只是把下巴搁到温宁头顶，手一下一下的顺着她的后背。
过了好一会儿，温宁才嗡嗡的说了声，“好。”
说完又像是马上要反悔似的，立刻补了一句。
“但是如果你再走了，我就……”
不要你了。
最后的四个字，被陆羽堵在嘴里没有说完。
温宁没有闭眼睛，她就这么近距离的看着，看着陆羽的眉眼，感受着他在她唇上有些生涩的撕咬，舔舐，最后一点点撬开牙关。
“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你到哪里，我就跟到哪里，你永远都得带着我。”
陆羽俯下身子，在温宁耳边一字一句的承诺。
“好。”
笑意一点点遍布温宁眉眼。
他回来了，真好。
温宁闭上眼睛，伸出双手，揽住陆羽的腰，像抱着整个世界。
上楼的时候，陆羽在前，温宁挂在他身后。
像个人形挂件，陆羽走一步，她跟一步。
“温宁。”
“嗯。”
回答的声音闷闷的，温宁脸还贴在陆羽后背上。
“我想上厕所。”
“哦。”
陆羽无奈的把手覆盖在温宁手上，轻轻的拍。
“你要不要先松开一下。”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