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不是说了就可以清楚的。
……
时辰今天提前下了班,但是她没有告诉傅霖琛,直接和江暖暖于皓一起去了酒吧。
是加刚开业的酒吧,老板人很不错。
时辰原本并没有想过来,只是在江暖暖问她要不要去酒吧的时候,她脑子里忽然很不合时宜的蹦出某个人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你再敢自己去酒吧,不出三分钟我就会过去把你揪出来。
时辰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笑了,又仰头喝下一杯酒。
江暖暖和于皓坐在她旁边,明显能感受到她现在想心情很不好,两个人面面相觑,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关键是他们都不知道时辰为什么这样,所以连最简单的对症下药都做不到。
时辰晃了晃空荡荡的杯子,皱了皱眉头,一把拿起桌子上的另一瓶酒,抬手就要往杯子里倒。
“不能喝了时辰。”江暖暖接过时辰手里的酒:“你喝的已经够多了。”
时辰摇头,握着酒瓶的手骤然用力,她平常力气不大,但现在喝多了酒,力气全用在这了,江暖暖一时竟也抢不过她。
就这么僵持着,时辰听见上方传来一声低沉的:“别喝了。”
时辰楞了下,手里没了力气,酒瓶轻而易举的到了江暖暖手里,她抬起头,看见傅霖琛居高临下的站在自己面前,身上还带着一股浓浓的烟草味。
应该是抽了不少的烟。
时辰就这么抬着头看他,看了还一会儿,似乎是脖子不太舒服,她又扶着沙发站起来,继续看他,像是要从眼神里分个高下。
傅霖琛轻笑,跟江暖暖和于皓打了声招呼,带着时辰出了酒吧。
现在已经入了秋,晚上的风微凉,时辰出门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酒一下子醒了一大半。
傅霖琛脱下外套,披到时辰的身上,一言不发的带着她继续向前走。
“为什么来找我?”时辰问。
“担心你。”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时辰又问。
“我问了于皓。”
时辰点点头,没有说话,傅霖琛也没再开口说一个字。
直到走到停车位,傅霖琛按开了锁,还是没有要开口解释的意思,就连时辰当面问起他三年前的事,他还是一言不发。
时辰本就喝多了酒心里烦躁,他这个态度时辰心里更是气不过,手比脑子快一巴掌打在了傅霖琛脸上。
清脆利落的一声。
傅霖琛被打得偏过头去。
时辰瞬间后悔了,她眼眶一热,伸出手胡乱去摸傅霖琛的脸:“对不起,我不是……”
傅霖琛舌尖抵了抵嘴角,她用的力气不小,有些疼,他拉过时辰的手揉了揉,又吹了吹,轻声问:“很疼吧?”
时辰的手被男人捧在掌心里,她心里一酸,再也忍不下去,扑进他怀里呜呜咽咽的哭出了声。
“到底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差点死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知不知道”
时辰哭的喘不过气,傅霖琛心疼的揉了揉她的发顶,声音哑的不像话:“我知道,我都知道。”
时辰不理他,哭得越来越凶,还时不时用手打他两下。
不知道哄了多久,时辰渐渐平复下来,傅霖琛才开口说:“原本我们是可以回来的,就差一点。”
那时候他们已经登上了回国的飞机,却在起飞的前一刻被机长叫下了飞机,说是机票有些问题,几个人深信不疑的下了飞机,转头就被几个黑衣人连捆带绑的带上了车。
傅霖琛想那时候几个人都是绝望的吧。
他们的尸检报告一旦发给警方,遭殃的就是绑架他们的头目了。
他们被带到一个不知道是哪里的地下室,身上所有能联系的东西通通被收走了,那个人会派特殊的人监视他们,也会有人过来送饭,但总是有一顿没一顿的。
几乎是每天他们都会抓一两个人出去,问他们研究出来的结果给了谁,问他们警方那边到底有什么动作,说是问,倒不如说严刑拷打来的实在。
傅霖琛做梦都没有想到那种只出现在电视剧里的民国时代的场景会出现在自己身上。
不是没想过逃跑,领头的那个人还没跑出去,就当着所有人的面被监视他们的人一枪毙了命,那个人踹了下他的尸体,恶狠狠的警告:“谁还想跑,下场会比他还要惨。”
三年的时间实在煎熬,教授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他每天吃的药断不得,一开始还会有人出去买药送进来,可慢慢的,没有人在愿意管这种烂摊子事,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求,那些人都是无动于衷的。
教授不得不停了药,饭也没得吃,身体还是每况日下,但最后倒在地上起都起不来。
他再也没能盼到被解救的那一天。
傅霖琛到现在都记得教授去世的那天,外面应该是下了雨,地下室里潮湿的很,总有一股刺鼻的味道传来,教授躺在冷冰冰的水泥地上,不管傅霖琛往他身上盖了多少件衣服他身体都是冷冰冰的,怎么也暖不了。
慢慢的越来越冰。
教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后悔了……不该把你们扯进来的……”
印象里,傅霖琛很久没有哭得这样撕心裂肺了,没过几分钟,有几个壮汉进来把没有气息的教授抬了出去。
三年了,傅霖琛第一次和那些人起了冲突,也是第一次,他被打得差点死在地下室里。
胜利总是来之不易。
被解救的那一夜,傅霖琛把这辈子听的枪声都听够了,他不知道牺牲了多少人,没有人尖叫,也来不及痛哭,他身边只有不停擦肩而过奔赴战场的特警。
他不知道他们的姓名。
甚至那些牺牲的烈士,他们没有追悼会,名字不会出现在大家面前,曾经的照片会打上马赛克,他的家人也有可能东奔西藏。
傅霖琛记得有位很年轻的特警对他笑了下,说:“都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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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眶渐渐有些发红,他声音本就低沉,这会儿一听更是性感的要人命。
时辰心里一动,轻声安慰:“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些,我以后再也不会提了。”
傅霖琛摇摇头,低声说:“没事。”
每次在傅霖琛坚强或者故作坚强的时候,时辰心里就很不是滋味,每次这个时候她都想冲上去抱抱他……他又不是神仙,不要总是这样一副自己可以撑得住一切的模样,看的让人心疼。
她想抱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时辰往前走了一步,什么都没说,轻轻把傅霖琛抱在怀里,两个人身高悬殊的太厉害,时辰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伸手够到他的脑袋。
傅霖琛失笑,一把抱起时辰,低头吻了下去。
不像之前那样要把她融入骨肉里亲热,这次的吻缠绵又温柔,他轻轻咬了下时辰的唇瓣,像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珍宝,然后满意的感受怀里的小姑娘被吻到腿软,整个人像只小袋鼠一样挂在他身上。
时辰勾着傅霖琛的脖子,听见他在自己耳边说。
“我爱你,是想娶你的那种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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