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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霖琛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根本住不下一家四口人,关黎到最后也没松口说同不同意,但还是拉着傅双海去酒店住了。
虽然嘴上没说,但还是身体力行的表示了什么叫“我拉不下脸告诉你们我同意了但我就是同意了”。
关黎和傅双海没在这儿待几天,家里那边还有工作,而且看着这俩兔崽子实在心烦,索性第二天下午就坐飞机回家了。
时辰和傅霖琛去机场送的他们。
关黎还是有些生气,或许也是因为拉不下来面子,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到了机场拎着包直接进去了,但是这次她没拉着傅双海,意思很明显,让他跟两个孩子聊会。
就好像身份很厉害地位很高的大佬,身边一定要有一个发言人。
傅双海就是这个发言人。
傅霖琛看着关黎时不时回头看的背影哭笑不得,他说:“爸,替我跟我妈道个歉,又惹她生气了。”
傅双海“哼”了一声,向着自己的媳妇:“你还知道。”
傅霖琛笑了笑,终于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
又说了几句,傅双海看了看时间,到了不得不进去的时候,他拍了拍傅霖琛的肩膀,有些语重心长:“照顾好时辰。”
“嗯。”傅霖琛点头:“会的。”
傅双海叹了口气,没再说话,转身离开。
……
傅霖琛最近越来越忙,整天泡在实验室里,甚至连回来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的教授在警察局有个朋友,就接了个案子解剖的实验,有些复杂,不是普通的案子,跟军火扯上了些关系,涉及的人物也不只有本国,危险系数不言而喻,所以尸.体的解剖相对来说非常困难,傅霖琛要跟着教授去一趟M国。
大概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时辰一开始知道的时候楞了很久,她和傅霖琛好不容易排除万难可以在父母面前公开,现在又要一个月见不到,抱着冷冰冰的手机连撒娇都是只能对着没有温度的屏幕。
其实时辰从前事不粘人的,被爷爷抱到福利院的时候,她没有哭也没有闹,甚至可以在一天之内迅速适应环境,可现在她被傅霖琛宠的无法无天,撒娇信手拈来,偶尔还会有点小脾气,因为知道有人爱她,有人会护着她,恃宠而骄大概说的就是她吧。
时辰拎得清正事,她不可能不让傅霖琛去,但一想到这么久见不到她还是心里难受,窝在傅霖琛怀里撒娇个不停,他去哪都跟着,活像个人体挂件。
傅霖琛当然乐在其中。
去M国的前一天,教授给傅霖琛放了一天假,让他收拾收拾东西,好好休息一天,对于这个来之不易的假期,傅霖琛看得尤为重视,他提前醒了一会儿收拾好行李,就把所有的时间都留给了时辰。
时辰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傅霖琛已经抱着她看了好一会儿了。
“饿不饿?”傅霖琛问:“想吃什么?”
时辰哼唧一声,又闭着眼睛往他怀里钻,声音带着刚起床时的小鼻音,像只小猫一样,挠着人心里痒痒:“不要,不想吃,再抱一会儿。”
傅霖琛低声笑了下,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好,再抱一会儿。”
再抱一会儿之后发生的事情直接导致了时辰浑身酸痛不想动,出去约会的计划只能泡汤。
时辰揉着要愤愤的说:“都怪你!连电影都看不成了……”
傅霖琛揉了揉时辰的头发,什么都揽在自己身上,宠的要命:“好好好,怪我,我们下次一定去看。”
这时候的傅霖琛还不知道,他这一句下次再看,让时辰等了三年。
时辰小脾气又上来了,她“哼”了一声,窝在怀里撒娇让傅霖琛哄了好一会儿。
两个人默契的没有说分别的事,在家里腻了一天,时辰完全就是小女孩心思,心里舍不得的要死,隔几分钟就凑到傅霖琛身边要亲亲要抱抱,就差整个人挂在他身上了。
但不管怎么回避,离开都是迟早的事。
傅霖琛要先去学校,教授那个警局的朋友会来接,几个人一起去机场。
时辰陪着傅霖琛一起去的学校,这条路她这段时间几乎天天走,平常走的时候感觉好浪费时间怎么需要这么久,但今天走的时候她第一次痛恨时间的流逝,明明就是才刚开始走,怎么一眨眼就到了。
还能不能再走一遍了?
这句话时辰当然没有问出口,虽然她是真的真的很想说出来,但还是咬着舌头忍住了。
还行吧,也就一般般厉害。
傅霖琛还是上了去M国的飞机,临走前他给了时辰一袋水果糖,一共三十个,傅霖琛揉了揉时辰的头:“乖,吃完我就回来了。”
时辰眨了眨眼:“那我今天晚上就吃完它。”
“……”
时辰拿着糖回家,看着昨天两个人还依偎在一起的沙发现在变得空落落的,她第一次有了一种很强烈的分别的感觉,心里忽然变得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戳了一个洞,不断有冬天的风呼呼吹进来。
时辰回到卧室倒在床上,强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些,她拿出一颗水果糖放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暂时冲淡了心里的酸涩。
傅霖琛在飞机上不能玩手机,时辰也没什么心情看手机,她算了算傅霖琛还有多久落地,定了个闹钟,抱着枕头打算睡一觉。
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时辰梦见傅霖琛到了M国被人抓起来了,他坐在民国时期的那种老虎凳上,浑身上下惨不忍睹,一双狭长的桃花眼却还是冷淡的微垂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一盆还冒着烟的滚烫的热水泼在他身上,时辰骤然吓得从梦中惊醒。
她一双手死死抓着被角喘着粗气,手心里浸出薄汗,俨然没有从噩梦中反应过来。
屋外太阳已经落山,天空被染成墨蓝色,只剩下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挂在上面,连往日里叽叽喳喳小鸟都没了影子,整个世界都是安安静静的一片。
屋子里一片漆黑,时辰打开手机,强烈的光线刺的她眼睛生疼,她连忙开了灯,暖黄色的灯火从头顶上铺洒开,这才觉得好受些。
距离傅霖琛下飞机还有差不多半个小时,时辰对刚才的噩梦有些后怕,也睡不着了,打算玩会手机等到傅霖琛落地,她起身接了杯热水,冲了点蜂蜜,窝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刷着手机。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里才弹出一条微信电话,是傅霖琛打来的,他已经顺利到了M国,那边现在还是白天,他们准备先去吃饭。
没有什么老虎凳,也没有什么滚烫的热水,他现在还是健健康康的,时辰心有余悸的给傅霖琛讲了自己做的噩梦,获得了好几分钟安慰的话以及一个非常大的亲亲,这才满意的挂了电话。
傅霖琛在那边还是很忙,但不管忙到什么时候,他都会在晚上给时辰打个电话,陪她聊天,即使打电话的时间全部占用在他的睡眠时间上,也心甘情愿。
时辰还是每天一颗糖的等着他回来,糖纸她也没有丢,叠成了千纸鹤放在盒子里,打算等他回来给他一个惊喜,四方的盒子里装着镭射纸叠成的千纸鹤,也装着少女的全部心事和盼望。
在傅霖琛去M国的第十三天,r大开学了。
时辰已经是大四的学姐,她看着挂着欢迎新同学横幅的校门口,忽然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时间一下子倒退回了三年前,她和傅霖琛刚来这所学校,也是这样的热闹,志愿者们换了一批又一批,陌生和熟悉的人来了又走,唯一不变的,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和向往。
时辰找了间律所实习,也从原来的宿舍搬到了她和傅霖琛的房子里,杨慧雯和罗易要考研,还住在原来的宿舍里,江暖暖也找好了实习的地方,还在时辰的楼下租了间房子,两个人从舍友变成了邻居。
搬家那天晚上,四个姑娘一起出去吃了顿饭。
江暖暖喝的最多,抱着酒杯连话都说不清楚:“我跟你们说啊,那天,那天慧雯洗完头发,用的热水,然后我就看见她走过来,头上还冒着烟,你们知道吗,还飘呢那个烟,吓我一跳。”
时辰笑了笑:“还有一开始你们的自我介绍,我好半天没反应过来。”
江暖暖拍着胸脯,一脸的骄傲:“我,我的创意。”
杨慧雯酒量不行,现在喝的已经坐不稳了,整个人倒在罗易身上,她说:“好快啊,感觉就像是昨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