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千户匆忙做了解释,舒安歌听的心下一紧,凌飞鸾面无表情的将绣春刀插入刀鞘中。
“可有犯人伤亡。”
“玄字第五号牢房关押的人死了,其他犯人没受影响,都怪属下等守卫不利。”
龙千户很是惭愧,凌飞鸾独自应对九名刺客尚毫发无伤,他们那么多人守着诏狱,还能让刺客得手。
“仔细调查白袍人身份,不要放弃任何蛛丝马迹。”
凌飞鸾下了命令之后,转身看向舒安歌:“你先回去,这几日莫要随处走动,等我消息。”
她会武功的事实,已经暴露在人前,凌飞鸾十分担心,刺杀他的幕后黑手会连舒安歌一起算计。
她只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大夫,是他连累了她。
倘若舒安歌出了什么事,凌飞鸾不知道疯狂之下,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目标人物好感度+7当前好感度70。”
“大人,等一下。”
舒安歌拽住凌飞鸾的袖子,将他拉到了一旁,龙千户一干人鼻观口眼观心,假装没看到拉扯的二人。
“凌大人,锦衣卫若是审犯人遇到了难题,我有法子让他们说真话,您能让我到诏狱一趟么?”
“什么办法?那些人十分嘴硬,当官时,不见为民办事。下了诏狱后,倒摆出一副宁死不屈的架势。”
提起犯人,凌飞鸾面上露出厌恶之色。
“大人请放心,我之前百无聊赖时,钻研过一些偏门药物,可以用来审问犯人。再配上我的一些小手段,可以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药物当然没那么神奇,神奇的其实是舒安歌的手段,但为了不被人当做妖孽,她得好好瞒着。
“你说的可是摄魂药?”
凌飞鸾剑眉微扬,问了这么一句。
“大致相似,但没那么神奇。对了大人,刚才袭击我们的应该是武林人士,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长渊阁的人。”
舒安歌进入这个位面还不到一年,对于江湖所知有限,能知道长渊阁也是因为这个门派以剑术闻名,所以她多了解了一些。
“长渊阁?”
凌飞鸾语气中微带疑惑,看向舒安歌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怀疑。
她的师父究竟是何许人也,教了她一手出神入化等等医术,还教了她令人惊叹的武功和剑术,还能通过交手认出刺客的身份。
“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不如我们到诏狱中再谈其他。”
人人避之不及的诏狱,在眼前少女口中,就像客栈、集市一样普通寻常。
“你真的要去诏狱么?那里比你想象的更加血腥残忍。”
“大人,我只想帮你。”
舒安歌黑白分明的眸子,定定的望着凌飞鸾,语气坚定执著。
“好。”
阴沉的天空再次飘起雪花,凌飞鸾带着舒安歌一起,踏着茫茫雪地,走进北镇抚司诏狱中。
诏狱设在地下,长长的走廊幽暗狭窄,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舒安歌竹青色夹棉长袍,在先前打斗中沾上了少许鲜血,看起来有几分触目惊心。
血落在凌飞鸾金线勾出的麒麟袍上,如同梅花散开,与锦绣辉煌的官服融为一体。
凄厉的哭嚎声,刺耳的让人头皮发麻。
舒安歌沿着阶梯不断向下时,注意观察着周围环境,果然从倾斜的火把还有被踢翻的桌椅上,找到了打斗的痕迹。
刺客的尸体已经被搬走了,锦衣卫的效率还是很快的。
“凌狗贼,你诬蔑朝廷命官,不得好死!”
“冤枉啊,我冤枉啊,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都是牛知州指使我的,我只是听命行事,饶了我吧。”
……
喊冤声,辱骂凌飞鸾的声音,和犯人互相攀咬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乱糟糟一片,闹的人脑仁儿疼。
舒安歌侧脸瞧着凌飞鸾没什么表情脸庞,由衷的佩服起他的忍耐力。
这样空气污浊,全是噪音的地方,他竟然能一待就是几天。
阴冷黑暗的环境,是对人精神和肉体的双重折磨。
“大人,你目前最要紧的是审问什么人?”
第1311章 贫家医女征服锦衣卫使26
舒安歌的表现出乎凌飞鸾的意料,她看起来不像头一次来诏狱的人,更不像十八九岁的少女。
如果人间有地狱,诏狱应该就是其中一处。
哪怕是凌飞鸾,头一次进入诏狱时,也难适应这里的气味和声音,还有犯人们几乎凝成实质的绝望。
被丢入诏狱的人,鲜少有翻盘的机会,等待他们的除了死亡就是流放。
而能进诏狱的人,都是曾经的官员,品阶太低的话,还没有进诏狱的资格。
从云端跌落泥泞,足够让大多数人绝望,各种严刑拷打,则是比死亡更令人恐惧的存在。
凌飞鸾凝视着舒安歌白皙柔和的脸庞,低声问了句:“你不害怕么?”
“有一点害怕,但有大人在,所以一点都不害怕了。”
舒安歌解下随身携带的荷包,一脸郑重的说到:“喏,之前炼制的药丸子就在这里。大人,您要审问时,带我一起去吧。我喂他吃下这个,再使出一点小手段,您就可以进行问话了。”
古人所说的摄魂术,揉碎了分析,其实只是一些容易让人精神恍惚的药物,再加上一些心理暗示而已。
通俗的来说,现代的深度催眠也是古人“摄魂术”的一种。
“跟我走。”
诏狱深深,越往下走,牢房就越坚固,里面关的人也越少。
凌飞鸾的脚步停在一个挂着生锈铁锁的门前,他从腰间取下一大把钥匙,将锈迹斑斑的铁锁打开。
门开了,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舒安歌先看到刑架,接着才看到几乎是挂在刑架上的人。
他琵琶骨被铁钩穿断,披头散发的挂在刑架上,瘦骨嶙峋的小腿和手臂没半点血色,看起来宛若死人一般。
舒安歌目光落在他的胸口上,看到他胸前还有一点起伏,这才确认这是一个活人。
沉重的铁门,砰的一声关上。
凌飞鸾站在阴沉黑暗的监牢中,如同地狱中走出来的玉面修罗。
舒安歌望着刑架上的男子,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在现代待久了,她有些不适应古代最原始最落后的审讯手段了。
“牛丰源,你还不打算招么。”
凌飞鸾上下嘴唇相碰,说出的话泠然无情,不带半点感情。
“咳……”
牛丰源咳嗽了一声,瘦小的身子像破风箱一样剧烈抖动着,他说话像含着一口水,咕哝不清的让人着急。
舒安歌仔细看了下,发现他说话含混不清的原因——他的牙齿几乎已经掉光了。
“我已经招了,全都是我做的。”
他抬起头,腥红的眼珠死死盯着凌飞鸾:“杀了我吧,让我以死谢罪。”
一个犯人能有这样的思想觉悟是好的,只可惜,牛丰源并不是真的认罪。
即使凌飞鸾不提,舒安歌也能看出,牛丰源似乎想独自揽下罪责,阻止锦衣卫继续往上查。
她想起刚才从其它牢房路过时,那个哭喊着,自己是无辜的,只是听从牛知州命令的人。
刑架上的人,应该就是牛知州。
他这段日子应该受了不少刑法,只剩一口气吊着。
“死到临头,你还不打算觉悟么?”
凌飞鸾往前走了一步,黑色朝靴重重落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牛丰源扯动着穿过身子的锁链,声音嘶哑的说:“杀了我吧,朝廷下拨的银两和粮食、药材等都是我贪污的。咳,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罪该万死。”
看到他这样子,舒安歌心中十分来气,他以为他是什么英雄么?还一人做事一人当。
“牛丰源是吧?大人,他就是掌管饶州、抚安等地的知州么?”
“嗯。”
得到肯定回答后,舒安歌往前走了一步:“牛丰源,你们为了掩饰自己的罪行,将遭了瘟疫的饶州封城。数万百姓的性命,被你们轻飘飘的舍弃。”
“你以为,你一条烂命,就能为那些枉死的百姓偿命么?便是千刀万剐,也难消万千亡魂之恨。”
牛丰源吃力的抬起头,看着舒安歌年轻纯粹干净的面庞,张开黑洞似的嘴巴,呵呵笑了起来。
舒安歌瞄准时机,弹出手中药丸,牛丰源身体衰弱到了极点,药丸入口即化,他连将药丸呕吐出来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