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倾云郡主来看你,昨夜郡主在锁烟宫住着,一大早就过来了。你见吗,你要是见我这就给郡主拿面巾。”刘文渚说着眼睛还往屋内望。
俞疏桐的房间一眼就能望尽,刘文渚一看就发现桌上铺的被子,奇怪道:“疏桐你把被子铺到桌子上干什么?你昨晚在桌上睡的?”
“不是。”俞疏桐轻咳一声说道,“我这实在没收拾,你让郡主再等等,等我收拾好屋子再过来。”
“收拾什么屋子?本郡主都等半天了!”
俞疏桐话刚说完,就听见倾云大大咧咧的声音,连带着门也被踹开了。
俞疏桐一惊,手忙脚乱地将门掩住,不让人进来。
倾云伸着脖子往里望:“有什么不能给本郡主看的,你那里头又不是猪圈,就算是,本郡主也不嫌!你难道要让本郡主在外头站着?你不嫌累本郡主累!”
“郡主!”俞疏桐哭笑不得,“里头真的乱,您看那被子都还乱摆着呢,您先在外头坐一会,我马上就收拾好。”
“算了算了,不用了。还收拾什么,本郡主就看看你怎么样,听说你得了疫病,本郡主就抓了些药来,保准比宫里那群太医开的药好!这可是母妃留下来的好药方,能治百病的!”倾云拍胸保证,还拿出自己抓的药,咻的一声扔到了俞疏桐房内。
“郡主,您到底进来不进来啊。”俞疏桐问道,“您不进来我也就不收拾了。”
“你看你那样子,一点都不欢迎本郡主。”倾云努努嘴,哼了一声,“等你病好了,本郡主把你搬到王府里!你就给本郡主准备成亲的事!本郡主都跟皇后娘娘说好了!你可不许推辞!你敢推辞本郡主亲自来抢人!”
“好好好,郡主说的,我怎么能不去,郡主放心,等我病养好了一定好好为郡主准备成亲的事。”俞疏桐忙不迭点头。
“这还差不多!”倾云扬起下巴,神情略得意,“那你继续养病吧,吃好睡好,本郡主就走啦!”
俞疏桐点头目送人离开,留下刘文渚与她眼对眼。
刘文渚眼睛一眨,往俞疏桐房里看了眼,试探地道:“里头不会藏了什么人吧?我看也没那么乱啊,就是桌上铺的被子,不大方便坐人。”
俞疏桐神色一凛,立刻道:“没有没有,那桌上的被子是我昨晚放上去的,我这也没有太阳,就把被子铺到桌上,摊开散散潮气。整个止梧宫都严锁着,哪儿会进外人啊。”
刘文渚点点头,想了想也是,“那你快进去吧,瞧你衣服都没穿好。我一会给你把早饭和药送来。”
俞疏桐笑了笑,目送刘文渚离开。
回身关上门松了口气,俞疏桐过去拉开藉秋风身上的被子问:“世子还要睡多久?郡主与我的同僚都走了,世子不趁此时走,难道还打算在此留一天?”
“没有。”藉秋风抬起头望着她道,“倾云送你的药应当与我给你的一样,我的做成了药丸,她的还要你自己熬,始终不方便,你继续用着我的,不够了我再给你拿。”
俞疏桐沉默半晌,说道:“世子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什么?”藉秋风一愣。
“世子与我本就无甚关系,此次我得了疫病,世子深夜前来照顾我,本就不合适,此时又让我继续承你的情,往后如何算得清?民女不欲如此,世子可明白?”俞疏桐道。
如果不是她先告诉藉秋风安王会有难,她与藉秋风本就该没有交集。上世的交集也是因藉秋风借住北海的夏府而产生的,但也仅限于此。上一世她与藉秋风各自都已还清,这一世,各自欠的似乎越来越多,让她有些慌张。
“你不愿意要我的东西?”藉秋风似乎误解了她的意思,“倾云的东西你都能要,我的东西为何不能要?年前你为我找到玉蓉,我还你一次人情,有何不可?你即便不想要我的东西,也不该拒绝我还你的人情。否则欠的多了,我也分不清什么能还什么不能还。你不愿要,也不行。”
“你——”俞疏桐抹了把额角,实在不明白,他怎么就把事情说到这了呢?她不是不愿要,而是这东西本就不该她拿。藉秋风拿来了,她也可以选择不用。
而倾云的……她把倾云当好友,藉秋风怎能与倾云比……真是……不可理喻。
俞疏桐叹了口气,还想再说说,藉秋风却不听了,掀开被子,人就走了。
第133章
夜半,俞疏桐抱着痰盂呕吐不止,脑子昏昏沉沉的,恍惚明白自己这是病得重了。
她还说自己能不药而愈,看样子,别说不药而愈了,吃着药病情都在加重。
太医院的解药不知研制得如何了,若再不快些……皇后和她就都要没救了。
“俞疏桐。”
听见有人叫她全名,俞疏桐立时就知道是藉秋风来了。她擦了擦嘴角,拿起身边的茶碗漱口,将漱口水吐进痰盂,要起身时,却浑身无力,连胳膊也撑不起来。
藉秋风见状过去扶起她,给她喂了一颗药道:“这是新药,应当有效果。”
俞疏桐避开他的手,撑着床沿,推他走:“世子,我身有疫病,世子就这么来了,早晚要染上病。”
“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藉秋风强硬拉开她的下巴,把药丢进去,然后合上,等她吞咽了一下才松开手。
“世子若染了病,我万死难辞其咎。”俞疏桐道。
藉秋风听厌了她说这些冠名堂皇的话,就道:“我对你一直坦诚相待,你为何不能也对我坦诚相待?你说话总是带着些疏离,本世子就这么不值得信任?你能将你爹的安危托付于我,便是信任我,为何言语间又如此疏离?”
俞疏桐不知该如何回答,她说话一向如此,并不针对谁,但藉秋风既然问出来了,她又不能不回答。
“世子,我没有欺瞒世子什么,也没有不信任世子。我……”俞疏桐想了半天不知该如何说,“我只是想让世子回王府,不要再往这儿来了。长此以往,于世子的身子不利,就算世子身体健硕,也顶不住天天往病窝跑,早晚要染病。王府里安王爷身子不好,世子难道也要奔着王爷而去,到时候安王府又该交给谁来撑?世子既然明白安王府岌岌可危,便该保重身子,否则世子倒了,安王爷又撑得了多久?”
“你、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你该想着如何养好你的身子,安王府自然有我在,你不必操心。”藉秋风拧眉道。
“可是世子人在我这里,为我操劳,我如何能不去想?”
俞疏桐看向他的眼睛,目光中透着真诚。她并不想他们都想上世一样,落败至一个做妾,一个做闲散王爷,连父亲的死都无力去追究。
趁着如今还有机会,何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不值得的地方。
藉秋风放开她,在小房间内踱了几步,回身道:“好,我不来了。你照顾好自己。”
俞疏桐点点头,藉秋风深深看了她一眼,离开了皇宫。
俞疏桐与皇后的疫病,越来越重,太医院忙得焦头烂额,始终没有根除疫病的头绪。
刘太医敲着脑袋叫人把宫里疫病排查的结果报上来,看还有哪里遗漏,东西没送上来,倒是有人前来拜访,说是:“宫外有个姓赵的说要见刘太医,还拿出了太医院的牌子。就在这。”
那禀告的医女拿出一块旧牌子给刘太医看了一眼,刘太医只扫了一眼,神色大变:“快,把人请进来!”
医女领命即刻去请那位姓赵的人。
刘太医收拾了一把自己邋遢的着装,整好发冠翘首以盼,不多时那医女领着人进了太医院,他当即迎上去道:“师傅!快!快!来人,看茶!”
赵大夫见刘太医使劲把他往屋子里拖,笑了笑说:“你也别着急,我又不会跑了。”
“我这不是怕师傅来了,说几句话就要走,我这疑难杂症一大堆,还想请您帮我看看呢!”刘太医觍着脸笑了。
“也别疑难杂症了,宫里的疫病,如何了?”赵大夫随刘太医进了屋,屋内置了冰盆,凉爽宜人。
“别说了师傅,止梧宫里那两位近来病情又加重了,徒弟我都快愁死了!”刘太医唉声叹气,两眼汪汪看着赵大夫,“师傅您既然来了,我去止梧宫请示一下,看看能让您去瞧瞧不,我实在是束手无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