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如果是95后的小孩子说没有坐过绿皮车可能很常见，毕竟最近不到十年之间，高铁已经成为铁运主力。要说是80后没坐过绿皮车，要么是确实小时候没怎么出过门，要么就真的是大户人家。
“可是很辛苦，条件很差。人很多，上厕所都困难。车厢里还会臭臭的，有人脱鞋子。”
“可是我好奇嘛！就想坐一次试试。反正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介意。”林老师再次卖萌。
路予怀没办法，只能依。
把行李精简到最少，路予怀除了身上穿的，什么行李都没带。路上十几个小时，不算太长，但对林一方来说，肯定是很长了。路予怀买了些水果，买了AD钙奶跟矿泉水，还买了牛肉干八宝粥泡面之类的。
林一方以为她是心疼钱，说在火车上买，两个人轻装上阵。路予怀告诉她，人太多，走道里都是人，卖东西的推车很难过来，就算来了，很多东西也没了。
“茜茜。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自从知道了林一方的小名，路予怀叫的可顺口了。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捏捏路予怀的小脸，手感可是真好。
她们提前了一周登上前往景城的火车，行李精简再精简，还是装了一个拉杆箱，一个双肩背包。
路予怀对这样的场景不是最近才熟悉的，大学的时候每年她要回奶奶家过年，一放寒假就要挤火车。还有早些年在成华证券投行部的时候，项目分布在全国各地，有些地方没有机场，没有高铁，有时候绿皮火车转卡车拖拉机甚至驴车也不是没有过。
林一方就不一样了。林爸爸林妈妈以前工作忙，很少有时间带她跟林空明出远门，亲戚家也没有出湖城的。后来她考到景城读书，都是飞机来回。在美国跟欧洲倒是坐过小火车，都是图个乐趣。回国工作以后，并不需要去太偏僻的地方，而湖城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高铁不要太方便。
“以前人人网很火的时候，有文章说相爱的两个人一起坐着绿皮火车去旅行，看沿途的风景，很浪漫呢。”
“可是林老师，那篇文章不是让您春运的时候赶中长途绿皮火车看风景。”
“讨厌鬼，打击人。哼”
“可是我在你身边，可以陪你看人生百味嘛。”把假装生气的傲娇林抱进怀里。
“我知道你是为了陪我。谢谢你。”怎么会不知道她的心呢。
林一方从检票进站开始就知道路予怀说的都是真的。人山人海的火车站，路予怀从林一方手里强行接过箱子，另一只手牵着她。火车站的人多与商场的人多，步行街的人多，景点的人多不是一个概念。除了人多，还有行李多。有的也许是同乡，有的也许是夫妻两，有的也许是一大家子，肩扛手提各种式样的行李，油漆桶啊，编织袋啊，手提包啊，床单一卷绳子一扎也是一个包。
排队等候检票的时候，路予怀让林一方站在自己前面，环着她并且用手提箱隔出一点空间。
林一方原本有的一点点新奇现在被整个大厅拥挤和嘈杂磨得荡然无存，只有靠着身后的怀抱才觉得安心。
“K12345次的啊，提前进站有没有走的？”有穿着红马甲的年轻人在喊。
“有有有！”路予怀拉着林一方跟上。
红马甲带他们来到旁边的候车厅一个柜台前，“两个人40，大包十五小包十块”
路予怀给了他40“包我们自己拿。”
“小铁公鸡”林一方戳戳她的腰。
林一方开始理解路予怀说能看人情百态是什么意思，车站和医院确实是离人性最近的地方。
这个被隔出来的候车厅虽然还是简陋，但是人比旁边少多了。大多数人大件行李已经交给小红帽，在这儿的大多是老人和带小孩的妈妈。有妈妈抱着孩子跟玻璃墙外的爸爸互动，有倔强不服老其实是舍不得花钱的老头背着手来瞅瞅单独在这儿坐立不安的老太太。
他们两个行李不多，跟着小红帽进站以后，很快就找到自己的车厢跟座位。两联排的座位，路予怀让林一方靠窗坐。麻利的把箱子放在行李架上，书包裹上塑料袋扔在座位底下。
不一会儿，站台上出现了奔跑的人群，车厢里变得吵吵嚷嚷。
“他们跑什么？要开车了吗？”林一方看着一脸淡定的路予怀。
“他们要上来占行李架，另外嘛，也是因为太期待回家过年了吧。”路予怀的侧脸，笑的时候很好看。
第33章
路予怀和林一方的对面是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大姐和一个带着五六岁女儿的年轻爸爸。
本来有点害怕对面万一是熊孩子怎么办，没想到小女孩简直太乖巧了。小姑娘梳着两根麻花小辫，带着可爱的桃心头卡，穿着一身粉粉的冬装连衣裙，穿着粉粉的小鞋子，像个小洋娃娃。看见对面坐着两个漂亮阿姨，小姑娘羞涩一笑转身钻进爸爸怀里。
长途火车上大家总能迅速熟络起来，尤其是看对方都面善的时候。这趟车从湖城发车，由南向北行驶。大部分乘客都是在湖城临近省务工，除了几个中途省会大站下车的，还有就是去景城转车继续北上的。
老大姐在南海做保姆，这次是在湖城转车回老家水北。老大姐的老公在老家务农，儿子在景城，笑着说一家三口三个地方。
小姑娘的爸爸在湖城做点小生意，这次是全家一起回水北老家。无奈票实在是难买，一家五口分了两趟车。他带着老父亲跟女儿坐这趟车，妻子带着老母亲坐第二天的卧铺。
“她比较粘我。”年轻的父亲黝黑的脸上满是骄傲。
小姑娘在看格林童话，听到爸爸这么说，有些羞涩地用头顶了爸肩膀。“爸爸，我想要这个公主项链。”
“好，明天就给买。”父亲宠溺的摸着女儿的小脑袋。
年轻父亲上厕所的时候，托她们照看女儿，小姑娘乖巧地坐着，乌溜溜的眼睛看看林一方，又看看路予怀。
林一方给她剥了一个橘子递给她。“谢谢阿姨。我不爱吃橘子，阿姨自己吃吧。”奶声奶气的，可爱极了。
林一方笑了笑，也不勉强她。她一会儿又趴在桌子上，小声跟路予怀说“小姨姨，我悄悄告诉你奥，其实不是我不爱吃。是爸爸不让我乱吃陌生人的东西。虽然姨姨很漂亮，但是我还是拒绝了”看看，小小年纪就有原则有定力。
小姑娘觉得路予怀十分亲切，开始拉着她说谁都能听见的悄悄话，爸爸回来了胆子也更大，一直挂在路予怀身上。
“小姨姨，我悄悄跟你说奥，我爷爷也在这个车上，他是那个有床的。但是他不喜欢我，不叫我过去。”小嘴嘟了起来，眼睛里也亮闪闪的。小孩子的情绪变得真是快。
孩子爸爸有些窘迫，把孩子重新抱回来，放在腿上。
“爷爷老了嘛，你跑他追不上你，没力气跟你玩。爸爸喜欢你呀，你不喜欢跟爸爸在一起吗？”
“喜欢！最喜欢爸爸。”突然开心。
“可是别人都说，爸爸妈妈以后有了弟弟，就不要我了。”突然伤心，而且伤心的真切。
“那是别人胡说的，爸爸妈妈就只有你一个宝宝。不信明天你问妈妈。”孩子情绪缓和了一些，突然又想起什么，又低落下去。
“可是没有弟弟，爷爷不开心。”年轻的父亲不知道该如何哄女儿，眉头皱了起来。父女两的表情还真是一模一样。
他现在在想什么呢？是生气有个顽固不化的父亲，还是生气有那些嘴长嚼舌根的人。
好在孩子的情绪一下就会变。小姑娘一会儿就又被林一方吸引走了，趴在林一方面前的桌子上“阿姨身上香香的。”
这下孩子爸爸有点不好意思，弄了个大红脸。
“咦？小姨姨为什么穿男生的鞋。”
路予怀看着自己的黑皮鞋满脸问号。
“怎么是男生的鞋呢？”还是林老师循循善诱。
“女生都穿高跟鞋。男生才穿这样的鞋。”
“可是阿姨也没有穿高跟鞋呀。”
“可是阿姨的鞋子上有亮亮的东西，是好看的。”
路予怀恍然大悟，原来小姑娘是觉得女孩子要穿那种很秀气或者可爱的衣服鞋子。刻板印象呀！但她并不打算当着人家爹的面教育人家孩子。
“不礼貌！姨姨不高兴了，不跟你玩了。”年轻父亲赶紧拉回女儿，朝着路予怀歉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