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这人真是卑鄙,小小年纪,我不买你的东西,你还诅咒我?那我还真不信这个邪!不买你东西还能遭雷劈?”“大晴天的。”
只听得天空一声震天雷,晴天霹雳,一道天雷不偏不倚正击中在这着一身黑西装的不知道是管家还是保镖但不太像是业主的身上。
头发竖起,一股浓浓的烧焦羽毛气味,黑着脸,眨着两只白眼仁略多的眼睛,一脸茫然,身上的衣服也散着焦糊味,胸前肩头破了好几个洞,露出微黑的皮肤,着实好笑。
贾白后退几步,鞠一大躬,“对不起,打扰了。”如果你买,就不会遭雷劈了。劈不死你个狗腿子,一看就是给人打工的,狗仗人势!
果然,还是逃不掉这个。
贾白毕业不过半年。但是,已经换了二十五份工作了。现在这份私人客机万能服务卡的销售工作,是这个礼拜刚找到的,准确的说,是周四。
他就负责整个宁市别墅区和高档小区的销售,起初还为世间竟还有如此奢华之居所感叹不已,后来就变得麻木不仁。
而今天这家已经是跑客户以来被雷劈的第三十二家了,只有一家没被雷劈,那家业主是个有钱的银发老奶奶,真的是耳朵背脑子锈。但贾白装疯卖傻摆可怜总算是说通了,花下这笔钱,买了张卡。
要说被雷劈这事,还是要从他第一份工作说起。
那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作为工商管理专业的新人毕业实习生,自然是要被留下加班的。正好赶上那天被老妈批评找工作不积极,心情不太好,工作任务又繁重,于是,怒怼了上司。
接着就开启了,只要谁不顺他的意,就会被雷劈。就是说今天这种晴天劈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见了。
虽然被劈之后,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实打实的不可逆伤害,毕竟声音大雨点小,就连警察叔叔也查无所据。但受到的惊吓和皮外伤却是实实在在的。
这自然就成了他工作路上的一道坎。
贾白并没有因为有人不顺意就会遭殃而洋洋得意、目中无人,相反,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打那之后,他工作小心翼翼,卑微的不行,可依然会有人被劈,有时候甚至他都不认识,更不知道那倒霉之人是怎么惹到了自己。
没办法,最后为了保住工作,就只能选择销售,去跑客户,至少,雷劈领导同事的机会变少了。
但眼看着一个个客户被劈,心里也不是滋味。
可谁叫他们不买的!活该!贾白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苦口婆心劝了那么久,不到一千块钱的东西还想怎样,这些人都这么有钱了,一双鞋几万块穿一次说丢就丢,连鞋底都没脏呢。还会在意这一千块钱?
但事实,还真的就是他们连一分钱都在意。
抠门!
这一刻忽然理解了,什么叫做穷大方。
贾白看了看手里的客户列表,今天还有最后一家要跑,一上午已经雷劈了七个了,震耳欲聋。但愿最后这个客户,可以买下来。
如今他都不想挣钱了,只希望有人不要再被雷劈。都劈出心理阴影了,再这样下去,可能要去看医生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敲开了最后一家的门。这个广恒帝豪的别墅区,都把院子设计在了房子后面,就感觉有点反人类,不该是前后都有,要不怎么体现有钱人的地位。
开门的是个发丝掺白的中年男子,面容和蔼。“请问你找谁?”
贾白暗道有戏,双手递上名片,面带笑容,恭敬道,“是这样的,我是宁市私人飞机高级定制有限公司的一名销售人员。现在有一款专门为客户量身定制的‘私人客机万能服务卡’不知道您是否感兴趣?”
“这个我们不要,不好意思。”
“怎么了?”后面传来一阵浑厚有力的男声。
“老爷,这里来个推销的,我正打发他走。”
贾白还以为是个老爷子,毕竟听声音低沉略显沧桑的,所以待看到他口中的‘老爷’才惊觉,这不过就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得有多大的排场,还要叫老爷,也不怕叫折寿了,太能装。是不是还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想到这,心中忍不住多了点鄙夷。
但鄙视归鄙视,钱还是要赚,谁会跟钱过不去。那想必他就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贾白绕过去上前堆着笑脸,“先生,我……”
中年男子赶紧拦住他,“请您在外面等候。”
此时,‘老爷’走过中年男子的身边,都没做停留,看了贾白一眼,摆了摆手,表情非常不屑,但又夹杂着几分探究。
“我们买一份。”中年男子立刻道。
贾白虽然感受到来自‘老爷’眼底的瞧不起,但欣喜若狂,“那我给您讲一下具体使用方法。”
“不用,卡给我,钱给你,赶紧走。”中年男子不肯多费口舌。
“好好好。”不讲还不好,贾白还图个清闲。但还是聚了一躬,“谢谢,拯救了你们,哦,我。”
不然又要听雷声,贾白都要被震聋了。
贾白乐颠颠的把手里抱着的文件夹收进包里。
转身离去,朝着门外停着的迈巴赫车头相反的方向走去。
并没注意到一双紧盯着他的视线。
“老板,我们出发吗?”司机问。
“掉个头。”
“不去公司了吗?”
“接上那个男生。”
“上车。”
“啊?”贾白看着稳稳停在身边的车,飞速扫视。奔驰,这车型,肯定是高档车,加上他可能的‘老爷’身份……
不出几秒得出一个结论,“不用了,有人等我。”
贾白继续往前走,不去理会,自己心知肚明,像他这样的人,跟‘老爷’根本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除了耍嘴皮子说服他们买服务卡,不需要有任何交集。
“上车!”
贾白还是第一次有人这样命令他,要知道,之前就有个同事跟他说话大声了点就遭了雷劈,此刻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眼前的男子不是他同事。白了他一眼,都一点多了,肚子已经咕咕叫了,爸妈还等着他吃烤鸭呢,哪有功夫跟他纠缠,而且一会要赶不上车了。“谢谢您的美意,但我们不熟。”
“上车给我讲讲你们公司都有什么定制服务。”
“额……”刚才不是还不听吗,怎么这会又变卦了,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脸,该不会是瞧上自己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容颜了吧,那可不行。可顾客即是上帝,正犹豫之际,便被他的司机给推进车里。
贾白正欲开门,车落锁,飞驰而去。
“讲吧。”
讲就讲,一没偷二没抢,凭本事耍嘴皮子赚钱,谁怕谁。“请问先生贵姓?”
“蒋。”
“哦,蒋先生。”贾白默默记下,回头查查宁市哪个公司老板姓蒋。
贾白不仅要滔滔不绝的讲,同时还要察言观色,比如什么地方他感兴趣,就多说点,什么地方不感兴趣,就少说点。然后,他就看到这个蒋先生,睡着了……
气不气?肯定气,那又能怎样?况且,这张棱角分明的脸,格外俊美。贾白不由得看走神了,忽然想起个人。
马上否了,怎么可能。
“蒋先生?蒋先生?蒋先生!”贾白轻唤。
没反应,看来真睡着了,不由得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讲的这么差劲,这么平淡无奇,倒还有催眠作用。
不过要真是这样,倒是可以去帮助那些失眠的人,也不错。
看了眼后视镜映出半张脸的司机,“司机,大哥。前面地铁站口停一下,你们老板听睡着了,估计不需要我了。谢谢。”
“你去哪?”低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着实吓了贾白一跳。
“你不睡着了吗!”贾白捂着胸口,真是吓得不浅。醉了,有钱人的脑沟回跟常人就是不一样。“我前面地铁站下就行了。”
“你应该没讲完。”
“……”您不都睡着了吗,还以为不想听了,贾白无奈,只能继续讲,然后告诉司机他要去‘明谷’,海记烤鸭就在那个商超里。
不到一个小时的车程,除了中间几分钟没有在讲,其他时间嘴巴就没停过,倒是这个蒋大老板,听一会就闭上眼睛,然后在他以为睡着了的时候开口说话,真是个奇葩。
贾白讲了一上午,嗓子说到冒烟,终于到了地方,第一次希望有人遭雷劈,可偏偏没有!即便这样还要保持微笑,“多谢蒋先生的顺风车,有机会再见。”